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金雕 在溫暖的鞏乃斯小店裏,美美睡了一夜。黑色的天幕拉開了一條縫隙,晨曦從縫隙中鑽了出來。窗外響起一片鳥鳴。 習慣了“日落而息、日出而作”的動物專家老陳,早早就跑了出去。他發現了落在樹枝上的金雕,那是一種巨大的猛禽,屬我國一級保護動物。目前已經十分罕見。專家還真想著我們,他跑回來:“快起來,外面有好東西。” 大家從被子裏鑽出來,抄起攝像機就往外跑去。在山路旁一棵大樹上,黑褐色金雕像是一口鐘似的,赫然而立。 專家小聲告訴我們;金雕體重十公斤左右,體長可達一米。這只金雕體長至少也在90厘米。 這一帶的高山草原和針葉林區就是它的棲息地。它是空中的霸王,飛行速度極快,主要捕食松雞、雁、天鵝(全是人們認為美麗的動物)等,它還能把和它體重差不多的羚羊抓到空中,個別金雕甚至捕捉到狼。 我們邊聽專家講述,一邊對著金雕不停的拍攝。這個大傢伙很有點大牌明星的派頭,擺著架子,看也不看我們一下。一副愛理不理的神氣,根本沒把在它下邊一邊狂拍,一邊嘖嘖稱奇的人當回事。 “很奇怪呀,金雕一般只在4000米高的地方活動,很少到有人煙地方來。是不是家養的?”專家在嘀咕。 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嚴禁捕獵,更不要説是家養了。不過最近一段時期,從巴基斯坦過來了不少專門捕獵鷹隼的人。他們從當地人手中收購鷹隼,再偷運回國,高價賣給那些玩鷹的大款們。正是人們的這種卑劣的動機,造成了金雕等珍貴的猛禽日漸稀少,幾乎絕種。 金雕似乎聽見了這一番議論,它,終於看了我們一眼,向上一縱,展開翅膀飛向空中,好大的翼展,差不多有五米長,像一架飛機從我們頭頂掠過。 東方大亮,朝陽把寬大的翅膀鍍成了金色。此刻,我們終於明白了它為什麼叫“金雕”。 外來的“和尚”——紅松鼠 從金雕落腳處回到我們住的鞏乃斯小店時,一隻小松鼠從我們面前一躍而過,像是火紅的小絨球,小傢伙十分好奇,不一會兒又跑回來,跳到一棵樹上向我們張望,長長的耳朵還長著兩簇毛。 “紅松鼠!”專家驚喜地説。這也是一種珍貴的小動物。 “松鼠?在林子裏不是很多嗎?”這只小松鼠何來的珍貴?我們有些不解。 專家指著小松鼠“逃”去方向説:“紅松鼠在這個地方別看不算什麼珍稀動物,可是它在英國的親戚,英國紅松鼠,已到了瀕臨滅絕的地步。紅松鼠的地域性非常強,自從英國人從外面引進一種灰松鼠後,紅松鼠的數量就開始急劇下降,因為這種小動物在一個固定的區域,形成了極其固化的生活方式,外來戶卻沒有這種弊病,它們一來就不拘一格的大量佔據紅松鼠的生存空間,在生物進化中,從來都是外來的和尚會唸經,強龍壓得過地頭蛇的。” 專家的話令我們耳目一新。原來人類社會與自然界並無多大區別。只有固步自封、抱守殘缺,才能保持住原始狀態或者説,固化即原始。然而社會發展和物種的進化更多的是需要動蕩和變革,即進化必破壞。 由此想來,難怪原始狀態的物種會那樣不堪一擊。然而這些物種又恰恰是我們所謂的珍稀物種,需要我們加強愛護,這真是一種矛盾。 專家在結束這一關於松鼠的科普後,又説了一件令大家十分驚奇的事情。那就是在天山的紅松鼠也不是土著,而是從俄羅斯引進的。這些小傢伙的成長也恰恰説明了“外來戶”的強勢生存能力。 專家説,這種紅松鼠是松鼠里長得最漂亮的,個頭也是最大的,它們毛皮有很高的經濟價值。不過,在天山,人們還不識貨。好在不識貨,不然我們怎麼看得見這些可愛的小動物在腳下跑來跑去? 母系氏族的馬鹿 進入鞏乃斯林場,路開始好走起來,這裡一改前一天荒山禿嶺的景觀。滿山遍野綠草,樹木繁盛,令人心曠神怡。車沒走多久,前面發現了成群的馬鹿,見到車隊,居然走到路邊來看熱鬧。真是太神奇了!我們趕忙下車,舉起攝像機又是一通猛拍,生怕這一人獸和諧的情景一縱即逝。專家們也都下了車,卻什麼也不做,只是興致勃勃地看我們忙活。 一位記者説:“鹿不是膽子最小的嗎?怎麼不怕人?” 一位專家笑答:“咱們進入了馬鹿養殖場的地段,這些馬鹿都是人工馴養的。” 原來如此!記者們有點不好意思了。但是這些馬鹿真是太有趣了,它們圍著我們的攝像記者好奇地走來走去。有的乾脆用嘴去啃攝像記者的腰包。有位穿著紅色“衝鋒衣”的記者伸手去逗弄一隻沒長角的鹿。也不知怎麼了,突然從旁邊竄出一隻長著又長又大犄角的鹿,頭一低,衝著紅衣服記者頂去。 “快躲開!”一位專家大聲喊著。他手里正好拿著一根樹杈,朝那頭馬鹿扔了過去,馬鹿一驚,停了片刻,又向那位紅衣服記者衝去。這位記者反應也真夠快的,已跑到停車的地方,繞到車後,拉開門,一頭栽進車裏。馬鹿向前追了幾步就停下來,仰首朝天,大角在空中晃了晃,非常得意。其實,按馬鹿的奔跑速度,這位記者根本逃不脫它的追擊。此刻這位馬鹿先生不過是嚇唬嚇唬他而已。 當全體人員在車裏坐定後,一、二、三開路,車輪滾動,馬鹿們依然在車邊上探頭探腦,動物和人混熟了,有時候人也挺沒面子的。 動物專家老陳,用對講機開始對分乘各車的記者科普知識。 “現在是10月,正是馬鹿的發情期,那位穿紅衣服的記者大概衣著過於鮮艷了,引起了雄鹿的關注,把他也當成一隻爭奪配偶的對手啦!” 車裏的人大笑,各車開始發表看法。 “這是鹿呀,不是牛!”有人喊。 “其實牛也不是見紅就追,牛根本認不得紅色。” “馬鹿比牛有眼力,認得穿紅衣服的是競爭對手!” "那個小母鹿真是漂亮,難怪有人要摸它。" 又是一陣大笑,這幾天艱難行路的壓抑感為之一掃。 專家又開始科普:“馬鹿和其它幾種鹿不大一樣,馬鹿王是雌性,雄鹿只有在交配期間能摻和進來,它們的任務只是爭取配偶,在鹿群中沒地位的。好比是母系氏族社會。” “我們那位紅馬鹿看來註定打光棍啦!” 於是這位記者整個天山之行都背上了“紅馬鹿”的綽號。 走在草原的波浪上 路上一位專家講,“鞏乃斯林場有一片地方開闢成了森林公園,路雖然繞了一點,可是那裏很值得一看。” 此提議得到一致同意。 車進山、上坡,又是一陣七拐八拐,森林公園到了。一條平坦的柏油路伸向林子的深處。 如此好的路,僅這一點,就使大家心情為之一暢。 我們的陸風越野車一共四輛,三輛是海藍色的,一輛是米黃色的,駛進綠色植物的海洋,猶如幾條華麗的遊艇。 山路起伏但還算平整,路邊草場裏的草,足有一米來高,聽當地人説,這都是牧民種的。 草叢中野花怒放。有黃的、有藍的、還有白的、散漫開來,一望無際。 風吹草動,成片成片的起伏搖曳,如波濤激蕩。山花爛漫,紅飛綠落,似浪花飛濺,行車之人,如癡如醉。 你在哪,新疆虎 專家告訴我們,過去,也就是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天山草場到處都像這裡一樣美麗富饒。時間再向前推一推,一二百年以前,這裡還有新疆虎出沒。 據記載,新疆虎體型如孟加拉虎,以野豬、鹿、野馬等為食,性情兇猛。它的活動範圍也是虎中最廣的。有人稱其為裏海虎或波斯虎。 其實天山和塔裏木流域才是這種虎的老家。瑞典探險家斯文 赫定,在新疆探險時,多次提到這種虎,1916年他在一段文字中描述説,“新疆虎像狼一樣多”。然而到了1948年以後,“新疆虎”就很少見著于文字。最晚一次的報道是1983年,一個復員軍人在河邊發現一隻“新疆虎”。從那以後,國際動物保護組織對外宣佈:老虎的三大亞種已經滅亡。其中就有“新疆虎”。從此,天山北麓荒原草地就再也不見虎嘯山林的壯景了。 不過最近又有人在天山一帶發現“新疆虎”。媒體為之揭起一片喧嘩。有人還出一百萬元懸賞發現者。可是一年過去了,“新疆虎”似乎又隱藏到了暗處,再也沒有見到什麼消息。 我們的專家中卻有人堅信“新疆虎”可能還存在,只是少之又少了。新疆虎在過去是虎種群中數量最多的,生活範圍也是最廣的。 專家説,就在最近他去哈薩克斯坦考察時,親眼見到幾張虎皮,是當地人剛剛捕殺的。人為的捕殺是導致“新疆虎”滅亡的最直接的因素。但他仍然堅信,或是在期盼,在這茫茫的草原山林裏,此刻一隻新疆虎,正躲在一米人高的草叢裏在暗中注視著我們的車隊。(未完待續) (圖片/文字:中央電視臺駱漢城、周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