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彝族年
央視國際 2004年11月25日 22:29
萬洪
父母親是漢區的,我出生於彝區,生長在美姑縣一個叫牛牛壩的區上,直到十四歲那年才離開。如今時常憶起那時的捉鳥、抓蟲、下水、上山,玩不膩的遊戲。在這些日子中,有個節日是彝族的,但對我來説,這個節日是我與彝族小夥伴共有的,他就是———彝族年,我跟著小夥伴叫“庫史”。彝族有句諺語:“庫史”是嘴巴的節日,“都則(火把節)”是眼睛的節日。因為是孩子,所以嘴巴的節日是記憶裏最深的一點。
“庫史”相當於漢族的春節,但沒有固定的時間,一般在每年的公曆11月—12月間,一般過三天,過年伊始,便住在彝村。過年那天淩晨兩、三點鐘便已不能入睡,歡快的人聲已經響徹了整個村莊,我的彝族小夥伴有許多,記得最深的叫“吉克呷落”。聽見第一聲豬叫,呷落便告訴我,“庫史”已經開始,於是興奮便傳遍全身,睡是睡不著了,便穿衣起來,靜聽滿山滿村的豬嚎叫。聽呷落説,每村殺過年豬誰家誰前誰後是有規矩的,一般最先是從這村德高望重的人家開始,待到六、七點鐘,幫其他家殺豬回來的呷落的父親帶回了一大幫人,呷落説要殺他家的過年豬了,隨著他走到院中,大人們已經按住了豬,開始動手了。濛濛的天,透過薄薄的霧,看得見遠遠近近的村落,已升騰起了無數的炊煙,那是人們燒豬的灰煙。
待大人們有條不紊的殺完豬,取出豬的內臟,看看豬脾、豬膽好不好,祭完先祖後,呷落我們已吃上了香噴噴的坨坨肉,蕎麥餅、酸菜湯。泡水酒是要喝的,猛喝一口,酸酸的、甜甜的,那種香醇到如今想起都還沁人心脾。
小孩是待不住的,本來該第三天才走訪、串門的我們,已按捺不住了,跟著呷落,邀上玩伴,一大群人10—30人不等,滿山、滿村的跑。每到一家,進門前故意把聲音拖長一起高吼“拜———年”。主人們便總是熱情的迎接我們,倘是大人是要在鍋莊邊坐一坐的,我們捧著主人拿出的泡水酒,輕呷一口,以表謝意,本來應該喝完酒的,我們不行,不能像大人們那樣豪飲,那要醉的。喝完酒一大群嘰嘰喳喳的孩子,便七嘴八舌地問主人:“連特瓦瓦(豬脾好不好)?”,這時主人總是笑瞇瞇,一臉得意的神色,高聲的答應到“瓦!瓦”。於是主人們拿出過年肉,一大盆放在堂屋中邀請我們。左手拿肉,猛咬一口,油直往嘴裏竄,右手趕快拿餅咬了一口,肉和餅的油香和清香便浸滿了嘴。待到最後一人吃完,又是七嘴八舌的聲音“卡沙沙(謝謝)”。然後一大堆孩子在主人挽留聲中,又蹦出了房門,跑到另一家去歡呼“拜———年”。最後小肚子圓了,東西是吃不起了的,但一大群孩子還是一樣的跑,不為別的,只為大聲高喊“拜———年”,好玩。
第二天,梳粧漂亮的呷落母親,吃過早飯後,就領著我們上山了,帶著豬腳,到了山上撿上一堆松枝,升起火,架上豬腳,燒!直到它被燒得黃燦燦的肉熟時,我們便從火中扒出,拍拍灰,吹吹涼,便你一坨,我一坨的撕咬起來。小手黑了、小嘴黑了,樂呵呵的我們仍然望著村中大人們正在進行的摔跤、鬥羊、鬥牛等活動,笑得合不攏嘴。 (供稿:彝族人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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