黛螺頂下朝臺人 【博陵】 2004-06-14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17日 14:17
幾年前遊五台山,看了“五大禪處”之後,在一個涼爽的夏日清晨,去蹬黛螺頂。
臺懷鎮眾寺廟群東面突起的小山上,有一座不大的寺廟“黛螺頂”。上山後見寺前牌樓上的字是“大螺頂”(大,是不是應讀作Da岥?)。來這裡進香的人很多,雖然它相對偏僻且須登高。
五台山,以它的五座峰頂平平的高大山峰而得名,五座峰頂各有文殊菩薩的五種“法象”。説到法象,想起了龍門石窟的那座“盧舍那”大佛——釋迦牟尼的報身佛,即佛祖的多種法象之一。從前到五台山朝山的人為了表示對菩薩的虔誠,要分別登上五座山峰,叫做“大朝臺”。但五台山每年八月底即下雪,平時氣候也變化多端。傳説清乾隆帝多次欲朝拜五座臺的文殊,都因氣候原因未能如願,遂讓一位老僧想辦法。終於在黛螺頂模擬五座臺頂的文殊法象塑成集中於此。後來到黛螺頂進香就成為人們所説的“小朝臺”,原來乾隆也是既要虔誠也要剩力呀!
人説“不登黛螺頂,不算朝臺人。”既然有這種説法,就有他一定的道理,不妨去登一登。我雖然一貫喜遊寺廟宮觀又絕不燒香拜神,但也不對焚香磕頭的人有偏見。過去經常的觀點“宗教是麻痹人們的精神鴉片”,上學時的我們經常趴著窗臺、門口看那各類教派的徒眾單調的頌唱,那時裏面年輕人極少,影響極小。開放後各廟宇吸引來大量遊人和香客,迷信色彩對人們特別是青少年的影響不可低估。但從另一方面看它不也正説明了我們國家社會的穩定嗎?宗教與文化、歷史、藝術等諸多方面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並擁有一批組織上、心理上的受眾,回避宗教不是科學的態度。我想,去廟裏拜佛的人許多並不是迷信,而是對逝者思念的一種表達方式,是企盼平安、幸福的一種心理抒發。凡事左右均不可過頭。
登山的路有南、北兩條,北面的略緩。還沒到北面的登山磴道起步點,遠遠地看到一群人圍著個新搭成的席棚。棚子有角有脊,很精細。走近看是一班和尚正作法事,吹吹打打。裏面躺著一個人,蒙臉蓋著單子。聽旁邊人嘆息道:“是遼寧的,大遠的來了,昨天磕著頭上黛螺頂朝臺。上了一半覺得不舒服,不聽別人勸説,剛上到頂就沒了氣!”我看不到她的臉,但可以看見她的心。她帶著對菩薩的虔誠和對親人或自己驅災除病的美好願望,千里來朝。本來以為一步步走近了希望,但菩薩卻沒能及時挽回她突然危淺的性命。當她看見“大螺頂”的牌樓,走進了院子,心情為終於親近了菩薩而欣喜的瞬間,是否知道無常已來向她招呼?懷著複雜的心境繼續上山,松柏蒼翠的曲折山道上,遊人絡繹不絕。人們或指點著遠方的青山塔影,或談論著各自的話題。人們大多不知或忘卻了山下的席棚。不時仍有三三兩兩的朝拜者三步一扣頭地向山上艱難地攀爬。人們不得不繞開他們,看著他們的眼神各式各樣。本來不很艱苦的登山之路,人為地變的艱難。想到西部那些千里朝聖的人們,不知該給他們什麼樣的評價?當然,他們要的不是別人的評價,是神聖們的眷顧,是用虔誠換來的心中惦念的實現。
佛教禪宗的五祖弘忍曾向他的徒眾提出:"如何脫離生死輪迴?"大家考慮多日後,先是神秀寫出自己的領悟:“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勸拂拭,莫使惹塵埃。”
弘忍慢悠悠地説:你還沒有認識本心,見識本性,只是到門外,還沒進得門來。後來出身貧苦的徒弟慧能(父親雖作過官,但慧能三歲時即早逝)作一偈語:“菩提本非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慧能終成為禪宗第六代大師。許多信佛或有興于宗教的人認為佛、主神在己身之外,去求身外之神。如果真有心目中的神聖力量,那應該是人們自己。通過自己身心的磨煉去實現自己的願望。當然這願望不可不實際的膨脹為奢望,那樣必將永為苦悶所折磨,而施加折磨的並不是無形的神,正是人自己。一句話,還是自己救自己。自己努力了,外因才能起作用。
黛螺頂上確是個好地方,神聖而秀麗的五台風光盡在眼底。從這個意義上講,如果把“朝臺人”理解為遊覽五台名山的遊客們,不來此處真是一大缺憾。
人與大自然的和諧才是一生幸福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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