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稻城亞丁的祈盼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17日 15:53
作者:東方曉
國慶“黃金周”7天大假,往返2000多公里的長途奔波,途中就花去4天時間,沿途風光民俗,只能匆匆瀏覽。但我們終於走進了稻城,走進了亞丁,這人間最後的香格里拉,地平線的確還未消失。
稻城香格里拉之旅令我們終身難忘。難忘所見的一切,難忘所經歷的一切。感謝上蒼給予我靈感,給予我感受這人間仙境的福氣。這是一個純凈的地方,神秘的地方,讓我沉醉,令我傾心,為其淳樸的民風,為其美麗的風景。
3天的行攝匆匆,海子山、紅草地、楊樹林……我們逐一領略,遊玩開心;衝古寺、洛絨牛場、日松貢布……我們虔誠拜謁,攝影豐收。
由於我們是提前出發去稻城,等那些放大假才出行的人們趕到亞丁,我們已收拾行裝下山了。亞丁景區僅有衝古寺和洛絨牛場兩個營地,滿打滿算也就300來個床位。可10月4日那天,竟有數千人進山。平日跟在我們身後,一路走一路企求我們租馬的山民沒有了,不僅馬、騾的租金上調,而且緊俏無比。我們想租兩匹馬馱行李下山,在衝古馬站等了好一陣都不行,只好各自背著沉重的行囊下山。
山路上,騎馬騎騾的,揹包徒步的,人喧馬嘶,川流不息 。什麼四川青旅陽光假日、什麼雲南鯤鵬戶外大隊、什麼千里亞丁環保國慶遊……一大撥又一大撥的人馬,熙熙攘攘,簇擁著上山。寂寞的亞丁開始沸騰了。我們暗暗慶倖躲過這番旅遊高峰。幾個看了亞丁電視片後從廣州來的大學生,因衝古寺住宿爆滿,頭晚擠在衝古營地熱水房坐了一夜,下山路上不停地抱怨:“都是**電視臺騙了我們!”
一路下行,再沒有了上山時的心情,我甚至杞人憂天地琢磨:這麼多遊人來亞丁,晚上他們住哪呢?各旅行社帶團來亞丁的人數如此之眾,他們是事先聯絡好食宿的,如今都面臨著不同的落實難度,那些自助遊的人們,能在這人間天堂找到棲身之所嗎?唉,多少有些為他們擔心。
高山峽谷的美麗風光,已無心拍攝。無法租到馬匹的我們,在海拔3000多米的山路上負重而行。敦實的東方曉,這時顯現出體力上的優勢,不僅背著自己的兩個大包,還將佳音、陳頻的部分行李摞在了背上。
來到景區大門停車場,此地早已是車的河流,從車場到溝口,蜿蜒數裏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大車小車。由於今年自駕車出遊的人數劇增,無論是一家人出遊,還是朋友相約旅行,或是自駕車組隊遠征,其比重較往年都有大幅度的上升。當然,跟團旅遊的人數也不見少,只是其比重有所下降而已。
看來,近些年國民經濟的快速發展,國人的生活質量的確有了明顯提高。在我們的金盃麵包車旁,不僅有“集結賽車隊”的10余輛中高檔越野車,有“狼隊越野行冰雪賽”的各式賽車和越野車,還有“夢天堂自駕車俱樂部”的龐大車隊,而且我們還首次見識了從昆明遠遊亞丁的房車。那輛“神州之旅房車俱樂部”的中天房車,8座6臥,冰箱、彩電、廚房、衛生間俱全,不僅看得傳剛、陳琳、彪哥、詹哥心動,在房車上就與司機商議著,有機會時要租輛房車去遠遊新疆、西藏,而且咱們的賀師傅甚至動了買輛房車,在成都經營房車出租的心思。
坐上金盃車,我們左彎右拐好一陣,才突出了龍龍壩車群的重圍,如釋重負地踏上了回家的旅程。一些剛來的小車,見溝內車多人多,形勢不妙,不少都立馬調頭回日瓦或稻城。這或許應該是當時的明智之舉。
回首此次遠遊最後的香格里拉,我慶倖自己是稻城至亞丁柏油路於今秋建成後,首批進山的遊客,慶倖能在還未被世人太多攪擾的夢幻仙境中,和朋友們度過了一段難忘的美好時光。但是,我也擔心著,擔心亞丁的將來。
隨著稻城對旅遊業的迅猛開發,交通條件的明顯改善,如潮的遊人將會蜂擁而至。不難想象,今後在眾多遊人的腳下,絨毯般的小草被踏平的景象。我想,如果各種現代文明的垃圾替代了陽光下的小草,淤塞了清澈的小溪,美麗的亞丁將會是一片狼藉。
當一個美麗的地方被發現,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它一定會吸引眾多攝影、繪畫、詩歌人等各類藝術家,親臨其境去體驗,去創作。同時,也會吸引無數旅遊愛好者、探險家和旅遊開發商,去開闢這世外桃源般的家園。在對這古老的文明和今天的淳樸進行由衷讚美時,它落後的經濟又亟待改善。可在改善過程中,人們總是很難保護好它,那原始的神秘將被破壞.或許再過幾年“我們就真的沒地方可去了”!
不是嗎?如果為了發展一個地區的經濟,而使原有的自然環境與生態環境遭到破壞,那是不等值的!這是一個很矛盾的、我無法説清的話題!如果在一個美麗的地方盲目開發,幾年後,那扣人心弦的鳥鳴和樹木的呼吸聲,都將會被汽笛喇叭聲所取代,那純凈的空氣裏,將有汽車尾氣污染留下的味道。那時,天空將不再湛藍,雪山也將不再聖潔!
儘管亞丁的氣溫比山外的城市低十多度,在衝古草甸,在洛絨牛場,我們偶爾還是會看見有人下到明凈的溪水中戲水,他們把這從日松貢布雪山融化滲透而成的清澈流水當洗腳水了。這些遊客或許以為自己花了錢,就擁有了糟蹋的特權。這讓我想起“發現周莊”的陳逸飛,他曾痛苦地説:“我把周莊給害了。”麗江的宣科老人則更痛苦地哀嘆道:“麗江已經死了!”
都市裏的人們來到最後的香格里拉,就是為尋找古老的民風余韻和美麗風光,是奔著那原汁原味而來。如果太熱烈的追捧,就會異化了原有的民俗風情,破壞了原始的秀美風光。 記得在洛絨牛場,傳剛想請一位身材高挑的馬伕做主體,以雄奇的雪山美麗的草甸為背景,拍幾張環境人像,沒想到這位模樣俊俏的藏嫂開口就説:拍照可以,每張10元。
確實,在無兵禍、無天災的時代,異化一種古老民族的淳樸傳統,破壞一片純凈恬然的清靜原野,沒有什麼比市場經濟、商業遊戲更有力、更徹底的了。
一個美麗的人間仙境,被發現了、被熱愛了,被越來越多的人遊玩了。她會不會成為現今的九寨、黃龍?抑或麗江、周莊?這是一個神奇的方程,荒唐又合乎邏輯。我想,在得失、成敗、存亡、絕續的兩端,總會有一個最合適的區間,只是它的彈性很小,需要我們小心保持一種平衡。
保持這種平衡是一種藝術,或許還是一個很玄的哲學命題。我由衷地寄希望於稻城亞丁的開發者、建設者們,希望能科學地、合理地、藝術地解答適度開發與有效保護的難題,讓最後的香格里拉美麗長駐,讓稻城亞丁在我們心目中始終是最後的香格里拉、永遠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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