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茶之韻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30日 17:08
作者:滇南布衣
普洱——因茶而名揚天下!
普洱縣位於東經100 43′至101 37′,北緯22 至23 36′,東西寬91公里,南北長101公里。年平均氣溫保持在15 C ~~ 18 C 之間,夏無酷暑、冬無嚴寒,溫差比昆明低,植被比例也比昆明高,加之境內河流密布、降水充沛。所以,普洱乃當之無愧的“春城”。
遠在一千七百多年前的東漢時期,普洱的茶葉栽培、加工、銷售便初具規模。茶葉産業的迅速發展,為普洱帶來了豐厚的經濟利益。在茶葉交易的鼎盛時期,全國各地的茶商雲集普洱建立商會,商貿晝夜互市,使普洱成為馳名中外的茶鄉,成為“普洱茶”的原産地和集散地。茶葉的栽培、加工、商貿,不但促使茶文化飛速發展,還為普洱打造出濃厚的地方文化氛圍。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居住著七、八戶人家的寨子,周圍全是綠鬱蔥蔥的大葉子青樹。寨子裏有一對貧窮的老夫妻,年紀很大了,又沒有兒女,所以,常常受到鄰居的欺負。有一天,一頭麂子跑進寨子,寨子裏的人紛紛拿著棍棒、鋤頭圍住麂子,不一會,就把麂子打死了。人們高高興興地分了麂子肉,卻連麂子毛也不分給這對老夫妻一根。夕陽漸漸落下山,寨子裏的人家紛紛飄出麂子肉的清香。而這對老夫妻卻只有兩個蟲吃狗咬的山藥(紅薯),他們含著傷心的淚水吃了山藥,便早早上床睡了。
寨子裏的人們嚼著麂子肉、划拳喝酒,根本沒人理會那對可憐的老夫妻。一直鬧到很晚很晚,寨子才慢慢靜下來。不大一會,家家戶戶都傳出響亮的鼾聲。朦朧中,老夫妻兩被一僧一道喚醒,告訴他們將有大難降臨這個寨子,要他們趕緊逃命。就在這對老夫妻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半空中就傳來一聲炸雷般的呼叫:“慢!還有一僧一道未出。”這一僧一道連聲催促老夫妻倆:“快逃命,快逃命……”顧不得仔細考慮,夫妻倆匆匆跑出家門,慌不擇道地向寨子旁的山崖跑去。他們剛剛離開寨子,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回頭一看,天吶!寨子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大窟窿,窟窿裏還不斷冒出水流,看到水流洶湧地向他們衝來,老夫妻倆頭都不敢回地向前跑。不知不覺,他們竟跑到了山崖半腰,而大水依然追在身後。老媽媽實在跑不動了,就對老漢説道:“老乖!(老公之意)你自己逃命吧,我跑不動了。”老漢怎麼忍心丟下結髮妻子呀?説什麼也不肯獨自逃生。眼看逃生無望,老媽媽轉身鑽進一個淺淺的岩洞,對著老漢喊到:“老乖!這裡就是我的墳地啦,記著來給我燒香……”話還沒説完,奇跡出現了,水流止住了,而老媽媽的大半身被水淹沒,真是險到極點。
從此,人們就將老媽媽逃生的石洞叫做——老媽媽洞,而沉落在水底的寨子就叫“水汪寨”。後來,移居到這裡的哈尼族人將“水汪寨”誤聽成“水灣寨”,就用哈尼話把這裡叫成——普洱
普洱之名是否與這個傳説有關已不言而喻,然而,“普洱”確實是哈尼話“水灣寨”的發音。傳説中沉落的寨子,現在已是一潭碧綠可愛的秀水,普洱人將之稱為“西門龍潭”,至於此名此景,又有一個動聽的美麗傳説,那是一個與仙人、與惡龍都扯上關係的傳説。
普洱自古以來以普洱茶産地和集散地聞名中外,據普洱縣誌記載:普洱,西漢時屬益州郡哀牢地,東漢至南朝隸屬永昌郡。北朝及隋朝屬濮部,隸南寧州。唐南詔為步日瞼(治今普洱縣城),奉逸城(治今磨黑鎮)地,屬銀生節度。宋大理國前期,屬威楚府之步日部。元屬元江路,稱普日部、明初屬元江府之普日、思摩甸兩長官司地,繼屬元江軍民府之車裏宣慰司地,始稱普洱,清雍正七年(1729)設普洱府,雍正十三年(1735)增設寧洱縣,隸普洱府。民國時期先後屬普洱道尹公署,第二殖邊督辦公署,第四區行政督察專員公署。新中國建立後,1951年更名普洱縣,1985年經國務院批准,成立普洱哈尼族彝族自治縣,隸屬思茅地區。
向南走出普洱縣城,目光越過的壩子裏的方方稻田,可以看到兩個小山包,走攏去,每個小山包旁都能看到一小塘水。如果遇到上了年紀的老人,你就會聽到一段神奇的故事:
大理洱海原由白、青兩位龍王共同管理,後來兩位龍王發生摩擦,導致翻臉成仇,終於動手決鬥。結果,青龍王技輸一籌,被白龍王趕出洱海。
失去容身之所的青龍王在無奈之下,只好飄遊天下,欲尋一個立足之地。有一天,青龍王踏著祥雲來到普洱上空,發現這裡顯現出無數靈氣。於是,就想在箐門口築起堤壩,水淹寧洱壩子(今普洱縣城),修建龍宮。説巧也巧,呂洞賓也雲遊到這裡,看到青龍王欲水淹寧洱壩子,不由得對居住在壩子裏的人産生憐憫之心。乃勸阻青龍王,而青龍王哪肯放棄這塊風水寶地。眼見阻止無望,呂洞賓只好與青龍王立下賭約:如果青龍王能在一夜間,從大理蒼山挑兩座山來築壩,那麼,他就撒手不管。
卻説青龍王爽快地應承下賭約,返身隱回大理,剛在蒼山之上拔起兩座山峰,白龍王便出現了。一場惡鬥直殺得烏雲滾滾、雷鳴電閃,一時之間難以分出勝負,轉眼已過子時,青龍王無心再戰下去,乃虛晃一招,轉身挑起山峰便落荒而逃。
天近拂曉,青龍王已來到寧洱壩子,眼看再走十多裏就可以大功告成。站在玉屏山觀察的呂洞賓不覺大急,慌忙抽出桃木劍,口中唸唸有詞,將桃木劍化作一隻白蟻,拋在青龍王挑山的扁擔上。白蟻很快就將扁擔咬斷,兩座山峰落在地上。就這麼一耽擱,附近村莊中傳出陣陣雞啼。青龍王看看破曉的東方,禁不住流下兩滴清淚,這兩滴淚一直留在了他挑來的山峰旁,變成兩個水塘。(經過很多年的變遷,現在只可看到一個了。)
因為暗中作弊,呂洞賓心生愧意,就建議青龍王到水汪寨安身,並立下三條制約:一、不許傷害人類。二、不許發狂漲水。三、不許現身騷擾地方安寧。青龍王看看“水汪寨”也是寶靈之地,點頭答應後,便轉身投入水裏,再也沒有現過身。從此以後,當地人就把這裡叫做——龍潭,而把“水汪寨”當做寧洱壩子的總稱了。
為了感謝呂洞賓保住寧洱壩子,人們就在呂洞賓作法的地方修建起一座寺廟,取名為“回龍寺”,並在不遠處修建了一座“淩雲塔”以示紀念。每年冬至節前後,夕陽從西碧山的兩峰之間射出,形成光柱,照射在新建的“回龍寺”那紅磚黃瓦上,美如仙宮勝景,成為當地一個奇妙景觀——回龍夕照。後來,由於戰亂,“回龍寺”和“淩雲塔”都被毀。不敢忘恩的普洱人,又移地重建“回龍寺”。然而,“回龍夕照”的奇景也成了湮滅在歷史長河中的一粒沉沙,只能在史書中尋找到一些零散的文字記錄或從老人嘴裏聽到片言只語的講述了。
普洱縣誌》還詳細描述:普洱地處無量山余脈與西南部中山寬谷的過渡地帶,山高谷深、谷寬成壩。壩子年平均氣溫為18.l"C,終年無雪,年平均降雨量1398毫米,日照充足,雨量充沛,氣候溫暖。“晴時早晚遍地霧,陰雨成天滿山雲。”得天獨厚的自然環境為"普洱茶"的生長創造了有利條件。在縣城東北的白草地梁子,有萬畝古茶群落,其中把邊鄉團結村中寨、新寨、丫口境內有8 183畝,鳳陽鄉寬宏村困麓山有1939畝,茶樹高大古老,十分罕見。在動先鄉板山附近有茶山管頭野生茶樹林,樹齡最老的約1700年。在野生茶樹林附近處有板山萬畝茶園 6萬畝,為現代茶園,原始茶樹林和現代茶園並存,構成了普洱茶的自然博物館。過去的普洱茶,主要通過馬幫沿茶馬古道運往內地,遠銷海外。這運輸普洱茶的茶馬古道為石板路,至今在普洱城北10公里處,還保存有當年的“茶庵鳥道”,即茶庵塘茶馬古道,另在城南同心鄉那柯裏村南邊昆洛公路539公里碑左側,今也還余存石階鋪就的昔日“那柯裏茶馬古道”遺跡。
傳説當年神農在山野採藥時,不幸嘗到了一種有毒的草,頓時感到口乾舌麻,頭暈目眩。於是,他急忙找一棵大樹背靠著坐下,閉目休息。一陣清風吹來,幾片綠油油的葉子從樹上飄落下來,其中一片落在了神農的胸上。説來也怪,那片樹葉竟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直奔神農的鼻孔。經不住香味的誘惑,神農隨手拈起這片樹葉放在嘴裏咀嚼,沒想到清香由淡轉濃,且苦澀交加,隨即又感覺一股清涼之氣油然而生,頓時舌底生津,精神振奮,剛才的不舒服一掃而空。他感到好生奇怪,於是,便拾起幾片葉子細細觀察,發現這種樹葉的葉形、葉脈、葉緣均與一般的樹木不同,便採集了一些葉子和種子帶回去細細研究。其夫人見他整天擺弄這些樹葉和野果,感到很奇怪,就問他這是何物,神農隨口説道:“此乃茶也!” 夫人進而細問字如何寫,神農在地上寫了個“荼”。經過多方研究,荼的許多藥用價值被神農挖掘出來,進而被人們加工製作成日常飲品,為了區分藥用的“荼”和飲用的“荼”,人們就把飲用的“荼”減少一橫,命名為“茶”。
普洱茶屬雲南大葉子種茶,具有葉壯、質軟、白毫畢露只特點。沖泡後,清香馥鬱、醇厚回甘、色碧誘人,特別是以毛尖之清香如荷、碧綠回甜,更顯特色。普洱茶不但可以消暑解渴,還可以醒酒強脾、消食下氣、抑菌減肥、性中和而提神生津。普洱茶還具有可觀賞性,當開水衝入杯中,茶葉大多數是浮在水面,稍隔片刻,葉片慢慢沉下杯底,而奇特的是:葉片是樹立下沉,且葉尖向上,隨著葉片的下沉,水色也慢慢變得碧綠可愛。
茶樹,渾身是寶,經過人們的開發,茶由藥用轉為日常飲品,再轉為食用調味品和保健飲品,現在以開發出許多另類食用方法。品嘗過茶餅乾、茶蛋糕等茶糕點的人,都對茶糕點所具有的奇特口味表示驚嘆。據説在很早以前,就有人嘗試過,在烤酒時加入茶葉,以求烤出帶茶味的“茶酒”。“茶酒”之事已無從考究其真偽,但普洱一帶曾流傳過這樣一段傳奇故事:
普洱縣城西郊有一座山崖——西碧山。山腰上,有一個可容百餘人的岩洞。冬末春初,常有雲霧從洞裏裊裊飄出,並久久在洞前繚繞不已。此乃普洱的“普陽八景”之一“仙洞春雲”。這個神奇的岩洞,被當地人稱之為——仙人洞。
呂洞賓收服青龍王,並把他安頓在龍潭裏後,仍然不放心,生怕哪天青龍王耐不住寂寞,現身作亂。於是,就在西碧山山腰,開闢了一個洞府,以便時常來小住一段時間。既可以平視朝日從錦袍山升起,也可以俯視龍潭查看青龍王的動靜。
有一次,張果老非要跟呂洞賓來玩玩,呂洞賓經不住他的糾纏,只好點頭同意。不料,張果老到此一看,竟捨不得離開了。於是,兩仙朝觀彩霞、午品綠茶、暮嘗美酒,甚是逍遙。一天,張果老忽發奇想:“用酒泡茶,味道好不好?” 想到就做,張果老將茶壺裏的水換成美酒,等酒燒開了,泡了杯茶一品,嘿——味道不錯,只是酒味淡了許多。張果老奇想再發:“用茶烤酒!”
張果老一邊實施烤酒計劃,一邊邀約呂洞賓加入,但呂洞賓實在不願參與這兒戲般的活動,乃以腿瘸為由而拒之。
不料沒過多久,張果老竟真的將茶酒釀出來了,而且茶味、酒味交織在一起,香氣濃烈逼人。香氣隨風而散,惹得呂洞賓肚裏的饞蟲鬧得腸翻胃動。於是,呂洞賓便忘了腿瘸,趕過去爭著要先品嘗。張果老辛辛苦苦才烤出茶酒來,當然不肯讓呂洞賓佔先揀便宜。兩仙爭得不可開交,各説各的理誰也不肯謙讓。爭執不下,呂洞賓便耍了個小心眼,提出下棋定輸贏,贏者先品酒。處於激動狀態中的張果老一時大意,忘了自己的棋藝不如呂洞賓,竟滿口狂言地應允了。經過三天三夜苦戰,張果老棋輸一著,局勢不妙,眼看勝負以定,張果老才醒悟中了圈套。認輸吧,太沒面子不説,自己辛辛苦苦釀製的茶酒讓別人先嘗,實在心痛;不認輸吧,棋勢已是不可挽回的局面。進退兩難的張果老竟童心大發,耍起賴皮來了——死盯著棋盤,不管呂洞賓怎麼催促,既不認輸也不走棋,兩仙再次鬥起嘴來。自覺理虧的張果老越鬥越沒勁,可又放不下面子認輸,氣急敗壞之下,轉身便往山南跑去。呂洞賓得理不饒人,奮起直追。張果老看到呂洞賓追來,慌裏慌張的亂跑一氣,一個不小心,酒葫蘆碰在石塊上,結果,茶酒全撒潑在地上。
張果老撒酒的地方,竟化為一個小水池,人們都説這水是張果老的茶酒。雖然這個水池裏的水沒有酒味,但足夠七、八個人喝,更神奇的是:水池裏的水被喝完後,只要稍等片刻,便又恢復那麼多,決不會浸出石坑半滴。人們把這個水池叫做——水有一勺之多。而呂洞賓的洞府自然也就被人們稱做——仙人洞。有詩為證:“仙子何年去,閒雲鎖洞深。”
“茶酒”之説雖無文字記錄可查,但這些流傳於民間的動人傳説,卻從另一方面表現了普洱茶那悠久的歷史、無窮的韻味。
據《普洱府志》記載,普洱茶的栽培起于東漢時期,距今已有1760多年的歷史,宋朝時期,普洱已發展成為著名的“茶馬市場”,全國各地都在普洱設有商會館。稍後,更發展到將普洱茶遠銷至印度、緬甸、泰國等國家。普洱茶産區分佈于瀾滄江(湄公河的上遊)流域,樹種為大葉子茶樹型。
在普洱縣城附近的崇山峻嶺之中、猙石荒草之間,隱藏著許多段蜿蜒曲折的石板路。那些沉默在黃土地上的青石板,歷經數百年歲月滄桑卻依舊閃爍著青黝黝的幽光,枯枝敗葉也掩蓋不了它那曾經的輝煌。這是一條令人驚嘆的坎坷之路,這是一條歷經滄桑的神秘之途。清晰可見的馬蹄印,有據可查的文字記載,無不顯示出這條古老的山間奇道曾經擁有過無數探險家和商人的夢想。這條被現代人稱之為“南方絲綢之路”的山徑,無疑就是——茶馬古道!
據文獻記載,“茶馬古道”早在西漢時期就已經初具雛形,。隨著茶葉為載體的商貿日趨發達,特別是宋代的“茶馬交易”,茶馬古道成了極為重要的商業道路。再經元、明、清歷代對這條古道的強化,亞洲大陸上龐大的以茶葉為紐帶的商業古道由此形成。
普洱現存“茶馬古道”遺址十數段,這些遺址或盤繞山嶺、或曲折低谷,綿綿延延于窮山惡水之中,再也尋不到人影炊煙。但是,鳳陽鄉謙剛村的一個寨子旁,卻完整地保留了二百多米古道的歷史痕跡。
謙剛村與縣城相距十七公里,這裡有一座用一棵百年老樹修建的木廊橋。廊橋又稱風雨橋,是茶馬古道上特有的奇異景觀之一。橋上的屋頂,可以使橋身得到很好的保護,所以,這座木橋一直保留到百多年之後的今天。在這座木橋的兩端各保留了一百多米的茶馬古道遺址。東段離橋大約二十米處,有一幢四合大院。1907年,謙剛村開明紳士、貢生鄧清雲在這個大院創辦了一所開設新學的小學堂——謙剛學校,這所學校現在已經成了年近百歲的老校。這也可算得上是“在雲南省的教育史上留下了清晰的一筆”。
踏上這條泛著幽光的青石板路,想象著那些已經湮滅在悠悠歷史長河中的歲月,在鳥啼花香之中捕捉那些已經消失在風雨山濤之中的繁華,我們似乎還能聽到馬幫特有的鈴聲、蹄聲,還有那趕馬人用綠葉吹奏的悠揚小曲;似乎還能體會到馬背承受的那種沉甸甸、那種顫悠悠;似乎還能回味出茶商們用雙腳丈量古道的那種飄逸、那種瀟灑、那種氣概。
對今人來説,茶馬古道充滿了傳奇色彩;對於普洱人來説,“茶庵鳥道”似乎更有些分量。“茶庵鳥道”其實只不過是那漫長的“茶馬古道”上的一段,長不過兩裏。
傳説,清朝道光年間,一位叫黃士瀛的被朝廷封為迤南道臺。當時,迤南道臺府設在今天的普洱縣城所在地,僅有一條茶馬古道與內地相通。茶馬古道乃是馬幫運輸貨物之路,一路上,很多地方都是人煙稀少的原始森林。這位黃道臺身背一個小行囊,便奔赴迤南道臺府就職。途中,黃道台獨自一人走在這條古老石板路上,頗覺寂寞。一日,忽聽身後傳來陣陣腳步聲,轉身一看,一位身著白衫的中年儒士跟在身後。難得在寂寞途中巧遇同行者,兩人相對一笑便交談起來。不知不覺天已黃昏,他們尋了個山洞,住宿了一宿。第二天,又結伴同行,走不多遠,黃道臺想起尚未問對方到何處去,於是開口詢問,中年儒士回答説:“我乃是到迤南道任道臺。”黃道臺心中一驚,暗暗思忖:“咦!怎麼又冒出個道臺了?”眉頭一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仍然只是悶在心裏,盤算著先到迤南道府再作理論。
幾天后,兩人看到路邊有幾個簡陋的茶館,於是,兩人便隨意走進一家,叫了壺茶,邊喝邊休息。儘管茶館外的那些綠葉蔥蘢的大榕樹上,無數鳥兒在競放歌喉,但黃道臺因心中有事悶悶不樂,而無心觀賞。中年儒士看在眼裏、笑在心裏,也不多説什麼,轉身向開茶館的老漢打聽路程。老漢指點道:“此處名叫茶庵塘,這段路就是有名的“茶庵鳥道”,離道臺府不過二、三十里。”
出了茶館,走出數十步,中年儒士便向黃道臺告別,並安慰黃道臺:“老弟,別擔心,我們不是到同一個道臺府上任,你、我兩府有一山之隔。我在你的西邊。”隨手將一把雨傘遞給黃道臺後,叮囑道:“如果下雨,就用它避雨吧。”説完便匆匆離去。中年儒士的身影方在目光下消失,狂風驟起,暴雨潑水般隨之而至,黃道臺撐開傘,乃是破傘一把,然而滴水不漏,甚是怪異。
黃道臺辦完接任手續,便著手處理前任積留下的事務,忙忙碌碌中,轉眼半年已過。忽然想起中年儒士,於是,就放下手中事務,登臨西碧山頂眺望,卻尋不到另一個道臺府的半點痕跡。由於半年來忙於公務,身心皆感到疲憊,便漫步林間。不知不覺轉到了西碧山西側山腳,乃見一巨大而深不可測的岩洞,洞口涼風習習,走得大汗淋漓的黃道臺逢此清涼之地,不覺大喜。休息片刻後,忍不住嘆息道:“唉……我找了這麼久也沒能見你一面,實在遺憾。”話音剛落,洞內傳來人語:
“哈哈……老朋友,你終於來了。”聽聲音,正是中年儒士。
《黃道臺一驚之後應聲道:“老朋友,還請現身一見。”
“嘩……”一聲巨響,只見洞口上方三十余丈出,碎石翻滾,飛揚的塵土中,一隻金光閃閃的龍爪晃了幾晃。黃道臺方知中年儒士乃龍之道臺,於是,大聲喊道:“見到了……見到了!”龍道臺縮回龍爪嘆息道:“老弟,你我緣分已盡,再也不能見面了,你回去吧!”
黃道臺回府後,便抽調民工,在洞口修築起一條堤埂,以紀念與龍道臺的交情。而這條堤埂的修築,解決了五百餘畝稻田的灌溉,其重要作用一直延伸至今。從此,這個岩洞就被當地人稱為“龍洞”,同樣流傳到現在。
這條對普洱壩子有著巨大功勞的堤埂,當然不會是真正與什麼龍道臺扯上關係後才修築的,這段故事極有可能是那些文痞子之流,為了奉承黃道臺而編撰出來愚弄世人的遊戲之作。由此可見,“茶庵鳥道”之所以成為普洱人心目中的勝地,也決不會是因為曾有一位龍道臺從這裡走進普洱。
《普洱縣誌》記載:“茶庵鳥道,位於縣城北10公里處,舊為普洱至昆明驛站。從此向北行走,驛道盤山而上,古木參天蔽日,道路夾窄,鳥鳴蟲吟。此處舊有驛站、茶站、廟房,故名茶庵塘,景名茶庵鳥道。” 這段文字清晰地描述了“茶庵鳥道”之名的來由。
遺憾的是,這段文字的描述太簡單,沒有進一步描述這一帶的奇異風光。
傣族的一個歷史悠久的民族,普洱也曾是傣族的重要居住地。明代以前,普洱傣族信仰印度南傳上座部佛教,先後在普洱建築了大批佛寺。明萬曆年間,印度北傳大乘佛教也傳入普洱,又相繼建造了很多佛寺。
普洱民主村和尚莊一帶,原為刀姓傣家的地盤,與和尚莊相距不遠的茶庵塘也就成了刀姓家族的拜佛之地和祭祀神靈的神山。曾聽很多老人講述,茶庵塘原有佛寺和佛塔,且榕樹成林,把茶庵塘點綴得綠陰蔥蘢而神聖莊嚴。大榕樹結出的果子大如小指尖,酸甜可口,很自然地成了鳥兒們驅趕饑餓的食物。而大榕樹那寬大的葉片,也就理所當然地成了鳥兒棲息的天然屏障。基於這兩個原因,茶庵塘一帶,雀兒成群,鳥語不絕。
茶庵塘原有兩座青石塔混跡于榕樹林中,有些調皮的鳥兒,常常叼著榕樹的果子飛到塔頂享受,日積月累,塔頂聚滿了鳥糞,隨風飄落在塔頂的落葉和鳥糞混合後,變成了肥沃的腐質物。偶有榕樹種子從鳥嘴逃生,並在腐質物中生根發芽,最終成了氣候。塔頂積蓄的腐質物再多,也經受不住生長極快的榕樹那無休止的索取。於是,榕樹只好另尋他法,竟生些氣根攀向有可能聚有腐質物的縫隙。如此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氣根不斷伸長增粗,勢力越來越大乃攻向大地,並和青石塔緊緊絞和為一體。據説塔有公母之分,區別是:氣根從塔腹伸入大地,是為公塔;氣根沿塔體外表瀉下,是為母塔。
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令人不得不對榕樹滋生敬意。而塔包樹、樹包塔的奇異景觀更是令文人騷客們嘆為觀止。當南來北往的馬幫塔著那條鋪滿青黝黝的石板、馬蹄聲聲磕人心的茶馬古道,懷著無限的虔誠,穿過榕樹林,在鳥兒們的串串山歌聲中,蜿蜿蜒蜒、曲曲折折地消失在普洱人的視野中。這裡的奇異、這裡的美妙也就傳誦到了五湖四海。慕名而來的遊客們受到了當地人的熱情接待,一個個茶寮應運而生。因沾了附近的佛寺、佛塔的光,茶寮也變得有些佛緣了,被人們稱為——茶庵。普洱方言常常把“一堆”、“一群”等數量詞統稱為“一塘”因此,這一片茶庵聚集的地方就被當地人稱為——茶庵塘。
奇異的景觀、獨特的茶庵、古老的青石板路、悠久的風土人情,使得茶庵塘名動天下!而佛寺裏走出來的高僧們,又將博大精深的茶文化與佛家經典融和在一起,使人們在品味濃郁的普洱茶文化的同時,又感受到佛家典故的神秘。鳥語、佛經、古道、榕樹、佛塔、高僧、茶文化……這些互不關聯的事物竟這樣巧妙地結合在一起,那麼自然、那麼貼切、那麼清雅。
茶庵、飛鳥、古道勾畫出了一段蒼樸的歷史、鋪墊出了一段銘心的茶緣。
茶庵鳥道既是走進普洱的最後一個驛站,也是走出普洱的第一個驛站。外鄉人來到這裡,立馬可以感受到普洱茶的醇香、感受到普洱人的豪邁、感受到茶文化的韻味。遠行的普洱人,離開時,在這裡品一杯用家鄉的水泡出的家鄉茶,帶走一份牽掛、留下一份惆悵;歸鄉的普洱人,在這裡飲一杯那曾經熟悉的用家鄉的水泡出的家鄉茶,那久久難以忘懷的鄉情、那幽幽長存的思念,仿佛在剎那間,涌上心頭。普洱茶呀——普洱人永遠的魂!
昆洛(昆明至打洛)公路取代了神秘幽邃的茶馬古道之後,擔任運輸、溝通任務的馬幫逐漸退出了歷史舞臺。曾是普洱人心中勝地的“茶庵鳥道”,也隨著茶馬古道的湮滅而繁華不再。
明末時期,普洱傣族因不可知的原因開始遷徙西雙版納,這种家族遷徙一直延續了很多年。清初“改土歸流”之後,這种家族式的遷徙演變成整村整寨地南遷。“茶庵鳥道”一帶的傣族也在土司刀光林的帶領下,離開了這片美麗的土地。
大規模的傣族南遷使盛傳于普洱的上座部佛教、大乘佛教均受到嚴重打擊,逐漸衰退而消亡。各類佛寺或毀於兵災、或改為廟宇。
佛教的衰落,對“茶庵鳥道”的打擊並沒有太大的損害,畢竟這裡是普洱人深埋在心底的勝地。儘管無主的佛寺密布蛛絲塵埃,被荒草、蟲豸所佔據,但樹包塔、塔包樹依舊是文人騷客們打發雅興的好去處。驛站、茶庵依舊迎遠客、送鄉人,雖繁華已減,也還能時有喧嘩。
昆洛公路把先進的運輸工具——汽車引進了普洱。與外界接觸甚少的普洱人看到這種龐然大物時,並不知道它究竟要吃多少草料,才能精神百倍。但是,馬幫卻感受到了危機!
普洱,素來被稱作“滇南重鎮”。名揚天下的普洱茶,為普洱帶來了無數商機和經濟文化的發展,所以,歷史上長期將普洱定為府、道、專署所在地。普洱成了滇南地區政治、經濟、文化中心。
1925年8月,雲南省國民政府交通司籌劃修築通往普洱的公路。幾經籌劃、勘測,于1931年至1933年完成12公里毛路工程後停工。1942年再次動工,卻因日軍入侵緬甸、越南而停工。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黨中央于1950年冬決定投資修築昆洛公路。1952年12月25日,昆洛公路通車普洱。至此,曾擔任運輸重要任務的馬幫走向了蕭條,乃至結束歷史使命。
有山歌嘆曰:“林深苔滑茶庵坡,猴子打秋鳥唱歌。自從汽車通普洱,官道長滿茅草棵。”
汽車取代了馬幫,公路取代了那條由石板鋪墊出來的古道,茶庵鳥道也迅速走向荒涼。門可羅雀的茶庵、驛站由荒廢而消亡,早已破敗的佛寺更是在風吹日曬中搖搖欲墜,只有青幽幽的大榕樹林和樹包塔、塔包樹的景觀依然矗立在風雨之中。然而,它們沒能逃過那個瘋狂的年代,人們瘋狂地將榕樹化為木柴,瘋狂地將佛寺、石塔上的青石板砌入自己的住宅,甚至不惜生産力地將石板敲碎,任其悲慘地享受風雨塵埃。茶馬古道遭到了毀滅性的破壞,奇異的景觀遭受了瘋狂性的毀滅。只留下一片荒涼、一片遺憾、一片惆悵、一片心酸。
如果説“茶庵鳥道”是普洱人的血脈,那麼,天碧山則應該算得上是普洱人的筋骨。天碧山又稱西碧山,普洱人則更喜歡稱之為“西門岩子”,説不清為什麼,普洱人往往把“岩”字讀做“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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