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西哥谷地，《極地跨越／兩極之旅》聯合攝製隊于堪稱世界最大都市的墨西哥城會合。這裡因為城區面積1500平方公里，2200萬人口居然並不顯得擁擠。它集中了墨西哥約1/2的工業、産業、服務業和銀行金融機構，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和交通中心。今天看到的墨西哥城的改革大街與起義者大街邊，宮殿、教堂、博物館、雕塑、碑塔融古涵今，氣度雍容。
有的隊員問在墨西哥有過留學經歷的攝製隊節目主持人田野，歷史上那座輝煌的水上城市特諾奇蒂特蘭如今丰采何在？田野説，看不到什麼了。
距今1萬多年前，墨西哥谷地有了人群。13世紀中葉，從北方遷來的阿茲特克人，統一了比它文化發達的墨西哥中央高原其他部族。1325年阿茲特克人向南遷移到達達特斯科科湖，看到一棵仙人掌長在島中的巨石上，空中盤踞著一隻雄鷹，鷹嘴叼著一條長蛇。這正是傳説中太陽神喻示他們安居的地方。阿茲特克人在島上建造了特諾奇蒂特蘭。
不到200年時間裏,特諾奇蒂特蘭發展為12萬人口的城市，和秘魯的庫斯科一樣，人口與同時期的巴黎和倫敦不相上下。這座水上城市有３條堤道與湖岸的陸地相連，【島上有引渡淡水的水槽、防洪大堤和無數條架著小橋和吊橋的渠道，渠間數以萬計的小船來往于湖岸和島城，運送生活物資，交換商品。湖面上還浮動著“水面菜園”和用木樁固定在湖底的房屋。】城中有雨廟、莫特蘇馬皇宮、羽蛇神殿、水神特拉洛克廟等多座宏偉建築，築有特拉特洛爾科大廣場和中央大廣場。西班牙人初見特城，以為到了威尼斯或君士坦丁堡。
攝製隊花了一天時間拍攝索奇米爾科運河網。船行在128平方千米的河網中間，河面彩船穿梭。賣花的、賣小吃的，“馬裏亞奇”樂隊、木琴樂隊都乘小船尾隨遊船招攬生意。兩岸濃蔭蔽日，繁花似錦。攝製隊採訪一戶花農，主人家挂著1993年“世界土著人年”的宣傳畫。主人是印第安人，他祖上就一直是種花“專業戶”。這裡當年就是特諾奇蒂特蘭宮殿、祭壇的鮮花供應地。古代水城東南有大片沼澤，印第安人在這裡開鑿運河，取土造田，形成奇南帕浮田區，種植鮮花和蔬菜。
攝製隊曾拍攝墨西哥城中央大廣場（今憲法廣場）大廟遺址。大廟又稱特奧卡裏大神廟，是供奉雨神特拉洛克和戰神威濟洛波奇特利的金字塔形神廟。1978年2月一個深夜，電力公司的工人在挖掘埋電纜的土溝時，挖出了一個雕刻的頭像和羽冠。史書記載的大廟從而被發現。從發掘後的大廟遺址可以看出，大廟廟中有廟。新的君王登基，就在原來的神廟四面築石，上面與廟頂取平，再建新廟。就像俄羅斯套娃娃一樣，共重疊有七層。每層廟宇都有戰神和水神的祭壇。這七層先後建於1330年一1535年。
大廟經歷了西班牙殖民者入侵墨西哥最重要的事件。1519年11月8日，西班牙人被印第安國王莫特庫索馬當作外來的“天神”迎進了特諾奇蒂特蘭城。【城內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儀式。西班牙人挾持莫特庫索馬，打開寶庫，他們從工藝品、首飾、徽章、兵器上摳下每一塊金子。】1520年5月，阿茲特克人在大廟慶祝一年一度的最大節日“玉米節”。西班牙人堵住神廟的所有出入口，開始了屠殺。【被殺者的“內臟在地上流淌。一些人還在無望地奔跑：拖著絆腳的腸子。”】600名印第安貴族、武士以及3000名平民全被殺害。憤怒的印第安人開始反擊，一週後，西班牙人于6月30日的雨夜棄城逃跑。【這就是西班牙入侵史上有名的“悲慘之夜”。西班牙人在城內戰鬥和潰退中共死亡800多人。】
1521年5月30日，科爾特斯經過一年的準備，開始帶隊圍攻特諾奇蒂特蘭城。西班牙人切斷了城裏的淡水供應，封鎖通往島城的給養，從水陸多路進攻。新國王夸特莫克率墨西哥聯軍殊死抵抗。印第安人喝含硝的水，吃草根、草籽、馬蹄蓮，冒著炮火與西班牙人在城內外展開了長達三個月的反復爭奪。
如今寬闊的改革大街上，樹立著夸特莫克紀念碑。公元1521年8月13日,夸特莫克在人民的痛哭聲中帶著兩個隨從劃著一條小船來到西班牙人的營地。他摸著科爾特斯的短劍説：“我已為保衛我的國家盡了全力，既然我沒有好運，那麼就請殺死我吧。你們已毀了我的城池，殺了我的臣民，再殺死我，你們就徹底滅亡了墨西哥王國。”夸特莫克拒絕説出財寶的下落，被火燒之後絞死。紀念碑兩側的浮雕再現著夸特莫克摸著科爾特斯的短劍以求一死和忍受燎刑的場面。文獻記載著：佔領特諾奇蒂特蘭之後，“西班牙人又一次殺人，許多人在這時死去……印第安人説：夠了！讓我們走吧！我們吃草去！”大堤和湖水裏都走著逃亡的人群，西班牙人就這樣夷平特諾奇蒂特蘭，開始了殖民奴役時期。
歷史被戰勝者所解釋，重復到今天。沒有人真正注意過被摧殘的民族經歷了怎樣的心理磨難，怎樣承受著他們無法理解的、有史以來最大的不公正。三文化廣場一塊紀念碑上寫著一段莫名其妙的話：“1521年8月13日，夸特莫克曾英勇地保衛特拉特洛爾科，後城市陷入埃爾南 科爾特斯手中。這既非勝利，又非失敗，而是梅斯蒂索民族即今日墨西哥痛苦的誕生。”總之，今人只能憑運河和墨西哥城內幾處遺址想象當年特諾奇蒂特蘭的恢弘氣勢了。
舊帳無從去算，但是非不能不清。因為強勢國家還在續寫著“惡動力”的歷史。在墨西哥城查普爾特佩克山下，攝製隊拍攝了祖國紀念碑。那是為了紀念在1847年9月抗擊美國侵略軍戰鬥中犧牲的六位青年士官生而建。19世紀初，美國吞併了屬於墨西哥的路易斯安那和佛羅裏達。19世紀20年代末，美國總統亞當斯和傑克遜向墨西哥提出“購買”得克薩斯地區的要求，遭拒絕。1835年美國政府利用美國種植園主和奴隸主在這一地區製造叛亂。1836年3月叛亂者宣佈得克薩斯“獨立”。1845年初，美國國會通過了合併得克薩斯的決議。為此，墨西哥于同年3月宣佈與美國斷交，以示抗議。1846年1月美國不宣而戰，以泰洛為首的侵略軍向格蘭德河推進。同年5月13日美國正式對墨西哥宣戰。1848年2月2日美國強迫墨西哥簽訂了瓜達盧佩——伊達爾戈條約，從墨西哥奪取230萬平方千米的土地，等於當時墨西哥全部領土的55％以上。
1847年9月美軍打到墨西哥城時，查普爾特佩克城堡軍事學校200多名士官生頑強抵抗了3天。到13日淩晨，只剩下6名年輕的士官生。其中年紀最小的維森特14歲，最大的胡安19歲。【另外4人是：弗朗西斯科，15歲；費爾南多,17歲；埃斯庫蒂亞，17歲；阿古斯丁，18歲。】美軍向城堡發起攻擊時，6位學員全部壯烈犧牲。身負重傷的費爾南多從城堡高處取下墨西哥國旗裹在身上，跳下懸崖。
每年9月13日，祖國紀念碑前都要舉行儀式，緬懷六位少年英雄。墨西哥總統高呼六位英雄的姓名，到場群眾呼應。紀念碑正中是白色大理石的母親塑像，她左手抱著一個倒下的兒子，右邊站著另一個兒子。
史學界的筆墨官司仍不見清晰，強權政治還在世界上推行。畢竟，母親的塑像右邊站著另一個兒子。（記者葉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