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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怯 維 也 納 【段不一】 2004-04-26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16日 19:38

  維也納的氣質(AMBIENCE OF VIENNA),自然與音樂有關。

  奧地利是世界音樂之鄉,一年四季音樂都不間斷,而在維也納,音樂更是充沛得有些過分。不説那名目繁多的音樂節上,音樂會、歌劇、舞劇、音樂劇趕集似的擠涌而來,便是城裏盛産的那一大堆音樂名人,如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海頓、約翰施特勞斯等,隨便提及一個,已足已讓你肅然起敬。如果你稍懂些歐洲古典音樂,這些世界級的大師曲目,肯定會馬上在你耳邊激情迴響。從某種程度上講,正是這些帶有稀有金屬質感和光澤的名字,叮叮噹當,鏗鏗鏘鏘,才使美妙的音樂在這座偉大的城市上空久久回蕩。如今,漫步維也納市區,你還能經常看到他們迷人的身影,只不過,是用青銅凝固。許多街道、公園、劇院、會議廳等,也都用世界著名音樂家的名字命名。也正是因為大師的天才和經典,成就了這座城市氣質的典雅和高貴。

  但是今天,我們不談大師,不談音樂。因為擁擠的大師,是如此精彩豐厚,只怕話題展開,收攏不住;熱鬧的音樂,又太過精妙偉大,恐怕拿捏不住,鬧出笑話。所以,請理解我此時怯怯的心情。那麼,請允許我從定格的歷史和凝固的建築談起吧。

  有人説,在維也納抬頭低頭都是文化。我以為這樣沒什麼不好。至少證明城市對於文化用心的尊重和愛護。對於知識分子來講,這絕對是一件想起來掉眼淚都不為過的好事。文化紀錄留存的詳細、具像和碎密,雖然費時費神費力,但總比夾在冷冰冰史籍裏抽象僵化的字眼要好。更何況,維也納有這樣的資本。它是一座擁有1800多年曆史的古都城市。公元1世紀羅馬人曾在這裡建立城堡,到1137年成為奧地利的首邑。13世紀末期,城內出現大批宏偉的哥德式建築,15世紀以後成為羅馬帝國的首都和歐洲的經濟中心。18世紀,隨著文藝復興時期的來臨,維也納更是以“音樂城市”聞名遐邇,享譽世界。

  也許對於音樂的過於癡迷和喜愛,維也納人更想把這些華彩樂章用凝固的音樂——建築精細地表達出來。讓歷史、文化、輝煌、夢想,都一一用音樂的節奏,石頭的質感長久地留存下來。譬如那條至今也令維也納驕傲無比的環城大街,便是奧地利皇帝約瑟夫一世 (Franz Joseph I),于1857年下旨拆除了維也納的城墻,在舊日墻基遺址上鋪築的。這條氣派豪華的環城大街兩旁,鱗次櫛比的輝煌建築,都是約瑟夫一世皇帝聘請全歐著名的建築大師們設計建造的。再如那座景觀不凡、氣勢奪人的美泉宮(Scloss Schonbrunn)。當年,約瑟夫一世原本想建造一座可與法國凡爾賽宮媲美的宮殿,但限于經費不足,並未達成理想。但美泉宮1200個房間的奢華、精緻、多變與富貴,也足已讓你懂得財富若以藝術的名義奢侈,對於後人,對於歷史,絕算不上一件壞事。換句話説,這樣的大街,這樣的宮殿,絕不是有錢就能建造出來的。因為高雅音樂的熏陶,使得維也納人的審美趣味更加純正和挑剔。當初,造型漂亮獨特的國家歌劇院剛剛建成時,也許緣于建築形式太過新穎,也許因為市民期望值過高,曾遭到一些批評,一位參與其中的建築師竟因而自殺。引述這個令人感傷的故事,除卻感嘆群體鑒賞力的嚴肅和認真外,便是想説明維也納人對於美的敬畏和執著。在這樣一群人的努力和照顧下,城市不可能不漂亮。

  城市的典雅,還在於建築元素的多樣性和跳躍性。這個昔日奧匈帝國的首都,近千年的歷史文化古都,使得歷史的遞進和層疊,便濃縮在那一棟棟風格多變的建築群中,構築了一個龐大而豐富的建築博物館。市裏上點年紀的建築,如宮殿、學院、修道院等,多以雄偉壯觀、輝煌大氣的巴洛克風格為主,堅挺的驕傲,細密的奢侈,宣揚著帝國當年豪邁的英氣和華貴的風采。同時,也兼有歌特式、希臘式、文藝復興式的各類建築,説明這個城市對於外來文化的包容和好學的求知態度。也正是這種年輕開放的精神,使得古老的帝都並無老氣橫秋的遲暮之感。相反,城市一直與時俱進,甚至走在時代潮流的浪尖上。從由左維也納河畔大道(Linke Wienzeile)連成一線的分離派藝術館和青年藝術風格裝飾的門樓,到聯合國城和百水樓房,無不散發著迷人的現代氣息。

  城市的歷史與現代,和諧得如此簡單,建築的古典與時尚,統一得這樣自然,使你不能不佩服他們手筆的絕妙和眼光的超前。歷史是現代的昨天,現代是歷史的明天;古典是歷史的時尚,時尚是歷史的古典,這樣的美學邏輯,對於維也納人一點都不拗口,而就是這樣地簡單自然。反思一下我們的城市,卻發現諸多尷尬。對於傳統不講原則地背棄,群體審美能力的缺失,造成城市面貌陷入惡俗的狂歡。想到我們城市建築大面積僵化的線條,亂嘈嘈突兀的裝飾,硬生生粉飾的古跡,內心便涌出無盡的悵然。都説建築是凝固的音樂,那麼我們奏出的是什麼呢?忘記了節奏,散亂了曲調,至多也只是一堆烏七八糟用水泥和鋼筋堆砌的散亂音符吧。我還想説的是,城市是人民的城市,藝術是人民的藝術。城市與民眾之間,最好溝通的橋梁便是藝術。維也納人用藝術維持了城市的體面,反過來,城市的藝術又熏陶了民眾。於是,他們陷入一個讓人嫉妒的良性文化循環。

  在維也納,看得越多,驚嘆越多,了解得越深,感觸也隨之加深。在具有青春藝術風格的分離派展覽館前,凝視著鍍金的屋頂(俗稱“金色雜草”),不禁對這批19世紀末離開保守的學院派,成立“維也納分離派(Secession)” 的年輕藝術家們肅然起敬,也正是他們勇敢地背棄,大膽地創新,積極實踐著 “時代的藝術,自由的藝術” 的創作理念,才造就了維也納另一個金色的輝煌時代。這又使我聯想起國內某知名的藝術家提倡的“大視覺運動”,進行“視覺美學的民眾啟蒙”,我想縱是相距千里,遙隔百年,可他們的心是息息相通的。讓自己的家園美麗起來,讓自己的生活精緻起來,這個過程,想起來都是一件令人振奮的事,更何況親自幹呢?無論如何,城市的典雅,可不單單只需時間的積累,更重要的是誰説了算,誰來幹。我想,對於民眾,對於我們自己,先不要爭什麼發言權,先明白什麼是醜,什麼是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如果説維也納的典雅是氣質外溢的表象,那麼維也納的高貴,便是浸在骨子裏血脈相傳的風雅,這種風雅,雖與貴族傳統有關,但與血統無關。因為每個人都可以成為精神上的貴族。它更多體現在精神的博大和靈魂的自由。

  高貴往往拌有提純的驕傲。奧地利是個驕傲的民族。他們的驕傲並不惹人討厭,只是緣于自我的充分肯定和精神的自得滿足。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便是那個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驕傲的莫扎特。毋庸置疑,他是個天才,但這並不是他驕傲的資本。他的驕傲,也在於他那個時代,旨在強調他雖沒有高貴的血統,卻有一顆高貴的靈魂。因為靈魂的高貴,他的音樂才顯得如此乾淨透明。那些純樸優美、澄澈剔透的旋律,那些乾淨細緻、構思精巧的結構,是如此地和諧完美。用著名小提琴家Issac Stern的話形容,那就是Artliss,即渾然天成,無斧鑿痕的意思;用佛家一句偈語修飾,更為恰當,那就是:花枝春滿,天心月圓。這種境界,天真,樸素而富有詩意,也正是藝術的最高境界。而這種氣質,用維也納人的話來講,那就是Gemutlichkeit。gemutlich這個詞按字面無法翻譯。它的意思是“舒適、愜意、隨和”。有一個古老的笑話説:“在維也納除了風以外一切都是令人愜意的。”“是的,”對方這麼回答説,“而風之所以吹來,正是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那麼令人愜意。”生活的愜意,有時並不在於生活如何富足舒適,更重要的是一種“樂知天命”的精神自由和靈魂豁達。如今在奧地利的很多鄉鎮,許多家戶竟沒有冰箱,冷藏東西,他們還是選擇地窖。奧地利人均收入27000歐元左右,家家戶戶都有高級轎車,所以這決不是窮的緣故。究其理由,我想是他們覺得用不著的緣故。地窖也許麻煩一些,可是環保,再者,生活的小麻煩也正是生活的樂趣嘛。擺脫物欲的束縛,回歸人性的本真,減去不必要的負累,生活自然輕鬆愜意。在維也納,貴族過著貴族精緻的生活,平民過著平民粗樸的日子,共享著美麗的藍天、森林、綠地和清新的空氣,當然,還有美妙的音樂,各得其樂,生活怎能不愜意?尊重歷史,恪守傳統,放棄虛榮,剔除浮躁,無論世界變化怎麼快,心是實的,精神是愉快的,人生又如何不愜意?

  愜意的維也納是美麗的,當年開個“維也納會議”, 各國的外交官打著“建立歐洲新秩序”的旗號,竟在奧地利遊玩了一年之久。雖然過分了一點,可也足已説明維也納的魅力勢不可擋。而且,如是可以避免戰爭,再長的談判和會議,我想也是值得的。當年奧地利的“國母”瑪麗亞女王曾有一句引人深思的名言:“寧要中庸的和平,不要輝煌的戰爭”。但在一、二次世界大戰中,奧地利卻不聽老祖宗的話,或是投機,或是冒險,反正是站錯了隊,角色和結果都很不光彩。這樣的代價是維也納連遭兩次重創。我想如果避開這兩次戰爭,維也納也許會更漂亮。

  但無論如何,我依舊喜歡維也納。因為它是我靈魂的第二故鄉。那裏,我可以借著音樂的翅膀,自由地飛翔,更重要的是,我累了,也可以叫一杯濃香的維也納咖啡,同白鬍子的老人、肥嘟嘟的鴿子,一同享受愜意的春風和陽光。

(編輯:陳玥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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