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稻城之旅 疲憊的快樂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15日 10:32

　　作者:東方曉

　　羊年金秋的稻城之旅，帶著對人間天堂的憧憬，帶著預熱好了的身體和心情，我們向著亞丁那遙遠的地平線進發。沿途美景令我們大開眼界，大飽眼福，同時攝影也有所收穫，開心趣事不少。但往返途中的五天行程，平均每天在高原奔馳顛簸四五百公里，那也是一種實實在在的疲憊之旅，勞累奔波之旅。

　　每天早晨上車，除拍攝、吃飯，大都要天黑才能下車。因長時間的乘車，不僅而腰酸腿疼，更有高山反應的折磨，食宿條件差的考驗，還有翻越雪山埡口差點兒被大客車擠下山崖的危險。即便是在亞丁景區內遊玩拍攝那兩天，雖無長途跋涉之苦，但時間有限，天氣欠佳，行攝匆匆。因勞累、食宿差、高山反應、雨雪風霜的倒騰，大家也沒少吃苦頭。

　　外出遊玩，人們往往陶醉在豐收帶來的喜悅之中，可我覺得，有時經歷和生活本身所蘊涵的東西更值得回味。因為，生活是又溫馨又嚴酷的磨具，在打磨出一些光潔明亮痕跡的同時，也許還會打磨掉一些可貴的棱角、銳氣，而這種打磨的過程，往往是一種格外嚴峻的磨礪，而且時時有血滲出。

　　作為攝影愛好者的我，尋覓最後的香格里拉，追求的是生命體驗中的感悟，而非實際利益的獲得。在遠離塵囂的地方，美麗無處不在，生命無處不在，艱難困苦同樣無處不在。

　　既然熱愛攝影，我們當然也就不怕吃苦，不畏艱辛，總想把激蕩於心靈的感受訴諸畫面，把精神層面的東西解析為光影的實在。我以為這是一種親近自然、品味藝術創作過程的享受。我看過不少關於稻城亞丁的攝影作品，早已達到了唯美的極值，至於自己能否拍好我並不看重，重要的是拍攝過程，是宣泄和表達的方式。

　　走進高原，我們不僅僅是快樂開心的遊山玩水，有時也得冒著生命的危險和生活的煎熬，努力拍攝，靜心感悟。在為人們展示最後香格里拉美麗風光和淳樸民風的同時，也展示高原氣候的多變，甚至堪稱惡劣的生存環境，以及當地人生活還不富裕、尤其是孩子們學習條件簡陋的現狀。這是自然和生命的一個方面。這讓我們懂得了現今都市人的生命太脆弱，是緣于我們的生存條件太優越，我們的性格有時容易妥協，是緣于我們缺少對生命威脅的記憶。 我至今頭腦中不能忘懷遠赴稻城時鏡頭下那些如今還較貧困的人們，那些給他幾塊糖果就露出一臉滿意笑容的孩子們，他們缺乏優雅富足，他們的臉龐被強烈的陽光灼傷而呈現出令人揪心的“高原紅”。但他們十分健壯，格外堅強，突兀著高原民族的粗獷豪放、淳樸善良。這正是我所謂的生命的另一個方面，也正是人類日益缺少的一個方面。

　　遠赴稻城，不光是快樂，從某種意義上説，此次遠征也是一段苦旅， 因為長途奔波的路程就是一種修煉，這種修煉摻和著快樂與痛苦、是以歡欣和艱辛相生相伴為代價的。儘管途中有停車拍攝的快樂串綴，可以縱情愜意地聹聽林濤鳥鳴的美好祝福，感受神山聖湖的宗教熏陶，收穫高原的獨特風情與秀美風光，但也給我們留下幾多的遺憾：鄉城、得榮、中甸等地，最終還是由於沒擠出時間前往，因而十分惋惜地與之擦肩而過。還有缺氧、噁心、頭疼，也著實讓我們遭遇了一些頗為痛苦的折磨，以及洋相頻出的失態。

　　一是吃住習慣反常。那些平日裏覺得好吃但無營養的方便麵，因在亞丁景區連吃了好幾天，後來我們歸途中只要説是吃方便麵，大多數人都會搖頭，甚至反胃。住宿衝古寺那兩個夜晚，因小木屋裏實在太缺氧，下半夜好些人無法安穩睡覺，我和傳剛都曾有先後跑出去透氣看月亮的經歷。

　　二是思維大失水準。旅途中，每當車至路口，副駕駛座位上的彪哥總是分不清左右，不是將左説成右，就是把右指為左。在海拔四千一百多米的洛絨牛場，我將相機挂在脖子上，卻著急的四處尋找，不僅把自己的攝影包翻了個底朝天，還將周圍的草地、灌叢找了個遍。更搞笑的是歸途中，大管家陳琳與賀師傅結算租車費用時，竟然七九五十四、八九六十三的算了好半天也算不清，好在學會計、幹統計的東方曉出馬，才把此事兒了結。

　　據曾是雅江雷達站軍嫂的佳音説，在缺氧的高原，人的思維和記憶，會隨著海拔的升高而反向下降。不過，醫學書籍介紹，人在缺氧時能感受到更為強烈的快感。呵呵！！^_^ 這使我聯想到了那個叫傑拉德.費希爾的法國人，甚至仿佛能復原他在靈感閃現時激動地從帆船的甲板上跳起來時臉上的表情。將大自然迷人的風光，與高海拔對人心靈和肉體的嚴酷考驗融合起來，這真是個屬於法蘭西的絕妙創意——殘酷的浪漫、疲憊的快樂。

　　君不見，兩千多公里的行程，七天起伏跌宕的旅途，既風光無限，歡樂多多，又險象環生，苦累交加。原本只是想走馬觀花，初淺地體會一下最後香格里拉稻城的美景，一不留神走進去才發現，除了美麗的風景，還有淳樸的民風、深邃的佛教、動人的傳説，以及令人生畏的缺氧、嚴寒、高山反應。這似乎就是為了驗證我對突發奇想的法國人傑拉德.費希爾創意的定義似的，此次遠遊亞丁的體能發揮，原來在精神內涵的強烈刺激下能被如此酣暢淋漓的發掘，以至於回來之後我花費了很長時間，在一帖接一帖地趕寫《夢幻香格里拉》系列遊記時，才想出一個相對準確的詞彙來描述我當時的感受：快感？對！就是那種疲憊至力竭的快感！ 聖地稻城，天堂亞丁，我心中的夢幻香格里拉。此番前往，我們八人都是第一次，以前誰也沒去過，因而事先沒有人知道天堂之門在哪，卻幾乎所有的人都相信那門裏面的美麗，而且那美麗是值得我們竭盡全力去獲取的。

　　稻城是不是雪域聖地，亞丁是不是天堂之門，跨過去才能知曉。當醉心於峰巒雲天、靜觀光影變化， 收穫一個個令我們感動的瞬間記錄時，我感到無限的快樂！當我們戰勝高山反應，克服重重困難，身心疲憊地結束此次旅行時，我體驗到精神的昇華。

　　回首稻城亞丁的夢幻之旅，不敢説玩兒得盡興、拍得精彩，儘管勞累辛苦，但非常快樂。至今，我仍深深地沉醉在當時的美景和疲憊的快樂中，雖然一切美麗的雪域風光、民俗風情，而今已成過眼雲煙，但每當我回憶起那些終身難忘的經歷、苦樂兼有的時光，翻看著精心裝裱的自拍畫冊時，總有想再去一次的衝動。或許有一天，我會牽著愛人的手，共同漫步香格里拉如夢如幻的童話。（完）

　　謝謝大家的關心和鼓勵，《夢幻香格里拉》現在謝幕，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