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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可可西裏——高原上的志願者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30日 16:46

  作者:自由感覺sz

  可可西裏在各種媒體的介紹中都是那樣的美麗和博大。

  純潔的藍天,白雲,雪山,冰河。還有成群的藏羚羊,藏野驢和野牦牛,這些高原上特有的生靈。

  多少人都嚮往著可以到青藏高原的這片凈土上一睹它的芳容。

  為了保衛藏羚羊,索南達傑倒在了這片屬於野生動物的荒涼大地,無畏的後來者們繼續奉獻和戰鬥在這片長江源頭的無人區裏。

  青海玉樹州治多縣的日秋應算是我所知的早期志願者吧。他曾在1995年,趕著自家的150多只羊,50多頭牛橫跨長江源頭,翻越崑崙山,兩個多月步行了一千多公里到格爾木去投奔野牦牛隊,成為了一名反盜獵志願者。

  1997年,通過義賣書籍和社會贊助來募集資金,在楊欣,扎巴多傑,12名建站志願者和其他許多熱心人士的共同努力下,索南達傑保護站一期工程在可可西裏的荒原上落成。

  門前的國旗開始在空中高高地飄揚。

  1998年.又是志願者和大學生,對索南達傑保護站進行了第二次的擴建。

  保護站扼守住了進入可可西裏的兩條重要路口,那些反盜獵隊員們也終於開始有了一個家。

  2001年元月,治多縣西部工委及其野牦牛隊併入了可可西裏管理局。

  2001年“綠色江河” 這個由四川省環保局批准並註冊的民間環保團體,通過義賣長江源生態書籍,並在加拿大公民社會項目的支持下,開始在全國範圍內為索南達傑保護站招聘駐站“志願者”。

  “拿出生命中的一個月”。為了藏羚羊,為了生態和環保,當年有超過上萬人申請成為這30名志願者。

  30名志願者分成了12批,每人將在自然保護站志願服務一個月。

  2001年的志願在53次野生動物調查的基礎上完成了野生動物主要活動區域及藏羚羊遷徙路線的調查;

  對青藏鐵路施工營地及施工方案進行的建議被鐵道部部分採納。

  此外對青藏公路邊的沱沱河及五道梁進行了社會本底的調查,對保護站周邊鳥類作了調查;志願者們還對七八月份的五千多名參觀者和周邊牧民進行了環保教育。

  志願者們回去後關於的“可可西裏”演講和報導,在當地都造成了教大的影響。

  2002年3月1日,志願者們再次進入了索南達傑保護站,國旗重新升起。

  3月份的三名志願者來自重慶,當地有超過500人進行了報名。

  2002年3月,可可西裏保護區管理局也開始在全國招聘環保志願者。

  來自全國的四千多人向管理局進行了申請。

  2002年6月至10月,五批志願者分別走進了可可西裏的這片廣袤的大地。

  在可可西裏,就是土生土長的青海玉樹人開始都會有點高原反應,五千多米的海拔和氣候可是一般內地人無法承受的。由於沒有執法權,可可西裏並不是需要志願者來參與反盜獵鬥爭的。

  據青海省林業公安有關負責人透露,為了規範執法,甚至連管理局的臨時工,都將在3年內被逐步清退。

  可可西裏管理局的才嘎局長曾説,志願者到了可可西裏主要是和隊員們一起,在可可西裏從事環保宣傳。

  進入可可西裏的志願者們,可以帶來了外界的信息,開拓了管理局人員的工作思路。同時志願者中不乏新聞記者或受到了媒體的委託者,在各大城市對“可可西裏”起到了很好的宣傳作用。

  同時管理局還可以通過志願者活動帶來一定資金上的贊助和投資。

  無疑,可可西裏2002年的志願者活動在這方面可以説是成功的。

  如愛立信“地球之友”分三年給予管理局的200萬元贈款,奧索卡公司贊助的部分羽絨衣和睡袋,某保險公司給予了一年的保險。新浪和網易旅遊論壇網友捐款購買的衛星電話和掃描儀。天津北方網十月底免費設計製作的可可西裏管理局網站和網友們捐贈的圖書館。

  “數字中國”十一月在不凍泉建成的數字衛星系統。

  志願者的加入和宣傳也成為了政府回報捐助單位的一種互利創意,一些公司也看重的也是志願者這個宣傳效果。

  也許這是一個無奈之舉,從治多縣西部工委和野牦牛隊開始,到現在的可可西裏保護區管理局。

  在可可西裏惡劣的自然條件下,它們所遇到的最大問題都是進山巡護和反盜獵資金的巨大缺口問題。

  也許地方政府也是有心無力,據説青海省全年的財政收入只有20個億,還不夠北京修一座大些的立交橋。

  玉樹州的許多貧困縣財政全靠吃國家補貼,甚至連工資都不能按時發下去。

  這種條件下,野牦牛隊曾經甚至連一日三餐都無法保證。

  有了自然之友、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綠色江河等組織的錢物捐贈。其反盜獵條件才有了較大的改善。

  甚至野牦牛隊的兩部越野吉普車都是天津市民們捐助購買的。

  可可西裏管理局各保護站的車輛也全靠愛立信的捐贈。

  這些都離不開那些志願者和媒體宣傳的功勞。

  至今可可西裏管理局的條件依舊艱苦,至今高原上的守護者們依舊在奉獻。

  到可可西裏作志願者等於免費旅遊嗎。

  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個題目。

  也許有些人沒有到過高原,想象中藍天白雲雪山是那樣的誘惑人。

  也許有些人來前曾有過這樣那樣的一些或浪漫或現實的目的。

  但答案卻絕對是“到可可西裏絕對是一種無償的付出,尤其是在那並不浪漫的嚴酷冬季”。

  相關的個人裝備和用品要自己購買,往返的路費是自己負擔,管理局的志願者們每人還交上了300元的伙食費用。

  許多志願者甚至是用辭職來換取這一個月的。

  一些沒有高原經驗的人更是付出了較大的代價。

  管理局首批選拔招聘的10名志願者,在進入可可西裏的第二天,普遍出現以缺氧,頭疼,厭食為特徵的高原反應。

  一位上海的志願者受不了嚴重的高原反應下去了,一位湖南的志願者流著眼淚撤下了,一位杭州的志願者甚至要住院進行搶救。

  可以想象那種極度渴望後絕望了的滋味。

  三名志願者因不適應下去了,七位志願者和一位搞攝影的替補志願者在可可西裏堅持了下來。

  他們中有人曾想到過回去,最後還是被同伴勸住了。

  除了山東青島的王挺副教授,其他志願者年齡都是在45歲以下和有著大專以上文化的。

  經過在格爾木和不凍泉的適應後,志願者們被分派到了管理局的各個保護站。

  最艱苦的卓乃湖帳篷保護站更是志願者們爭著要去的地方。

  志願者們不想成為管理局工作人員們的負擔。

  但保護藏羚羊,更要保護好志願者,卻也是管理局曾經提出的口號。

  志願者剛到目的地時候,管理局在生活上對他們是格外的照顧,每頓飯還專門多做一兩個菜,

  車速不能超過60公里,志願者不能坐吉普車的前排座,保護站站長護送下去,比隊員們更好的伙食待遇,一感冒就要馬上安排下山。

  “哪怕只能回來一個人,那就一定要是志願者。”

  管理局為了志願者在可可西裏的安全,制定了許多內部的規定。

  一些狀態好的志願者們曾幸運的跟著保護站的巡山隊深入過可可西裏的腹地,和隊員們一起體驗過那種極地般的艱辛。青島的王挺甚至還有幸和主力巡山隊員們一起抓獲過持槍的盜獵分子。

  多數的志願者是好樣的,他們甚至在離開前學會唱了兩首藏文的歌。

  但也有一些志願者迷惘甚至猶豫了。

  “應該帶志願者到拉薩旅遊一次”,“為什麼沒有給首批志願者所有發的藏羚羊雕像”,為什麼沒有安排自己去巡山“,索南達傑保護站為何條件好過其它保護站“。

  個別志願者的表現讓保護站的工作人員有些失望,

  日夜溫差的巨大,飲食習慣的不同,高原經驗的缺乏,新奇過後的平淡。

  以至理想和現實的反差。

  來自城市的志願者們開始體驗到了所謂的艱苦,甚至寂寞。

  雖然他們的志願服務期也只有短短一個月。

  索南達傑保護站從八月份開始連續有志願者因個人原因提前撤了下去,甚至影響到了保護站的正常運作。

  也許對可可西裏和長江源的缺乏了解,也許對自身的期望值太高,也許不能安於瑣碎和平凡的日子,也許太強的獵奇心以至功利目的性,也許對一些價值觀的不認可和失落感,也許這些都是一些志願者不能安於這一個月的原因吧。

  雖然索南達傑保護站的內部條件確實比管理局的幾個保護站好了許多。

  有些人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該做些什麼,雖然該做和可做的工作還是很多。

  敲煤,砸冰,打水,燒火,做飯,打掃衛生,維護設備,調查動物,整理資料,記錄溫度,太多平常而瑣碎的事情要做。

  當然只要有人在,就一定會有些或簡單或複雜的關係要處理。

  無人區也絕不是一片沒有任何紛爭的凈土。

  有人每天在計算著可以離開的日子,有人總在算計著如何偷懶和逃避自己的責任。

  一些志願者因這樣或那樣的不適應而撤下去了。

  而更多的志願者卻堅持了下來,為了一種責任或者使命而留了下來。

  最寒冷的一月是北京和重慶的志願者。有著沙塵暴的二月曾是武漢科技大學的一對教師夫妻。

  他們都在付出,他們也在奉獻。就在11月份,一位成都的志願者剛到索南達傑保護站就被緊急送了下去,肺水腫使他不得不返回格爾木接受救護。

  礦物質含量過高的河水,使我們11月份的志願者們都患上了慢性的腸炎。

  管理局的最後一批志願者在11月初結束了使命。

  我們來自深圳的志願者則成了可可西裏2002年最後的志願者,索南達傑保護站最後一批的志願者。

  剛走上可可西裏,就經歷了失去夥伴的悲痛。

  女志願者要説沒有心理陰影是不真實的,但她們還是和我一起堅持了下來。

  準備在使命結束後再去迎接新一年的曙光。

  欽佩于我們從未上過高原的女士。

  感冒剛好後,就是連續的高原反應,夜不能眠。水土之不服又是連續的腸胃不適。

  加上大家都曾有過的咳嗽,她用的藥品擺滿了床頭。

  女士們在這裡洗頭絕對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相信洗髮時間相隔之長絕對創出了她們的記錄。

  鑿冰燒水洗頭必須挑在一個有太陽的午後。

  在白天氣溫可低至零下二十多度的高原上,一齣去未幹的頭髮立刻就能結上冰霜。

  做飯也都被我們的兩位勤勞的女士所承包。

  此時用鈍刀切凍肉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山下帶上來的蔬菜多已被凍壞,晚餐吃什麼已成為了女士們每天必須思考的問題。

  廚房裏的氣溫已經低至零下,煤氣灶被放棄了。

  因陋就簡下,火爐也就成了大家整日活動的中心。

  藏區的糌粑,手抓肉,奶茶,藏茶也成她們所必須適應的。

  水是寶貴的,雖然冰凍的清水河就在我們身邊。

  鍋碗只能簡單的用熱水涮一下了,肉菜也同樣的只能用涼水淋一下。

  好在高原的極端低溫下沒有那麼多的細菌。

  沒有月亮的夜晚,狼在保護站附近遊蕩,伺機尋找垃圾堆中的殘留食物。

  兩聲低沉的吼叫在空氣中回蕩。暗夜中很近的距離此時仿佛遠了許多。

  女士們還是怕黑,甚至屋外的洗手間都不敢去了。

  夜晚的冷風在吹,狗在屋外狂叫,她們甚至不得不打起了通鋪,開燈才能入眠。

  荒原中與家人沒有了聯絡,這也是一些女士們所無法忍受的。

  想方設法都要到青藏鐵路工地上用鐵通電話一表衷情。

  “可可西裏能睡個懶覺可是最大的享受”我們的某位女志願者這樣説。

  清晨九點室外往往還在零下二十八九度,清晨九點她們往往還在床上。

  可動物調查中往往還是要早起,在氣溫零下的車裏凍的她們腳趾發麻,鼻涕長流。

  紙巾這時成了消耗量最大的物資了。

  幾本帶來的書籍,燭光中記下自己的日記,也都是她們每天必做的功課。

  房間也只能做到盡可能的整齊,鋪陳的被褥成了最淩亂的風景。

  音樂也是不能少的,只要有風車還在轉。

  只要有電,煽情的電視連續劇還是對女士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窗外的日出,鐵塔下的日落,雪山上的白雲,奔跑的藏羚羊。

  這些往往都會讓她們驚喜,往往也會讓她們的相機閃個不停。

  她們會在夜裏喊我們給爐火加煤,她們會叫我們給盆里加水洗臉。

  她們會向我們管理局的隊員們要零食,她們會為我們英俊的康巴小夥子們喝彩。

  她們會給青藏路上的病人們找藥,她們也會為新的一年準備一個盛會。

  有女士在的房間是整潔的,有女士在的伙食是豐富的。

  有女士的風景也是多彩的。

  這裡不乏艱苦,但這裡也不缺少歡笑。

  儘自己微薄的力量,認真的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讓自己的朋友了解真實的可可西裏,嘗試讓更多的人與這裡的藏羚羊和這裡人相識。

  我們努力了,我們將問心無愧於這個月,無愧於我們的朋友。

  遺憾于沒有機會和主力巡山隊員們一起體驗于那種真實的危險和艱苦。

  遺憾于與可可西裏親密接觸的時間太短,

  遺憾與這些淳樸的人們相處的日子過地太快。

  志願者是幸運的。

  遠方的朋友關注著我們,給我們以信心。

  遠方的朋友們帶來了心的祝福,帶給了可可西裏守衛者的禮物。

  志願者是很平凡的,志願者同樣也是很真實的。

  雖然還有許多需要總結,雖然還有許多需要改進。

  但能成為可可西裏的志願者絕對會是自己不會忘懷的記憶。

  願更多的志願者可以走上來,也相信會有更多優秀的志願者將走過來。

  帶著給朋友的微笑,帶著給藏羚羊的祝福。

  (草于索南達傑保護站,發于不凍泉保護站)

(編輯:東子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