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跨越》手記之八:穿越智阿邊境


   蒙特港是智利中部的一個大城市,從哥倫比亞起始,縱跨南美大陸的汎美公路在這裡結束,再往南就要進入阿根廷,稱作南方公路。
   從長城站出來,在蓬塔與黃天成導演分手,他帶殷鵬、阿輝往巴西,拍攝裏約熱內盧的元旦,餘下隊員則飛往智利,與留在那裏的兩個組會合。
   5日中午到達蒙特港時,感覺到了夏天的味道,辣辣的太陽曬得人有些受不了,也可能是剛從冰天雪地中出來的原故。當我們與張力導演帶領的小組(其實拍節目的只有她和連克兩個人)見面時,另一組人正駕著我們的六輛吉普車趕往這裡。這六輛車11月3日從天津港裝船運出,經過50多天,21日到達聖地亞哥。
   這裡先説一下張力和連克。兩人都是我的學生,1990年我帶一隊學生去內蒙古鄂爾多斯電視臺實習時,兩人都在其中。那次實習既艱苦,又有趣,一個多月的時間與他們廝混在一起。至今,這些學生都是我那麼多學生中印象最深的。連克轉業後成了自由攝影師,為NHK、路透和其他一些國家駐華的電視機構拍節目,練得能與任何導演合作,而且攝影技術也很好。張力畢業後幾經碾轉後來到了鳳凰衛視,目前是鳳凰北京節目中心的主力。她做的節目往往受到好評,鳳凰組織的“千禧之旅”和“歐洲之旅”也都有參與。在這次“兩極之旅”的隊伍中,她是僅有的兩個女性之一,因此倍受大家歡迎。張力不屬於活躍的那一型,少説話,但幹起活來踏實認真。在這次,她的節目量是最多的。
   蒙特港(Puerto Montt),有8萬多居民。1853年探險家羅沙露斯(V.P.Rosales)和幾個德國人建立了這個城市,1910年代,鐵路修到這裡後,蒙特港成為智利南部的中心。城市顯得並不華麗,住宅多是木造,尖頂房看上去有德國風格,別致的是房子的外墻都由瓦片大的小木板連綴而成,看上去好似鱗片一樣,整齊而有韻律感。港口在一個不大的海灣——雷隆卡維灣的旁邊,正對海灣看去,只有一些漁船小艇,一艘巨大的遊輪,看來這裡是一個觀光的城市。碼頭幾排簡陋的木屋是遊人必到之處,這裡供應新鮮的海鮮,從鮑魚、海膽到各種貝類,我們坐在一家小店裏,菜上來嚇人一跳,每人一隻拳頭大小的鮑魚,在這裡不足十美金,而在香港恐怕要上千塊港幣了。
   下午5點鐘,我們趕回維拉斯港(Puerto Varas)的酒店準備迎接車隊的到來。車隊來時,大家叫著、跳著,抱成一團。這是10號分手後的第一次會合。其實只有15天,但是感覺好象很長久了。海波、小湯、陳吉勇、旅遊鐘、阿明一個個數過去,就是沒有見到多吉。“多吉在哪兒呢?多吉在哪兒呢?”我一邊叫一邊找,結果引來了周圍人的哄堂大笑,原來多吉就在我眼前 拿著攝像機對著我拍。次仁多吉,藏族人,高大身材,皮膚黝黑,脾氣溫和,做事細心。在中央新影學習攝影並做了攝影師。他喜愛紀錄片,曾經拍攝西藏八廓街的記錄,得了法國真實電影節大獎。但這次對他是個挑戰,過去拍一個片子在一個地方一蹲就是半年,現在三天一集,他自己也説,還需要適應。
   晚上,在一家智利人開的中國餐館慶祝會合,也補過聖誕節。席間少不了要講各自的故事和笑話。多吉和海波組北上智利北部的阿他加馬沙漠(Atacama Desert),丘基卡馬塔銅礦和高原,上到4000多米的高原時,葉研和小湯已經頭痛的不能幹活了,幸好有西藏來的多吉。在拍攝聖彼得堡的考古博物館時,為使節目活潑,他們設計了一個“尋找”的開頭,葉研操著略帶口吃的語言説:“據書……上記載,有……一個智利小姐,美艷……絕倫,我們去找……找”,然後引出博物館的木乃伊女屍。黃海波認真地等著,逗得大家大笑起來。南部組講的則是劉沙力被捕的故事。劉沙力是這次兩極之旅攝製組照片攝影,那天拍攝總統府前的儀仗隊檢閱,這是智利歷史上第一次有兩個女兵參加的儀仗隊。沙力拼力拍照時,來了兩個軍人,比比劃劃與他説著什麼,由於語言不通,把他帶到總統府二樓的一個辦公室,沙力以為自己被捉了,結果,軍人留下自己的電郵地址,是讓沙力把照片寄給他們。這場虛驚嚇的沙力以後再不敢離開大隊了。當然也有男人的笑話,一次在聖地亞哥拍攝,連克在車上看到窗外一個真正美艷絕倫的姑娘,(在智利看到漂亮的姑娘的確不大容易),馬上對高金光嚷到:“高金光,快把像機給我。”高金光説“小機子不是在你那裏嗎?”(我們帶了兩個相機,一大一小,小傻瓜確實是連克拿著)。連克急了:“我的小機子在褲子裏。”不知誰説了一句:“那你就把褲子脫了吧。”引得滿車人笑了起來,連克還不知道大家在笑什麼,仍然急著説“趕快給我相機,笑什麼?”。我生性靜默,不愛説話,更不會講笑話,但我想在一種緊張勞累,又單調枯燥的行程中,講些故事和笑話大概是放鬆精神和融洽關係的最好的方法,因為它能使人笑。
   26日早上我們離開維拉斯港,駛上南方公路向智阿邊境行進。六輛貼著鳳凰衛視和CCTV臺標的吉普車走在路上很是壯觀,經常引來路人好奇的目光。遠處的歐索諾(Osorno)火山和卡薩布蘭卡(Casablanca)火山並排站著,白雪覆蓋的山頂和形狀完美的火山要比日本的富士山雄偉,壯麗許多。看著如畫的風景,坐著我們自己的車才感覺到,我們真的上路了。
   離智利邊境不到二百公里,下午二點鐘到達關口,沒想到過關花費了我們2個小時,四點多種才又上路。從智利關口到阿根廷關口有30公里的山路,這是安弟斯山最深入的地方。與來時在飛機上見到的完全不同,這裡森林茂密,風光秀美,完全是一幅南方的景象。
   智、阿邊境的界碑在兩個關口的中間,石碑上兩個圖案一串紅辣椒,代表智利,一個馬車輪(又象阿根廷國旗上的光芒反射的太陽)代表阿根廷,過了這個界碑我們就要進入此行的第二站。
   在邁出這一步之前,我們再返回頭來説一説智利。
   處於安弟斯山和太平洋之間的智利,是個多災多難的國家:早在16世紀,一路順利從秘魯翻越安弟斯山遠征而來的彼德巴弟瓦,就曾遇到過馬普契印第安人多年的抗爭。1554年馬普契人捉住了巴第瓦,把他綁在樹上,然後砍下他的頭,作為對他屠殺馬普契人的回報,據説劊子手還吃了他的心。直到19世紀初,西班牙人才完全征服了印第安人。
   1810年9月18日,智利宣佈獨立,不久西班牙派部隊平息了反抗,直到1817年荷賽聖馬丁召集了一支以智利流亡分子組成的軍隊,第二次解放了智利。
   1879年,秘魯和玻利維亞共同向智利宣戰,開始了為期四年的太平洋戰爭,最後以智利軍隊攻佔利馬而告終。這場戰爭中,中國的勞工曾立下過汗馬功勞,他們為了擺脫自己奴隸的身份衝鋒在前。由於戰爭的勝利,智利的領土有了很大的擴張。
   20世紀以來,智利經歷了四次內戰,十次成功的兵變和數次暴動,軍人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1970年薩爾瓦多阿連德當選總統時,智利曾經建立了一個社會主義的政府,土地重新分配,創造新的工作機會,企業國有化並提高工人工資。這些使得中上層階級的富人大為不滿。最後演變成1973年9月11日的軍事政變。軍機轟炸總統府時,阿連德總統當場喪生,丘古斯托皮諾切特烏加特上臺,南美唯一的社會主義曇花一現。
   如今,智利的貧富不均到達極點,站在聖塔路西亞山上可以看到,左手是圍繞市中心的富人區,而右手邊,則是一片低矮破爛的貧民區。
   到阿根廷關口,同樣是繁煩的手續,拖蹋的節奏,讓人不耐煩的等待。過得關已是晚上七點多鐘,整整讓我們花費了五個多小時時間。
   拉美人的懶散是出了名的,特別是男人。工作一段時間,掙了一點錢,就會歇下來,一直到把錢花光再去工作。據説,有些小城市,中午時間會把店門關上午休,直到下午四、五點才營業。
   從關口到巴裏絡奇有110公里的路,從安底斯山東面出山,一直下到山腳。這裡是美洲南部著名的湖區,由於火山爆發,將原本是一個大湖的水分隔成幾個湖,綿延數十里。山上的森林沒有被破壞,看上去茂密高大,很有瑞士風光的味道。
   1985年我在德國學習的時候,曾經乘車從德國南部到瑞士去,路過波登湖,穿過阿爾卑斯山,一路行到洛桑,其間的風景很與這裡相似。當時我曾感悟過,大自然為何獨獨偏愛那裏的人。給予他們這樣的恩賜。以後就很少見過這麼美麗的風光了。
   巴裏絡奇因為地處納威瓦波湖旁成為旅遊的勝地,夏天遊湖,冬天上山滑雪。街上最多的是餐廳和巧克力店,這些店多是瑞士和德國移民所創始。十九世紀來,由於這裡的阿爾卑斯山的氣象,吸引了不少瑞士人、德國人和奧地利人移民到這個地區。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又有不少德國人來這裡,據説其中就在隱姓埋名的納粹黨人。在這一帶,有不少德國移民村。
   到達巴裏洛奇已是晚上九點多種,明天將開始阿根廷的拍攝。到現在我們仍沒有南極極點隊員的消息,這是最令人擔心的。(鍾大年)



中國中央電視臺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