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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西的富饒與貧困 |
侍應生把一隻煙缸放在你的眼前。這是一隻赭紅色瑪瑙膽打磨成的煙缸。直射燈下，煙缸光潔的表面深紫色和淡茶色像羊油一樣由外向內均勻平滑地過渡，中央的圓凹反射著晶亮的燈光。排位世界寶石加工業第三的 S TERN寶石加工公司把每層建築的每個車間、每間接待室都設計成暗色背景的寶石展廳。來人輾轉環顧，目光所觸都是璀璨瑰麗的石雕作品，如冷艷的美人驚現于幽暗的岩洞中。
《極地跨越》聯合攝製隊裏約分隊今天在拍攝巴西裏約熱內盧的寶石街時，不由慨嘆上帝簡直把自己的家安在了巴西。12日以後，《極地跨越》聯合攝製隊各分隊已先後進入巴西境內，現在裏約熱內盧、聖保羅、瑪瑙斯三地按計劃進行各自的拍攝。 S TERN公司把寶石的切割打磨鑲嵌工藝排列成視線通透的窗口，包括電腦照相存檔等程序，一應展示在來人眼前，以示品牌高貴、貨真價實。價格自然也是世界頂級的，最小的鏈墜500美元，高檔的産品達1萬多美元。徘徊于寶石街展櫃間的並非風華佳麗，大多是由闊佬陪伴的遲暮婦人。縱使她們擁有 S TERN名牌産品，也韶華已逝，永遠失去了活潑健美的青春。
巴西寶石業折射著巴西礦藏資源的豐富。巴西的地下鐵、錳、錫、鉛、鋁、金、鎳、鎢、磷酸鹽、岩鹽、海鹽、石英晶、工業鑽石、寶石應有盡有。其中鐵的儲藏量約為350億噸，其産量和出口均列世界第二位。通過衛星勘探和空中攝影等現代化勘查手段，發現的世界最大的鐵礦———卡拉雅斯鐵礦，蘊藏量為180億噸，含鐵品位高達66.8％。在靠近玻利維亞的周邊地區發現了儲量豐富的錫礦。在巴伊亞州發現了大型銅礦。在坎波斯城附近、塞爾希培州和亞馬孫河口發現了規模可觀的油田。
説上帝把家安在巴西，當然還指巴西擁有約佔南美洲面積一半的肥沃土地；世界上面積最大的高原———巴西高原；世界上最大的水系亞馬遜河；世界上最大的熱帶雨林亞馬遜雨林，被稱為地球之肺……於是得天獨厚的巴西成為世界第八強國、南美第一經濟巨人；於是巴西成為世界咖啡、柑桔第一齣口國；於是巴西工業雄居拉美之首，鋼鐵、汽車、石油、造紙、水泥、化工、冶金、電力、採礦、電訊、航空、紡織、食品門類齊全；於是巴西屆屆入選世界盃並四次奪冠；於是沙灘綿延、依山傍海的城市吸引了全球遊客；於是桑巴舞和盛粧列隊遊行的狂歡節舉世聞名。於是，有的巴西人不服氣地説，怎麼還把巴西歸於發展中國家？
在巴西，各攝製分隊時時看到反差強烈的兩極現象。最大的熱帶雨林正在銳減，歷史上被歐洲作為紅色染料而著稱於世的巴西紅木在裏約僅剩一株。作為世界十大旅遊創匯國之一的巴西，聞名遐邇的金色海灘充斥著搶劫等暴力犯罪，旅遊團隊十有五六留下被搶記錄。裏約鬧市區群山一樣的豪華大廈邊，夜裏不留意會被蜷縮在垃圾袋裏避雨的流浪漢絆倒。攝製分隊下午到科爾科瓦多山———耶穌山拍攝市容。科爾科瓦多山是馬爾山脈的余脈，海拔709米。古木參天瀑飛泉涌的山體構成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原始森林。峰頂38米高的耶穌塑像是1931年建成。塑像直立，雙手向兩旁平伸。裏約城遠近都能看到這尊矗立在雲間的巨型十字架。山下是浮在大西洋邊的幾座綠島和逶迤在青山碧海之間的裏約。
今天，海面水氣大，耶穌山四週像雲霧繚繞的仙境。巴西人常説：“上帝花六天時間創造了世界，第七天創造了裏約熱內盧。”我透過細雨仰視耶穌像，水平伸展的雙臂據説是敞開胸懷歡迎涉海而來的各地航船，庇護蕓蕓眾生。而塑像眼瞼低垂，不知是悲憫過度，還是不願俯瞰塵世。耶穌山把裏約分成南北兩片，南邊是潑天富貴，北邊是窘迫清貧。我不由揣測他的兩臂是如何沉重。一邊是豐富的資源，一邊是多年的外債；一邊是五六十年代的“經濟飛躍”和六七十年代的“經濟奇跡”，一邊是近年的金融動蕩、財政赤字；一邊是投機性外資大量涌入，一邊是外貿連年逆差；一邊是土地富有，一邊是土地的高度集中；一邊是令人嚮往的濃郁文化風情和秀麗的山光水色，一邊是令人生畏的社會治安……發展中國家，哪個都能數出一連串類似巴西的沉重“兩極”。難怪塑像的表情像是忍受著胃穿孔的折磨。那低垂的眼瞼和張開的兩臂八成是期待著什麼吧？期待一個全新的巴西？説不準。
(葉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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