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迤薩:遺落在紅河谷裏的小鎮
05.22 10:49


    哀牢山腹地,茫茫雲海霧谷,森森林莽山巒。沿紅河谷而下,從那些荒蠻的大山走進更荒蠻的大山,幹熱、缺水。紅河古渡邊,在一座高高的、山梁已經掙裂的紅土山頭上,卻奇怪地兀立著一座小小的很有人氣的古鎮——迤薩(今紅河縣城),在哀牢山中悄悄流傳著一句話,這個古鎮有三多——出門漢子多、寡婦多、金子多……
    
    “半開”把馬都壓趴了
    
    金子多的古鎮裏,老街擁擠而狹窄,坡坡坎坎的街道上鋪著些狗頭石。一條街轉七八個拐彎上十幾個坎兒是常事,走到窄處,有的地方竟只能容一人獨行,街道不分東西南北長短大小,只是順著房屋拐,沿著建築與建築之間留下的空隙延伸,走在迷宮似的街道上轉不著出口,想來,貪圖金子的盜匪到了這裡只怕也是要迷路的。窄仄的街道上擁擠著許多老屋,這些老屋卻奇怪地顯現著各自不一般的個性與逝去的繁華。明清式的四合院雕梁畫棟,花木假山;法式的洋樓拱門圓窗,石堡壁上有著護院的槍孔;中西合璧的庭院裏,青瓦飛檐下卻有彩色玻璃窗子和陽臺;有的房屋既非教堂也非醫院,卻説不清緣由地在大門頂上凸立起一個十字架或加上歐式的閣樓與浮雕……你不由感嘆,在這遙遠的大山裏,這樣的宅院真怕是要許多金子才蓋得起來,院中的老者搖搖頭“是銀洋,一馱一馱的半開!馬都壓趴掉。”漆色斑駁的老房子大門緊閉,牢牢地守著一份退去的鉛華與蒼涼。好不容易喊開門,守在這些深宅庭院中的竟大多是些素衣小腳的孤單老嫗。也許是因為有熟人帶路,也許是因為長長的日子太寂寞,老阿婆們很樂意與人交談。迤薩城悠悠的往事便穿過那些蒼蒼的白髮,穿過那些臉上深深的皺紋,一圈一圈地盪漾了出來。
    
    “下壩子”“走煙幫”
    
    “迤薩”,是彝語,意即乾旱缺水之地。從前,這兒四週是經濟落後的土司轄地,當地的人少事農耕。深藏在哀牢山中,此地幾百年來交通閉塞,從鹽巴、針線到犁頭等生活生産物資全靠經商者人背馬馱,過往商旅在這裡食宿歇腳,日深年久便成了驛站。雜居在這裡的漢人、哈尼人曾事冶銅,後因銅業倒閉,為謀生路,男人們便三五成群相約“下壩子”、“走煙幫”。
    
    “下壩子”就是趕著馬把邊地奇缺的鹽巴、日用百貨運到老撾、越南、緬甸等地的邊境線一帶買賣,再運回珍貴的藥材山貨,馬幫的路線一般是綠春——江城——思茅——老撾、越南、緬甸或從元江到紅河渡口再幅射到邊境一帶。“走煙幫”則利用當時邊地對大煙忽禁忽放的空檔與時間差做些運送與買進賣出的生意。這是一條充滿發財夢想與誘惑之路,也是一條用生命做抵押的凶險之路。出國發了財回來的,娶親、蓋房子、置田地、穿洋裝、聽留聲機、開商號……成了此地的成功人士,那迤薩鎮上一幢幢風格各異的建築便是到過國外發了財,開過眼界,資金雄厚的明證。而許多人則因路上山高水險、熱病瘴癘、盜匪竊賊、洪水野獸、生意虧陪而拋屍荒野、客死異國他鄉……或在外難歸,討了境外的女人,落魄一生只作思鄉之夢。
    
    望枯紅顏的等候
    
    留在家的女人們從男人一齣門便把一生的夢係在等待上,他們夜間守一盞孤燈與寂寞相伴,一般做點小針線活,省吃儉用苦苦度日,一聽説有馬幫回來,便到西門口張望,三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望穿秋水,望枯紅顏竟也無怨無悔,自己認命,不思再嫁。我走進下寨街一戶人家,那古樸典雅的民居使我留連,坐在門洞黑影裏的老太太卻幽幽告訴我,她有90歲了,在這裡坐了70年了,就是等一個人,自從新婚第二年送他下壩子後,她就在這兒等著。聽説他在老撾,聽説他在那兒又討了老婆有了兒女,聽説他還是想回來的……我的汗毛豎了起來,70年前坐在這裡的一個俊俏的小媳婦像一個幻影,這幻影和門洞中的白髮老嫗互相交疊著穿越過70年光陰寂寞的黑洞,我不知道這樣的一生意味著什麼?再走進一家,裏邊三位老婆婆是三姐妹,三個人的丈夫先後跟隨著馬幫出去後就再也不曾回來……我一步步踩著迤薩老街上那些石頭路,撫摸驛路上專供馬鍋頭喝水的大石缸。仔細辨認著建造石缸時刻在上邊的文字“村之西,通衢也。商旅往來,絡繹不絕,當丁壬日暮途窮商賈雲集,常數千人……”不知這些石頭上留下了幾多男人的汗水,收貯著幾多女人的眼淚?公元1960年第一輛汽車第一次開到了迤薩古鎮。這個古鎮上每天不絕於耳的馬蹄聲逐漸遠去。對於遙遠的哀牢山來説,迤薩古鎮詮釋的是一段雲南人寫就的行走和生存的歷史。(來源:雲南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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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王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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