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救護醫療隊正在救治一隻剛剛出生三天的幼虎
在“冰城”哈爾濱，有一支特殊的醫療隊伍。它就是全國唯一的“解放軍救虎醫療隊”。這支隊伍開創了人醫生治虎病的先河，他們發揮軍醫英勇果敢、密切合作、無私奉獻、行動迅速的作風和聰明才智，不斷地演繹著人類對虎的深情厚愛。3年多先後奔赴黑龍江、吉林、遼寧、河北、北京、山西等地救治了160余只患有各種疾病的老虎，堪稱世界之最。
“八一”建軍節前夕，接到地處哈爾濱北郊的東北虎林園、也是目前世界最大的繁育野生東北虎基地飼養部主任劉丹的電話，告知解放軍救虎醫療隊正在巡診，記者趕去跟蹤採訪。
在寬敞的虎舍見到參加巡診的解放軍211醫院3位科主任級的軍醫，他們早已忙碌得滿頭大汗。約1個月前，H74號雄虎為爭配偶，被“情敵”咬傷後由後腿不敢使勁，漸漸地發展到臥地不起，病情越發嚴重,令養虎人十分焦急。幾位軍醫為準確地做出診斷，決定實施麻醉後進入虎舍中觸摸檢查。檢查的結果是與人相近、在虎群中極為罕見的左腿肌肉萎縮。因廝咬中傷害了後左腿神經，加之長期不能自如地走動而導致。看著這只不能奔跑跳躍的“山大王”落敗到如此境地，屬相為虎的軍醫劉文良深有感觸地説，H74號“兄弟”多災多難，5年前就曾為它切除一個重約5公斤的腫瘤。今天這只老虎又遭不幸，我一定得儘早給他把病治好。
■為拯救瀕危動物獨闖醫虎事業
早在1997年，中國貓科動物繁育中心的創始人劉昕晨因病住進了位於哈爾濱市的解放軍211醫院的外科病房。外科主治醫劉文良，對養虎人似乎有著“天然”情感，經常去病房與劉昕晨進行攀談，交談中他覺得拯救繁育老虎是個了不起的事業。當時偌大的東北虎林園，卻沒有專門為老虎治病的醫生、治療室和搶救器械等，全國乃至世界對虎生理、病理及藥理研究幾乎是空白。虎園內常發生老虎為“佔山為王”爭奪領地和配偶撕咬得頭破血流，只能做簡單的外傷清創處理，遇及重傷、重病則難以應對。特別是隨著虎群的壯大，稀奇古怪的病況時有發現。
1997年末，東北虎林園內重病在身的H74號虎，腹部長個包，腰一天天地下塌，為此養虎人急得沒辦法。劉昕晨主任請劉文良“大膽地試一次，相信你外科手術的功底能一舉成功！”。時年35歲的劉文良決定投入到治虎救虎的事業中，早日實現放虎歸山。院長得知劉文良保護東北虎義舉後也大力支持。
■第一次救治老虎困難多多
萬事開頭難，與虎打交道一不能進行語言交流，二不能靠近，更是難上難。他從了解H74號虎生活習性做起，放棄休息無數次光顧20公里外的東北虎林園，觀察體驗老虎起臥瘤一舉成功並經媒體傳開後，國內各地檢查、搶救和治療老虎的事接二連三，一時把他們忙得不可開交。
一方面，患病的虎既有成年虎又有幼虎，疾病種類千差萬別，涉及內外胸腦五官等多個學科；另一方面在劉文良等軍醫高尚行為感召影響下，許多軍醫以參與支持環保事業為己任，不斷有人自發而熱情地參加到義務救虎的隊伍中。1999年末，在解放軍211醫院組織下，成立了以劉文良為隊長，以兒科李隱存、胸外科徐延斌、消化科陳志彪、放射科王奎英、功能科韓金江、呼吸科胡曉波等6位科主任為副隊長的全軍、全國乃至全世界第一支專門搶救治療病虎的醫療隊。幾年時間，解放軍211醫院和解放軍宏徵醫院先後有50余名軍職醫護人員參加到醫療隊中，巡迴救治檢查東北虎等千余次，為不同年齡的老虎成功完成了45例顱腦、胸外、剖腹産、肢體、五官等項手術。在人工繁育恢復野生虎群的戰鬥中，功績顯赫。
■給“小美人”治療最危險
救治充滿野性的兇猛動物如上前線。其中最為危險、至今令軍醫們心有餘悸的一次手術是1999年8月30日，給代號為“小美人”的一隻3歲母虎作清除左胯處的大膿包手術。
當時因麻醉藥使用量還是在摸索階段，採取每5分鐘間隔注射法，因擔心過量用藥會導致死亡、重殘等重大事故。“小美人”被第3針麻藥撂倒後，手術穩扎的進行了約1小時，王瑋突然驚叫：“虎醒了！”沒等其他的軍醫反應過來，“小美人”翻身站起來了！隨著老虎的一聲低吼，5名手術醫務人員不知怎麼能從僅有60厘米寬的房門幾乎同時擠到門外的，不約而同喊叫到：“快關門！”接著又設法麻醉後，勇氣十足的軍醫們繼續把手術做完。從此再給虎做手術，一是虎頭朝裏，人在門這側以便逃脫；二是麻醉後必須摸虎屁股，觸及這個部位老虎也不動了，才算最安全，因為虎身上這個部位最敏感。最為麻煩也是時間最長的手術是給H08號虎做腹腔結核手術。開腹後一下傻了眼，腹腔腸胃等全部粘成一個大團。最後只好一點一點地剝離，一段一段地手術處置，稍有不慎碰破腸道就會釀成大患，整個手術完成先後用了7個多小時，術後恢復的也很好。
■最複雜的一次手術
最為複雜的一次手術是徐延斌、劉文良等人赴瀋陽動物園給一隻東北虎做顱腦手術，將硬膜外血腫清除術、碎骨摘除術等手術合一，現這只虎已成活4年。最為作嘔的一次治療是2000年盛夏，一隻年高的老虎，因消化功能減弱，經常舔周身，虎毛咽進胃腸中，使糞便粘連成球，在腸道中越滾越大，至肛門處死死地塞住，劉文良等人只好輪流伸手去一點點往外摳了幾十分虎的用藥、麻醉等，幾年中一直是摸索進行。麻醉時一旦發覺老虎要醒來再隨時補充麻醉劑，非常危險。直到去年6月在《野生動物》月刊上看到這方面報道，結合治虎的實踐，才形成一套完整的麻醉標準。實踐中還發現從醫學角度看虎與人有許多相通之處，醫治虎也可依據生理學、病理生理學、微生物學、藥理學等基本理論為指導，得出了“人與虎有共患疾病”的結論。這一發現如一盞指路明燈，茅塞頓開。如疥螨病即疥瘡，人得虎也得。
2000年秋季，有幾隻虎得皮膚病，相互亂蹭，很快傳染到12隻老虎身上。員工們投入灰黃黴素，服用一段後沒見效還病死了2隻。軍醫們依據人虎共患疾病的思路觀察分析，結合對死虎的解剖化驗，初步確診老虎患的是同人一樣的疥螨病。立即改用了強力寧配合VC、葡萄糖，每天將虎麻醉後靜點一針，並在食物中摻進護肝片，短期內10隻老虎均恢復健康。
■軍醫救虎，家人支持
參與救虎的醫護人員都是在職軍人，他們不僅完全盡義務，而且主要利用自己的業餘時間。每年3至7月是母虎分娩的高峰，特別是初産（指第1次産仔）虎，都要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兒科主治醫李隱存自今年6月以來，班後已連續到東北虎林園工作20余個夜晚，這期間，母親得了腦出血癱瘓在床，兒子又考高中，不能兼顧他只好舍家保虎。劉文良奔波各養虎基地幾乎放棄所有休息時間，家裏的事情什麼也顧不上，對此愛人也時常發火。劉文良乾脆把妻子、兒子一同帶上去賞虎。野化區的老虎奔跑跳躍，捕殺迅猛，為爭地盤和食物常常廝殺混戰，驚心動魄。幾次去觀虎母子倆不知不覺地喜歡上了老虎，對野性十足的老虎産生了愛意。虎園中一幕幕生動有趣的場景還融入了兒子的作文中，並在全國少兒作文比賽中獲獎，成為中國兒童報的小記者。漸漸地妻子、兒子都認同了劉文良救虎之舉。
目前，人工繁育的虎群與野外生存所應達到的種群數還相差很遠；老虎的保護區生態改造也未達標；人們對保護野生物種的認識和守法意識還亟待提高；拯救老虎的道路還很漫長，軍醫救虎隊任重而道遠。他們表示，要繼續把保護救治老虎的事業做下去，使祖國山河早日常聞虎嘯，重振虎威。(王遠昌劉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