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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聖地亞哥 "兩極之旅"手記(之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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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場至聖地亞哥市裏,一個小時的路程。坐在車上向兩邊望去,沒有漂亮的風景,也沒有風格特別的建築,即使快到城裏也沒看到遠處有什麼高樓大廈。給人印象最深的,就是路邊連成一串的足球場,一路數來一共有十三個,踢球的都是些少年和青年。
據為我們做導遊的智利小夥子克雷斯蒂安介紹,智利人熱愛足球,從小踢球幾乎是每個男人的記憶。智利人以足球自豪,只可惜今年因為輸給烏拉圭而失去了進軍世界盃的機會。
智利有人口1500多萬,聖地亞哥就佔了500萬。狹長的領土南北長4000多公里,東西平均180公里的寬度,最窄的地方只有幾十公里。有人説,就是由於它的國土象根辣椒(西班牙語"辣椒"的諧音)所以叫做智利;也有人説,這裡過去有一種鳥,叫起來"吃力,吃力",所以取名智利。但誰也不知道,也沒有人去追究哪種説法更準確。
走進聖地亞哥城,看去也沒什麼特別,沒有太多高大的樓房,一般也不過十來層,而兩、三層的小樓到處都是,這是因為聖地亞哥處在地震帶上。經常發生的地震使得這裡古老的房子已經所剩無幾,克雷斯蒂安專門帶我們來到處於大學區中心的教堂,這座教堂是聖地亞哥最老的建築之一,據説有200多年的歷史。但如今這裡已不能稱為教堂了,沒有了房頂,墻壁倒塌得參差不齊,四週幾十處用木柱支持著墻壁,在一片新房屋中顯得格外刺眼。我想作為地震的紀念物保留下來,一定是來聖地亞哥的遊人必到之地,因為這個城市幾乎沒有什麼博物館。地震使得聖地亞哥顯得低矮而雜亂,據説,這個城市只有兩座高樓,一座是"萬豪酒店",美國人開的,有四十層;另一座是電訊公司大樓30多層。不過,顯得特別的是,聖地亞哥稍高一點的樓大部分頂部都呈金字塔形,一層一層收進去,這大概也是為防震而形成的特殊設計。
休整一天,與中國駐智利大使館取得聯絡後,我們的隊伍準備分兵三路開始我們的拍攝活動。一組人北上拍攝公路和丘基卡馬的銅礦等內容。智利以産銅著稱,産量居世界第一位,據説,智利的銅産量會直接影響倫敦期貨市場銅的價格。丘基卡馬銅礦,是世界最大的露天銅礦。另一組由總導演亓克君帶領飛往智利最南端的蓬塔,作進入南極的準備工作。而另一組則留在聖地亞哥,拍攝節目和準備接車。我們的六輛越野吉普,在11月3日已從天津港裝船運往智利,途中近50天,本月18日將到達智利的聖安東尼港。
智利的土著人叫馬普契人,屬印第安人中獵驛的一族。十六世紀初西班牙人來到智利曾與馬普契人發生過激烈戰爭。在聖地亞哥城中聖塔路西亞山頂的石堡裏記載了這個故事。
傳説當年有一隊西班牙人,149個男人和1個女人,被馬普契人圍困在這個城堡中。戰鬥持續了很長時間,所有的男人都感到束手無策。首領的情人,他們中唯一的女性,想出一個惡毒的辦法,把所有被俘的馬普契人的頭和手都剁下來,挂在城堡的門上。結果馬普契人被嚇得退卻了。從此,衝開了西班牙人大開殺戒的道德防線,在以後的幾百年,馬普契人幾乎被趕盡殺絕。今天智利已很難看到真正的馬普契人,只有在維拉利卡(智利南部)還有一個馬普契人的村落。
我們的攝製組拍攝這個城堡時正趕上黃昏,已很破落的城堡顯得昏暗,天漸漸黑下去,昏暗慢慢滲透出陰森的冷意。
殖民主義是人類文明進化的一個怪胎。作為征服者在推廣他們認為先進的文明時,無論是政治的還是宗教的,往往使用的是最野蠻、最反文明的暴力、奴隸制和蠻橫無理。而他們作為統治者,又將自己的文明帶給那裏,以毀滅別人的文明,來獲得自己的滿足,無論是心理的還是財富的。這是一個強者為王的哲學。昔日小小的西班牙、葡萄牙,就是依仗自己有世界強大的船隊,才敢以經緯度來劃分新大陸的領地。後來的英、法、德,也正是依仗自己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火炮,才敢於去向中國、印度這樣的大國提出領土要求。從那時起,這種用先進的文明普渡眾生的虛偽和病態心理不僅破壞了文明的多元化,而且種下了世界不安寧的種子。今天的強權政治,今天的種族衝突,以至於今天的"9 11"事件,使人類文明的生態環境變得日益惡化,其禍根大概就在於所謂"先進文明"的虛偽與病態。人類是需要反思了,特別是那些強者。
聖地亞哥沒有什麼古跡,連總統府也設在原來的一個印鈔廠裏。但是它的總統府是開放的,遊人可以隨便進入參觀。我們的攝製組和守門的警衛(這裡沒有軍隊守衛)説了説,就長驅直入到各國使節向總統交國書的大廳。
智利實行民主政治始於1992年,那年皮諾切克的軍政府被推翻。1975皮諾切克軍事政變趕走了原來的總統阿連德,開始實行獨裁統治。皮諾切克時代實行嚴厲的政治管治,打擊反對黨,據説曾有三千多人失蹤或被暗殺都與他有關,為此幾年前鬧出了全世界關注的引渡事件。1998年,皮諾切克去英國治病,結果被引渡回西班牙受審,後來經過漫長的官司,在去年回國。據説現在被軟禁在家,以了他的終身。但是,皮諾切克時代卻實行開放的自由經濟,使智利從拉美窮國,變成了拉美經濟增長最快的國家,近二十年經濟增長率都在百分之七、八。直到現在智利都在延續皮諾切克時代的經濟政策。所以在智利,皮諾切克是個有爭議的人物,"政治獨裁,經濟開放",也成為政治學的一個研究課題。
寫到這裡我不得不停下筆來,不久前(準確地説是聖地亞哥時間12月13日早上七點鐘)在與家人的聯絡時我得到一個令我十分傷心的噩耗,我的岳父在幾個小時前去世了。
老人家在我的記憶中是一個幾乎沒有一點缺點的人。慈祥、和善、待人寬厚。儘管一生少言寡語,但讓人總能感覺到他心底對任何人的一種真誠和關懷。
老人家出身貧寒,但勤勞自強,養大了七個兒女,並對他們都付予了全心的愛和良好的教養。他從不要求回報,甚至是兒女們,只要家庭和睦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老人家臉上總是帶著笑,一生儘管多有磨難,但總是笑著面對。既使到了病重的時刻,那種對生命的樂觀和豁達也總是伴隨著他,從沒有説過一句痛苦的話。
在四個女婿中,我可以感覺出老人家似乎更偏愛我,儘管他從來不説偏愛誰的話。記得這次出發前我去醫院看他,老人家執意要起來,坐在沙發上他靜靜地看著我(那時老人家已經不能説話了),仍然是面帶微笑地看著我。我説著安慰他的話,便急急告別上路了。現在我才可以理解到老人有當時是要忍受多大的痛苦才能走下床,才能挂上臉上的微笑。為了讓我能夠安心的走,他忍受了。
老人家已經住了四個月的醫院,我真的沒想到他會走的那麼急,否則我一定不讓老人家下床,否則我一定不會走得那麼快,否則我……一切否則都已經太遲了,我後悔過去我為他做的太少,後悔最後也不能為他送行。只能以這些文字與他作最後的告別了。
平淡的聖地亞哥,在聖地亞哥一切都是平淡的,只有這件事震憾了我的心靈,而且是一生也不會忘記的。(總領隊鍾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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