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藏區,走近《格薩爾》史詩説唱藝人
【網絡主持人】一代代的《格薩爾》史詩説唱藝人,是存在於藏區的每一個角落,還是有特定的分佈區域?
【嘉賓:楊恩洪】史詩説唱主要流傳在牧區,即西藏的昌都、那曲、阿裏等地以及青海的玉樹州、果洛州、海南州,甘肅的甘南州,四川的甘孜州、阿壩州,雲南的迪慶州等地。
【網絡主持人】楊恩洪老師,您曾深入藏區作田野調查,尋訪《格薩爾》史詩説唱藝人十幾年,一共走訪了多少位民間藝人?
【嘉賓:楊恩洪】經過了文革的浩劫,從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開始,我對民間藝人進行了尋訪,這一調查持續了十餘年,共尋訪藝人40人,其中包括著名《格薩爾》説唱家扎巴(1906-1986)、桑珠(1922-)、阿達爾(1911-1990)、玉梅(1959-),卡察扎巴 阿旺嘉措(1913-1992),次旺俊美(1915-1997),卓瑪拉措(1934-2000),才讓旺堆、昂日、玉珠、次仁佔堆等。
【網絡主持人】在藏區的調查工作應該非常艱辛吧,這些藝人好找嗎?能給大家講一件在藏區時最令您難忘的事,或者最讓您感動的藝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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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的主持人 |
【嘉賓:楊恩洪】
在與藝人的交流中,我們促膝相談,猶如親人。扎巴老人把我當作他的女兒一樣愛護,並贈送一個洛廓,希望能保祐我在高原的旅途平安。
桑珠藝人住在拉薩錄音期間,聽説內地發大水,十分擔心,就馬上叫兒子打電話詢問我的情況,説西藏安全,還是到西藏來吧,藝人的情誼可見一斑。
多次赴高原考察有苦也有甜。那裏的高寒缺氧氣候,對於步入中老年的人來説無疑是一種考驗,我需要用勇氣與毅力去戰勝它。而交通的不便利、道路條件的惡劣甚至車禍,對於一個內地的漢族人來説都是無法想象的,然而我都經歷過。我深深地體會到,一個人如果把生死置之度外,那麼困難真算不了什麼。苦的後邊總是跟著甜,我所獲得的不僅僅是大量的第一手研究資料,在與正直、淳樸的藏族人民相處之後,我得到的遠比我付出的多的多。那是理解、信任與友誼,是一次次的靈魂的凈化。這是任何東西都換不來的。在遠離大城市喧囂的這片高天厚土之上,我的心情是那樣的舒暢,真可謂一個精神上的貴族。這也是無論我經歷怎樣的艱難困苦,從高原回到北京之後,總是計劃著再次去高原的重要原因之一。須知,那裏雖然沒有我的家,卻有待我至誠至親的藏族父老兄弟姐妹,有我的親人。
【嘉賓:郎櫻】我覺得作田野調查中,因為我們長期從事史詩的研究,所以對什麼地方有藝人的信息還是比較了解的。但是這些藝人他們很多都是屬於遊牧民族,經常居無定所,找起來也是很難的。最近我們為了找一個藝人,走到一個大戈壁裏面,車進不去,我們就走著找到了藝人。雖然走的很累,但是我們見到藝人以後就感到非常高興,但是也很擔心車子會走,我們在大戈壁回不來了,所以我們有一個同志時不時出去看看車子走了沒有,如果車子走了的話,我們在戈壁裏面走幾天也走不回來。
在我接觸的藝人裏面,有一位屬於史詩演唱大師叫居素甫.瑪瑪依,他就屬於記憶力超凡,而且除了能夠演唱23萬行完整的一部史詩之外,還演唱了10部。我從年輕的時候就曾經去訪問過他,40年來他一直在保存史詩方面做著卓越的貢獻,被譽稱為當代荷馬,這麼一個偉大的史詩演唱大師,他非常慈祥,為人非常善良。有一次我們一起出去參加一個活動,車在路上壞了,80高齡的史詩演唱藝人沒有一句怨言,還跟司機和同事有説有笑,這使很多人非常感動。
【雪泥飛鴻】在格薩爾史詩的田野考察中,請問兩位專家是如何克服藏語內部的差異而進行收集整理的?
【嘉賓:楊恩洪】藏族的語言分為:衛藏方言,安多方言,還有一個康方言三大方言區。有地域的阻隔,這三個方言區的語言差異還是比較大的。我本人在中央民族學院學的是拉薩口語,但是史詩主要流傳在安多方言和康方言地區,到這些地區進行調查確實碰到了很多語言方面的障礙,比如説我跟大家講拉薩文化,因為很多人到拉薩朝過佛,他們聽得懂,但是一般普通的老百姓有時候對拉薩了解的很少。對於我自己來説,可能聽康方言還能聽的懂一些,但是聽安多方言聽不懂,存在這樣的問題。比如我到果洛地區進行了六次採訪和調查,我一開始確實聽不懂,但是逐漸的也聽懂了,但還是有一些語言障礙,不可能完全聽懂,在這樣的情況下,藏族同志給了我非常大的幫助,比如青海果洛諾爾德同志就幫我翻譯,進行交流和溝通。語言障礙確實在我們調查中存在的一個很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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