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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鄉村--“穹廬為室”哈薩克【風沙星空】03-22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24日 13:53

  公元前107年,遠嫁烏孫國王的漢王細君公主,跋涉萬里來到了西天山的烏孫國(今新疆伊犁的西天山烏孫山一帶)。望著安紮在山間草原的“穹廬”(即今人所説的哈薩克“氈房”),寫下了一首悲哀的詩: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

  遠托異國兮烏孫王。

  穹廬為室兮氈為墻,

  以肉為食兮酪為漿。

  居常土思兮心內傷,

  願為黃鵠兮歸故鄉。

  雖説西域的春天來得遲,陽光灑在人身上卻是暖洋洋的。時差上,新疆與內地有2個多小時,季節上,新疆也比內地晚一個月。然而,晚有晚的好處。新疆的春天出奇的短,就像一陣旋風,“稍縱即逝”,不到一個月就從料峭的冬天過度到了溫柔的春天。

  這不,春天裏,大山裏的哈薩克人已經騎著駿馬,趕著他們一生中不可或缺的羊群,向天山的深處進發了。

  在新疆,我喜歡與自稱為“天鵝部落”的哈薩克人交往,對他們的歷史延續以及生産生活都懷有濃厚的興趣。從上大學起,我就跟班上一個叫達斯坦.阿吾巴克的哈薩克同學很要好,儘管他現在離開了家鄉哈巴河的大草原移師進了大城市並讀完博士、擔任了大學的副院長,但我只要和他聊起他們民族的草原、氈房、羊群,他便興高采烈,手舞足蹈,好像有説不完的故事。

  我無法了解清楚這個逐水草而居、依大山而生的草原民族的一切,但我對這個早期從西漢時期的塞種、月氏、烏孫、康居以及匈奴、突厥而一路吸收了新鮮血液並保留了像大山一樣骨骼和面龐、性格像天馬一樣時而溫順時而暴烈的、據説是“逃離者”、“避難者”(哈薩克族稱自己民族名稱的來歷)的部落的民族--哈薩克族,一直懷有一種欽佩並極其想“窺視”他們的一切的慾望。

  只要走進天山、阿爾泰山,走進草原,就離不開哈薩克族,就終將要與哈薩克族為伍。

  接觸最多的是散居在天山每條溝谷雪原深處的哈薩克“阿吾勒”(哈語“村落”、“村莊”)。

  初春的陽光像棉絮一樣“砸”在身上,在寒風尚未退卻,樹梢尚未吐露嫩芽時,哈薩克人便開始了他們一年中最早的勞作--搭建“開格勒”(哈語:“氈房”)。

  依次穿過白楊、榆樹簇擁的河谷,沿著天山白楊河向天池,尚未雪融冰消的雪水已急不可耐地衝出了溝口,向著遠方的荒漠流去。

  四個年輕健壯的哈薩克小夥子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河谷邊佈滿卵石的臺地上扔下一大堆物什,伴著他們男性雄渾的歌聲,麻利、迅速地在搭建著一頂白色的“穹廬”。“歌是哈薩克人的翅膀”,哈薩克人唱到:“伴隨著歌聲躺進搖籃,伴隨著歌聲離開人間。即使在瞑目的那一刻,歌聲也為我們送行。”

  山谷裏很安靜,沒有風,也沒有一絲綠意,有的,就是四個小夥子的歌聲和從山上流下來的水的嘩嘩聲。拋開汽車,我和小劉走近了搭氈房的哈薩克小夥中間。

  氈房的地基已經建好,他們正在有序地搭建著“開來蓋”(支撐氈房的木架子)。

  哈薩克是個熱情好客的民族,長期深居深山,對外界的事物極想了解,雖然他們之中有很多人走州過縣,但那僅僅是地域上的行走和停留,而不是心靈上的留駐。哈薩克人是善良的。

  小劉端著他的相機在忙碌著,我和那個叫胡尼西的32歲的小夥子聊著。

  這麼多年與身邊的哈薩克人的交往,還是第一次目睹他們搭建氈房,每每走入天山,撩開哈薩克人氈房的門簾,盤腿坐在“炕”上,喝著奶茶,手撕著燉得爛熟的手抓羊肉,卻第一次了解他們一生也離不開的氈房。

  胡尼西的漢語極其流暢,他曾是昌吉師專畢業的大專生,現在是鄉上的小學老師。我和胡尼西邊聊邊搭建著氈房。

  搭建氈房,最主要的是選擇一處位置相對較高的臺地(目的是防止雨水的侵蝕),臺地的大小依氈房的大小以及主人的富裕程度而定,一般是36--48個平方。其次是選擇背風向陽、依山面南的位置,然後在臺地上墊上磚塊和木板(防潮防寒)。

  胡尼西和他的三個遠房兄弟開始固定四個圓形的開來蓋(木架)。每個木架上有相互交叉的60個1.8--2米長、10厘米粗的木柱,上面再固定6個大“吾克”(木桿),每個大“吾克”有15個細“吾克”,再後是固定天窗。天窗的大小依氈房的大小確定,避開進風,朝向開設門的方向,天窗上置一塊毛氈,晚上遮蓋上禦寒,白天撩起利於陽光的進入和空氣的流通。

  氈房門的大小沒有講究,一般高1.5米,寬0.8米,門上搭一綁了羊毛的芨芨草制的門簾。

  哈薩克氈房的門是一道風景。我端詳著製作精美的門,門上雕有花紋,繪有圖案,吊在門上的氈子也用彩色絨線繡出各種鮮艷耀眼的圖案,大方,而且富有藝術感染力。

  氈房的“骨架”搭好後,便是圍建“吐烏得克”(圍氈房的毛氈子),再在毛氈上扎上20--40公分寬的彩色帶子。這帶子全由五顏六色的毛線織成,花紋美麗大方,襯托出哈薩克人對鮮艷色彩的鍾愛。彩帶主要是為了捆牢房墻和房桿的接頭處,不僅起到固定氈房的作用,而且使氈房富麗堂皇。

  氈房的高度由“吾克”的高度決定,最高的4.5米,最低的3.5米。

  胡尼西一邊哼著歌,一邊和巴合提、賽裏克、黑瓦提在2個小時裏搭好了這座矗立在山谷裏的嶄新的“穹廬”(氈房)。

  當他們搭好氈房後,胡尼西從一隻皮箱裏拿出一件極其引誘我的“飾物”--一個富麗堂皇、工藝精湛得令我讒筵的棕色馬鞍具--挂在氈房內的中央。這鞍具飽滿、圓潤、大方,體現著一個馬背民族對駿馬的愛。我真想向胡尼西買下這鞍具。但我知道,“好馬配好鞍”,鞍具是哈薩克人家庭財富、身份和榮譽的象徵,他們對馬鞍是無尚摯愛的,他們不願意輕易地把它施予別人。一個上好的馬鞍具是一群羊的價格。

  這個鞍具是用金屬、木料和皮革製成的精美飾物。鞍具的前舌用粗鋼筋做成人字形,後舌為橢圓形,兩邊是光滑明亮的棕色皮革。

  一座氈房就是一個家。哈薩克人的氈房裏是個包羅萬象的小“世界”。室內的織物如門簾、窗簾、臥具都印有考究的典雅花紋,花紋上由幾種甚至幾十種顏色組合起來,圖案複雜,看得我眼花繚亂。但再細細打量,這繚亂的圖案卻絕對地協調、層次分明,色彩飽滿而凝重,集合了藝術性、裝飾性、觀賞性和實用性,涵蓋著哈薩克族對地域環境、審美、民族風俗的鋪張。

  胡尼西告訴我,一座氈房一般是一個3口之家,每家放置著10多床被褥,多餘的被褥是招待客人住的(哈薩克人迎接遠道而來的同民族的客人)。

  哈薩克族的生産和生活便圍繞著這山谷裏的氈房開始了。

  白天,男人們騎馬趕羊到水草豐茂的草原上牧放著他們一生的依託--羊群,女人們則在家中曬制著酸奶疙瘩、奶酪,熏制著馬腸子、馬肉;晚上,勞作一天的家人圍在氈房裏的通紅的火爐邊談天説地。

  哈薩克人的一日三餐離不開羊肉,並伴以奶製品。胡尼西家的早餐是奶茶、包爾沙克(類似漢族人的油餅),午餐是米飯、拉條子以及確希勒(餛飩),晚餐是湯飯。

  哈薩克人招待客人的飯餐是宰羊煮肉,那仁(清燉羊肉加麵片),佐以烤肉、馬腸子、熏馬肉等。

  胡尼西所在的鄉村是個哈薩克民族鄉,全村有1000多戶人家,村上的小學有100多名哈薩克族學生,胡尼西兼著語文(哈語)和體育兩門課程。

  胡尼西的妻子熱孜萬在縣城做買賣,6歲的兒子跟著妻子,他則在閒暇之際搭建氈房迎接即將開始的天池旅遊。去年,他的氈房收入有1.5萬元,主要是出租氈房和飲食收入。

  細君公主2100多年前的“悲哀”如今被歷史發展的腳步衝去,但哈薩克人的“穹廬”卻幾千年來地隨水草而遷移著。在天山、阿爾泰山脈條條深谷裏,“穹廬”靜立,繁衍著哈薩克人長久的生産和生活。

  今年“古爾邦節”,我去阿吾巴克家拜年,在閒談中當他得知我十多年來一直在關注著他的民族時,便喚出他在社科院民族研究所研究哈薩克族歷史的妻子阿孜古麗,捧出了她這些年研究的《山、草原與哈薩克族》的論文。閱後,我又深一步地了解了新疆的山、草原對哈薩克人刻骨的影響。

  自古隨牲畜、逐水草、居無定所、時常遷徙的哈薩克人,為適應這種生産、生活方式,發明了氈房這種輕便結實的活動房屋。古代哈薩克人的首領居住著較大的牙帳、金帳,而普通牧民則居住在較小的氈帳裏,然而,內外部結構相似的氈帳並沒有使這個馬背民族拉開貧富的差距,而是延續著他們隨遇而安的生活。

  由於氈房夏避暑,冬禦寒,可拆可裝可搬遷,2000年來哈薩克人一直沿用著而沒有發生巨大的變革。

  其實,最嚴酷的自然環境下的哈薩克人,一直在不經意地創造著他們最頑強的生命和文化、生活奇觀。


  圖:春天的牧場,山坡上草在秋天就黃了,新的春天還沒泛綠,再過半個月,嫩綠就來到了哈薩克人的牧場。

(編輯:紅立來源:CCTV.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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