彝族過年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25日 22:30
龍行天下
朋友中有一位來自大涼山,是高顴骨、皮膚略黑的正宗彝族。但説是彝人,只是隱約的後代。已完全漢化,勉強能説的幾句像“支瑪格涅”(新年快樂)這樣的彝語也是走調異常。好在不能言先祖的語,並不代表不能傳承先祖的節日。於是11月8號的彝族年也是要隆重過的。
因為身在重慶,路途遙遠,回涼山過年並不現實。於是一個月前便買了紅紙,請了字好的朋友做了喜慶的海報。彝族的文字似乎象形文,極其古絀,因為流傳少必然被歷史淘汰,所以諾大的海報寫的幾個彝文僅僅是為了裝飾之用,並無其他。
也是隱約的邀請加上自身莫大的好奇,內因外因齊備,與熱鬧相聚的條件也便齊備了。地點是在歌樂山的的一座山莊,將喜慶和篝火統統放置在群山的褶皺中,看似無意,實則貼切無比。
從住處到山莊,步行一小時左右。對於距離,我倒不介意,只是許久未貼近自然的身體已經開始退化,走上一段路便是氣喘吁吁。好在正值秋尾冬首的銜接之際,山上的青松與黃葉層次交錯,倒是一處極有看頭的風景。自然是人的母親,一個人一旦真正融入自然的聲色中去,就仿佛嬰兒回歸羊水,那種溫暖的濕潤完全沒有疲憊入侵的份。於是和另一個朋友趁著下午的放晴,一路行走上來,也不打車,這種純粹的行走已不多見,能被濃郁的綠葉製造的氧氣清洗肺葉簡直是前世的榮幸!
等我們緩步上來,晚筵正將入席,極其豐盛的菜品,年的味道淋漓盡致。酸菜湯和加了糖的蕎麥餅是席上的調味。彝人雖然已經和漢人血脈相通,但骨子裏所保留的祖先文明的方式仍世代延續,對於他們來説這些並不是落後和寒酸,而是一種象徵和圖騰,是要永遠繼承下去的。
酒是這個民族表達心情的一個途徑,而喝酒所能流露的內心事物完全能區分漢人和彝人。彝族極是能喝,無論男女,熱情也是在那一刻得到充分詮釋。也是每過片刻,便有不相識的彝族同胞過來敬酒,因為耿直,他們能滿杯喝下,而後開懷大笑。這一撥剛走,另一撥上來,此刻酒已經成為一種交流方式,往往不需要言語,只要一不杯入飲,便能真切體會他們的淳樸心事。我是不勝酒力,幾杯下肚,不多時,便小有醉意。
酒足飯飽後,屋外空地先前搭起的柴堆此刻已被一把火燃得甚是壯觀。那時還沒有雨,音響裏放的是彝族歌曲,百多個人圍成了幾圈同心圓。也沒有誰宣佈篝火晚會的開始,仿佛是久違的默契碰到了知音,大家已拉手成圈。彝族舞是現學的,好在能模倣正宗彝人的姿勢,所以也不太丟面子,一招一式甚是有趣。許多時候,一個人做一件事往往會極端無聊,可若是許多人做同一件事,即便動作枯燥,因為人多隱藏了寂寞,看起來也能極端有興致。後來便有雨,可是有雨又何妨!世見間的快樂往往也是因顧及這,顧及那,眼睜睜地看著快樂消失而無動於衷,幸好,我們沒有停止快樂,頭頂是雨,身邊是火,水火交遇中,快樂也是極其容易找尋到。一個動作、一個笑意,都能引發無休止的心情愉悅,這個在城市了哪能遇見呢?
舞跳累了便想:我非彝人,為何與他們在極其短暫時間內便能打成一片?轉念一想答案極其簡單,我們都是客居他鄉的異鄉人。心底對故鄉的召喚和沸騰的血液裏流淌的故鄉情節是相通的,儘管或許我們沒有口口聲聲的表達,可誰能否認故鄉在我們心中佔據的最重要的位置。而好有彝族年,這個有故鄉特色的節日能讓他們寄託這份深埋於心的情愫,於是當我聽到他們動情地唱著:“回到我心愛的大涼山。”時,感動已經不是眼淚流淌所能完全表達的。
一直玩到午夜,睡眼朦朧中身邊還是彝人的歌和若有若無的酒氣,或許就是這種狀態最能體會一個節日的意義,畢竟喜慶是共同的,于漢,于彝。
(供稿:彝族人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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