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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風險投資行業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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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高科技行業的從業人士，馮濤（音譯）的作派非常傳統．坐在位於上海的辦公室裏，
他完全是一副中國新興技術新貴的標準裝束：翻領Ｔ恤，黑色的寬鬆褲，古姿皮帶．但是這
位出生於上海，畢業于多倫多大學的現任風險投資公司NewMargin董事長更喜歡中國古老的書
法和陶器．當他拿起一件他收集的中國古代陶器時，他顯得神采奕奕．這是一件清代青花瓷瓶，
去年他花了１，０００美元買下了它．類似的一件最近拍賣價格是７３，０００美元．他説：
”瓷器是最好的投資．”
要是他公司的其他投資也有如此出色的表現就好了．但是NewMargin現在面臨著一個問題．N
ewMargin公司是中國尚顯幼稚的風險投資資本市場中少數幾家提供全方位服務的公司之一，
它提供的服務包括提升公司管理能力，與投資者建立良好聯絡，在公司之間尋找合作機會等．
在它投資的３０家新興公司中（投資總額達１億美元）目前有一半準備上市．如果沒有注入
新的資金，這些公司無法擴大經營，建立新工廠或是推廣新産品．但是很快上市的可能性非
常小．從全球來看，成長型企業市場如美國的納斯達克和香港創業板都處於低迷狀態．而在
大陸建立二板市場的計劃也沒有著落，監管方面的種種限制已經排除了其他可能．馮濤只能
暫時放棄並耐心等待．他聳聳肩膀無奈地説：”你能怎麼辦？”
中國的風險投資市場已不再像它曾經表現的那樣吸引人了．僅僅一年前，在網絡公司風起雲
涌之時，外國風險投資者紛紛涌入中國．但是全球市場的疲軟和監管環境的不確定性限制了
他們的投資力度，他們不得不重新考慮他們的中國戰略．大陸落後的法律和銀行體系也打擊
了投資者的熱情．因為如果市場崩潰，那些在大陸企業中投資的風險資本公司根本沒有退路
可逃．
根據調查顯示，在中國總共有１８０家外國和國內的風險投資公司，它們佔有２４億美元的
風險資金，其中有一半以上的公司或者１０億美元的資金都在等待觀望．雖然很難確切估算
影響有多大，但是投資的下降肯定會妨礙北京發展高科技夢想的實現．如果風險投資市場仍
然不成熟，那麼許多好想法在進入市場前就會胎死腹中．
風險投資在中國仍然會發展．事實上，過多的投機性資金流入中國大陸是問題所在．過去３
年，在政府鼓勵高科技投資的政策推動下，出現了大約１２０家風險投資公司．中央，省和
各地方政府都建立了風險投資基金以及所謂的技術孵化公司．中國頂尖大學也建立了類似的
公司．整個國家都涌動著現金，部分原因就是高漲的股價使得大量資金流入國有上市公司．
但是，很少有中國的投資公司知道如何重組一家企業，如何引入一個外來的首席財政官清理
帳簿．上海永業技術投資公司（最近剛由一家房地産公司組建）經理曹國力（音譯）説：”
這是我們面臨的風險．”雖然他的隊伍包括ＭＢＡ和計算機科學工程師，但沒有人作過風險
投資．一位風險投資經理人説：”很多人有錢，但是不知道如何管理風險資金．這就是問題．”
軟體公司Ecantata就陷入了中國風險投資的牢獄．這個成立不到兩年的技術公司已經收到了
第一筆風險資金，已經有了穩定的收入，並將收支平衡．但是公司需要更多的資金，而國有
銀行不會向Ecantata這樣的小私人企業貸款．所以２７歲的首席執行官布迪．葉為了發展公
司不得不到處尋找資金支持．
相較西服而言，布迪．葉更喜歡穿Ｔ恤，但今天很特殊．在面對外灘的和平飯店裏，他利用
演示的機會，正向來自國內外風險投資公司的近５０位風險投資者，展示公司的商業計劃．
儘管風險投資者們不時對他的計劃表示贊同，但他還是很失望．這次參加會議的中國風險投
資公司大部分組建不過一兩年的時間．而且欠缺他需要的素質：幫助改善公司管理，並克服
中國的監管障礙．他説：”一年前，所有人都在搞網站，現在，所有人都在搞風險投資公司．”
中國第一次建立實驗性的風險投資公司開始於８０年代中期，那時國有投資公司的主要目的
是推動高科技産業的發展．在計劃經濟體制下，加上對企業制度概念的陌生，和對資本主義
的缺乏理解，這些早期的投資努力比政策性銀行強不了多少，也是根據政府指示借出現金．
結果是災難性的．其中最著名的事件是，１９９７年中川公司（音譯）的破産．它損失了至
少３００萬，但是一些分析人士認為損失的實際數額至少是這個數字的１０倍．中國社會科
學院一位經濟學家王國剛（音譯），也是一位建立中國二板市場的積極倡導者，他説：”他
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風險資本．”
但是早期的失敗並沒有阻止外國公司的涌入．最早的公司包括ＩＤＧ技術風險投資公司（國
際數據集團的風險投資部門）．該公司決定在中國投資１０億美元．軟銀涉足中國風險投資
市場也比較早，已經在中國投入了幾億美元．隨著因特網泡沫出現在１９９０年代末期和門
戶網站（如搜狐和新浪）的興起，潺潺小溪終於匯成江河．但隨即殘酷的現實打破了因特網
泡沫，全球的網絡公司損失了９０％的市值，投資者紛紛逃離網絡公司．一位不得不關閉其
北京辦事處的風險投資家説：”我們都認為我們會賺錢．許多公司都從香港和紐約來到大陸，
你一天可以看到６個演示會．現在，它們都唯恐避之不急．”
甚至一些像ＪＰ摩根地平線亞洲技術公司等實力雄厚，考慮週詳的投資者也遭遇困境．這家
公司在兩家網站公司投資了３００萬美元，一家是連鎖零售供應網站Beessentials，另一家
是化學交換網站echemworld．現在兩家公司都陷入管理困境．基金經理馬瑟説：”它們的表
現遠遠低於我們的期望．我們本希望它們的價值能夠增長三倍．我們可能會遭受損失．”該
公司決定在中國大陸的投資環境改善之前，停止進一步投資．台灣的ＷＫ技術基金去年１月
份曾籌資１億美元進入大陸，幾個月以後，這家基金將投資削減到２，０００萬美元．基金
高級經理卡西．黃説：”我們沒有失敗，只是變得更現實了．我們不想浪費投資者的錢．”
在股票市場發展到頂峰時期時，外國公司紛紛將資金投入納斯達克市場獲取利潤．隨著市場
的崩潰，也沒有了迅速致富的途徑．北京正在建立風險資本市場方面的監管措施，也許明年
準備就位．保護投資者和風險資金的基本法律目前基本缺乏．大陸沒有有限責任合夥公司方
面的法律，這意味著一旦公司賠錢投資者也非常危險．公司法沒有保護少數股東的條文，迫
使投資者要麼建立類似優先股的栔約式投資協議，要麼控制更多股份才能保證利潤的實現．
外國投資者必須在中國企業內控制至少２５％的股份，才能將人民幣利潤匯回國內．北京的
清華投資管理公司稱之為”有中國特色的風險投資”．
風險投資家們正推動建立大陸創業市場，以使投資者的資金能更迅速地流動．政府也不斷表
示要建立二板市場，但是從最近的傳言看，建立二板市場的日期很可能從目前再往後推一年．
一份遞交給朱（金容）基總理的報告稱，證券公司和風險投資公司正利用它們的政府關係迫
使企業賣出價格較低的股票．中國社科院研究員王國剛（音譯）説：”中國大陸的主板Ａ股
市場已經有如此多的腐敗，政府官員們擔心二板市場可能會孳生更多腐敗．”即使政府建立
了二板市場，北京也不會允許公司將人民幣利潤轉換成外幣．
缺乏退出機制已經引發了很多不良後果．國內風險投資公司利用來自國有企業的遊資時，面
臨著迅速盈利的巨大壓力．甚至中國最大的風險投資公司－－深圳風險資本公司（管理著
３．６２億美元資金）－－也將資金投入股票市場．對現任公司總裁闞志東（音譯）來説，
投資股市是吸引更多資金的安全辦法．公司副總裁則説：”我們能做的就是等待．”
在一個不利的監管環境中，像NewMargin這樣的風險投資公司正在重新調整策略．即使投資
像AsiaInfo這樣成功的公司（該公司幫助建立中國９０％的因特網基礎設施），回報也低於
預期．NewMargin以每股７美元買入該公司股票，現在股價已經達到了１９美元左右，增長了
３倍．馮濤説：”這還不算是巨大的成功，如果回報能達到１０倍，那就是偉大的勝利了．”
儘管面臨很多困難，但許多風險投資者仍然認為中國大陸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市場．因為
即使在世界其他經濟體都在下滑的時候，中國經濟仍然以年率８％的速度增長，國內股票市
場也在繼續攀升．中國即將加入世貿組織的消息讓市場熱度更高．最好的消息是政府承諾５
年內取消對外匯交易的控制，這將清除建立退出機制面對的最大障礙．二板市場遲早也會啟
動．香港奧德賽風險資本公司總經理兼首席執行官本尼茨説：”這就像生孩子一樣，必須經
過陣痛階段．”
中國羽翼未豐的資本市場最光明的前途可能就是那些像馮濤一樣的歸國人員了，他們不久有
美元，還有中國文化上的認同和矽谷的工作經驗．馮濤的弟弟－－馮波－－是一家位於矽谷
的風險投資公司的合夥創建者．固有的愛國主義和幫助中國實現現代化的渴望是推動他們兄
弟倆投身中國風險投資行業的動力．馮濤為自己的收藏感到自豪．但是他喜歡他的清代花瓶
的另一個原因是它們具有的價值．他説，推動他努力工作的最重要的原因不是政治原因．”
我的目標是為我們的投資者賺錢．幫助建立中國風險投資行業是件值得自豪的事，但不是我
們的目標．”但是，如果馮濤決策正確，這兩個目標他都能達到．
《摘自橋訊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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