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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熱點訪談：《我撩開了藥價的黑幕》（2001年07月2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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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有錢不想賺，浙江省紹興縣第四醫院在十個月前大幅度降低藥品價格，為的是讓利百姓，讓更多的人看得起病，吃得起藥。然而降價之後，風波驟起。
藥品降價本來是件大好事，我們卻意外得到了這樣一封信，這封信是該院院長寫的，他寫到“（降價之後），攻擊者有之，辱罵者有之，嗤之以鼻，不屑一顧者有之”，“市衞生局作為行業利益的代表者、捍衛者，動用一切可能手段，孤立圍剿四院的降價行為，通過縣衞生局指責四院不顧大局出風頭”。降價好事為何人人喊打，請看本欄目記者從浙江紹興縣發回的報道。
浙江省紹興市的紹興縣人口只有70萬，是一個經濟比較發達的地區。但是這個地方的老百姓有一個很大的難題，就是看病。
您可能有錢坐得起這種車，卻沒錢進得了這個門。為什麼呢？因為藥價太貴。有的病人管這兒叫貴族醫院。在去年的9月28號紹興縣第四醫院發生了一件大事，把將近一千種藥品的價格全部降下來，而且降幅達到了20%。這在當時也是到現在為止全國醫院當中主動降低藥價幅度最大，藥品種類最全的一家。他們已經堅持了9個多月。那麼他們得到了什麼呢？
財務科的同志首先告訴我們，賺錢了。從降價以後到現在，就到5月份為止，業務收入一共是3776萬元。上年同期的時候，就是同樣月份的話，是3427萬元。九個月的時間，就是增加了十點二個百分點。這是在藥品讓利了290萬的情況下，然後還能賺百分之十點多。門診人次也是從去年10月份到現在5月份為止，一共是175282人次。那相同月份上年同期是143440人次，增長了3萬多人次。
這個笑逐顏開的病人家屬説：降價真好。
患者家屬：她藥品一共用了23800多元，節省藥費是2200多元，少花了兩個多月的工資。
紹興縣第四醫院近千種藥品大幅降價，9個多月以來各方的反應卻讓人回味。首先是離四院只有600米遠的柯橋鎮醫院，他們藥價降了25%，種類只有57種。
記者：你們降價快9個月了，你們贏利了嗎？
柯橋鎮衞生院院長：剛剛執行的，不賺錢怎麼生存，上面沒有錢給我們的了。
記：你現在降了百分之二十五，還是能賺錢嗎？
柯橋鎮衞生院院長：對，還是能賺的。
記：那就再讓點利給老百姓。
柯橋鎮衞生院院長：再讓點利，等一等，看一看。
記：等什麼呢？
柯橋鎮衞生院院長：看看外界的情況怎麼樣。其它的地方都沒有降？
紹興市醫院的情況又如何呢？
紹興市第一人民醫院藥房工作人員：抗生素已經降了，一批批在降的。像先鋒六號、幹糖漿膠囊，全都降下來了。降了好幾十種，不是幾種，好幾十種。你讓我一時背，我真的背不出來。
患者家屬：做化驗。做化驗可能要一兩百、兩三百塊。這一個孩子看病，這麼一次。
記：什麼病？
答：就是一般的發熱，感冒引起的發熱。藥價相對來説，還是比較貴的。
下面是紹興市衞生局副局長對四院藥品降價的採訪錄音。
周惠蓮（紹興市衞生局副局長）：降價我們不反對，但我們也不倡導。醫院院長他也有自主權的，在不違反國家法律法規的情況下，我們肯定不會去反對的。也不倡導，倡導怎麼倡導。你這個東西有很多不公平不合理的東西在裏邊，那我們去倡導，叫別的院長統統去學四院，他們院長也不會聽我們的。
記：這對老百姓有好處的事去倡導有什麼不好？
周惠蓮（紹興市衞生局副局長）：那醫院要支撐不下去的。
降價的第二天院長就接到了威脅的電話，威脅電話電話持續了有一個月。還有人給他寄信，不過這裡面沒有一個字，只有刀片。病人永遠是在窗外交錢的人，你不可能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醫院的藥方裏儲藏了這些能夠解除你痛苦的靈丹妙藥。但是也儲藏着很多不能告訴你的秘密。這些藥到底值多少錢？醫院靠它又賺了多少錢，而那些錢又都去了哪呢？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儘管完全可以按照國家規定價格賣藥，但四院偏偏還要降低20%，而且範圍擴大到近千種，此舉引起同行圍剿和上級主管部門的不滿。那麼醫院賺多少錢才是合理的？醫院用什麼方式賺錢才是健康的呢？
在這封信裏，四院院長指出，國際上非贏利性醫療機構的利潤應控制在每年4%左右，而紹興縣衞生系統的利潤為每年16.3%，如此高額的積累在各個行業都是罕見的。但是錢賺得越多越好嗎？
記：你們最近一次降價是在什麼時候？
答：降了，已經降不少了，常用藥降得還是比較多的，降了好幾十種。
今年5月國家計委第八次降低藥品價格，所謂降價就是規定最高限價，任何人賣藥都不能超過這個限價，各家醫院賣藥都嚴格卡在最高限價上，一分錢也不多賣，當然一分錢也不會少賣。
紹興四院無意之中揭開了這個行業的秘密。它偏偏不肯再多賺錢，還要自主降價，這是因為--醫院已經太有錢了！
1993年底我們這家醫院的總資産大概是2000多萬，（現在）將近一個億吧，恐怕很少有人知道。
這個罕為人知的秘密就是醫院不同尋常的發家史。作為一家縣級醫院，紹興四院的膨脹速度讓人瞠目結舌。在醫院財務科，我們看到了它的財務報表。
圖表：1998年，該院贏利609萬元；1999年、2000年猛增到1000多萬。
那這不同尋常的鉅額利潤是從哪來的呢？
我看醫院的積累全部是藥品的積累，醫療費用的積累恐怕沒有積累。
説白了就是，醫院財富不是勞動所得，而是靠醫生賣藥積累起來的。四院去年一千多萬元的純收入中，藥品差價就佔了總利潤的一半以上。
所謂藥品差價，是指醫院以較低價錢購進藥品，再以高價把藥賣給患者，在各家醫院你都能看到這樣的報表和這個特殊的詞（圈紅）。藥品就是這樣養活了醫院，內行人稱這為以藥養醫。
“以藥養醫"養肥了醫院，但是由於這筆錢不能用於分紅和提高待遇，醫院不得不替它找條出路。於是一幢幢高樓拔地而起，一件件大型設備被購進。
紹興縣城各家醫院的硬體建設都不錯，猛一看，會讓人錯以為這是大地方的大醫院。為了錦上添花，紹興四院急救中心的改建方案兩次擱淺。
你們衞生局最不滿意這個什麼東西，什麼地方呢？最主要照我們這個舊設計的急救中心呢，它的規模、功能恐怕還不夠齊全。它跟我們縣級醫療中心地位不太相稱。變成什麼樣呢？規模大一點，功能齊全一點，裏面各項設施都要高檔一點。
高檔的建築卻不一定常用，紹興四院的老住院部，建成還不到四年，新樓就被閒置。從紀念碑上，我們得知它是當年政府的十件實事之一，如今成了燕子棲息的安樂窩。同樣寂寞的還有漂亮的柯橋衞生院，一到下午三點這裡就人跡罕至，空有大理石地面明亮如鏡。
然而就是在本已寂寞的柯橋衞生院不到500米的地方，又將興建一家新醫院，據説耗資將達3.5億元，紹興四院離柯橋衞生院只有600米。
在紹興市區方圓不到兩平方公里內就有七架CT，這因為買設備花錢快而且還能體現醫院實力，紹興有的醫院日均CT使用量還不夠8人次，密度之高效率之低，連西方發達國家都要望塵莫及。
設備高級了，病房豪華了，病人卻越來越享用不起了，管理者們對此有自己的看法。
“差不多了，已經差不多了，不能再降了，我們不能生存了。”
“目前我們價格體制中醫療單位以藥養醫還是不可避免的。”
周惠蓮：倒楣的就是老百姓。
即使用最先進的儀器也難查出這個倒楣的原因。沉疴下重藥，紹興縣四院開始了一場革命。
儘管我們的採訪是在紹興地區進行，但是必須告訴你，醫院賺錢多而病人看病難的怪圈並不僅僅是在紹興發生。歷史上，“以藥養醫”的確完成了醫院的基本建設，然而隨着建設的完成，以藥養醫並沒有得到很好得調整，而藥品的進銷差價卻從90年代的25%上升到2000年的40%左右。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卻是，醫生的勞務價值卻一直相當低，至今醫生做一台手術收的費用依然不夠理個發的，這種錯位的發展模式無疑造成了醫患之間的緊張關係，而藥品賺來的錢終於成為了醫院的負擔。
紹興縣四院院長何渭源當任院長一職將近十年了，之前他曾當任了十六年的紹興縣齊賢醫院院長。是什麼事會讓一名老院長痛下決心拿藥費開刀呢，請看記者陳大會的專訪。
何渭源答：是一個下崗工人，當他甦醒的時候，他覺得我是沒有辦法進行治療，所以把針管全撥掉了。
陳：然後就走了。
答：以後我們醫生、護士做了很多工作，把針挂好，還給了他路費，讓他走了。
陳：那他沒有錢怎麼辦，這些藥錢就。
答：這些藥錢全部由我們醫院承擔。
陳：你們不擔心這樣的病人太多嗎？
答：我們擔心，我們希望政府能夠儘快地出臺醫保，使所有居民都享有最基本的醫療保險或者是初級保健。老百姓的吃，老百姓的穿，老百姓的住，應該説解決得很好，但生病的問題，尤其是生大病的問題，還沒有從根本上得到解決。
陳：大病就得多吃藥，多用藥。
答：大病就得花很多錢。
陳：主要都是什麼錢？
答：我們醫院大概55%是藥費，只有45%的費用，才是醫療勞務費，所以藥費佔了很大一部分。
陳：這有一種非常常見的藥阿莫西林是消炎藥，在降價以前，你們賣的是13.8元，降價之後賣的是5元錢，它到底多少錢一盒，我是説進價？
答：4元左右。
陳：這個價錢，它只有4元錢，這個價錢只有誰知道？
答：這個價錢應該是批發公司、藥廠和醫院全知道。
陳：你們三家知道，假如説我是一個病人，我有可能會知道嗎？
答：不可能，不太可能知道。
陳：為什麼呢？
答：因為藥品跟其它商品不一樣，很少有人熟悉它，既不熟悉它的性能，也不太可能熟悉它的真正價格。
陳：就是它壓根就不知道它值多少錢？
答：對。
陳：假如説您去看病的話，您覺得，您有沒有權力知道，我吃的這個藥到底應該是多少錢？
答：我想可以通過大眾媒體或者是通過網上的查詢，公佈我們這個藥品的真正價格。
陳：真正的價格？
答：對。
陳：如果把這個價格真正的公佈出來會影響你們的這種商業行為嗎？
答：我想不會吧。
陳：您覺得不會影響？
答：不會影響。
陳：我們能不能説，這些是這個行業當中最核心的一個秘密之一？
答：只能説是一個公開的秘密，是公開的。
陳：它的進價和最後銷售價之間的差價，這個也公開嗎？比如説進價是4元錢，但是賣13.8元，這麼大的差距，這個秘密也公開嗎？
答：這個秘密，某一種藥品沒有公開，但是包括新聞媒體也好，業內人士也好，多次提出藥品價格虛高的問題。
陳：但是有多高，誰也不知道。
答：藥品的數量很多。
陳：比如説剛才我説的‘虛高’，但是它有多高患者是不知道的。
答：對，某一種藥品的虛高有多大，恐怕連醫生都不清楚。
陳：但是院長知道。
答：院長也不清楚。
陳：誰知道？
答：只有搞經銷工作的同志，他才清楚進價是多少，國家頒佈的零售價是多少，它們之間的差價是多少，院長不可能曉得它的具體進價和它的銷售價。
陳：你們為什麼要把一盒進價只有4元錢的藥賣成將近14元錢，為什麼？
答：這是物價部門制定的藥品價格。
陳：合法的，沒有問題。
答：對，合法的。
陳：那麼，就是它批准、認可你們把藥要賣得這麼貴，4元錢的進價賣到13.8元？
答：對。
陳：不賣10元錢
答：對。
陳：能不能説，也認可有的病人因為藥很貴，而必須要忍着，不能去看病這個事實，我想問的這個意思就是説。
答：現在我們當地大部分病人，還是自費病人，因此大病、重病或者是慢性病，在醫療費用上是一個大問題。
陳：你碰到的這種病人多嗎？
答：我們95%的病人是自費病人。
陳：就是有的病人買不起這個藥，他要忍着不能去看病，這個事實也認可嗎？
答：恐怕作為制定物價的同志，並不曉得下面的具體情況，看病貴的問題，藥價虛高的問題，他可能不一定很清楚。
陳：定價格的人，我是説定價格的人都不知道這個嗎？那他怎麼定的價格呢？
答：它的價格是根據藥廠的成本進行定價。
陳：那個成本是真實的嗎？
答：這不清楚。
陳：不清楚是什麼意思？
答：就是説，這個藥品的成本是怎麼出來的，這個成本價為什麼那麼高，定價為什麼那麼高，就不是我們醫院的同志所能夠了解的，病人看不起病，藥費貴的問題，恐怕制定價格的同志不一定清楚，我想制定價格的同志大多都是公費醫療，恐怕不清楚藥費有多貴。
陳：我覺得這個問題並不難了解，很容易就知道，大家都在説藥太貴了，但是給藥定價格的人不知道。
答：我去年看了一個報道，聽説物價室的領導正進行講話，覺得藥價如此虛高難見江東父老。
陳：他是才知道？
答：才知道。
陳：這個事情持續了有多長時間？
答：從1992年開始，虛高的藥價一直往上升，大概將近七八年了吧？
陳：將近七八年了，合理合法。
答：合法。
陳：但是。
答：不合理。
陳：您能告訴我，為什麼不合理嗎？
答：藥品的價格離開成本太遠。
陳：向患者一盒藥就能多要10元錢，為什麼要這樣做呢？是保護你們醫院嗎？
答：我們醫療行業現在價格分兩部分，一部分是醫療勞務，一部分是藥品價格。醫療勞務這部分價格，應該是低於成本的，因此以藥養醫，恐怕是一個很長時間的，很難否定的一個問題。
陳：我想替觀眾問一個問題，以藥養醫是什麼意思？
答：我們現在醫療勞務收入遠遠低於它的成本，比如，手術費、掛號費，很多治療費都遠遠低於醫院的成本。
陳：所以你們賺不了錢。
答：醫院如果沒有藥品收入這一部分，恐怕很難生存，更談不上發展，因此長期以來差價過高的藥品價格直接對醫院的發展，起過很多作用。
陳：比如有什麼作用？
答：醫院的發展。醫院裏的資本積累就是靠這麼過來的，醫療條件的改善，醫療設備的引進，在國家財力不是很充分的情況下，大部分醫療單位都是靠藥品的差價積累，維持醫院的正常生存和發展。
陳：都是靠藥品的經銷差價來完成的，你們是一個非常普通的縣醫院，但是你們的固定資産已經達到了1個億，原始積累已經到了這個程度，你們每年的利潤是1000萬，你們太有錢了，那為什麼有關部門還要來保護你們，讓你們每盒要多掙10元錢呢？
答：我覺得主要是制定價格的這個部門不了解藥品的真實價格情況，它成本是多少。
陳：但是制定藥品價格的人就是幹這個工作的。
答：可能不清楚，這是我們國家司空見慣的事情。
陳：把4元錢的藥賣成將近14元錢，中間有10元錢，你們醫院會拿着這10元錢幹什麼去呢？
答：用於擴大再生産。
陳：擴大再生産。
答：對，發展醫療衞生事業，擴大再生産。
陳：你們擴大再生産，買了很多設備，蓋了很多大樓，但是病人覺得藥價貴，進不去，看不起病，然後那些設備又沒有什麼人用，大家用不起，買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呢？
答：不是所有的設備都是閒置的。
陳：所有的設備都閒置，那就成了另外一個問題了。
答：對，你要説有些設備閒置，這原因就很複雜了，很複雜了。
陳：您説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吧，你們醫院和另外一個醫院就隔了幾百米遠，大家都有那些先進的設備，好象在比賽一樣，我現在想知道這個比賽真正的原因是什麼呢？
答：這問題很複雜，第一是衞生資源的配置問題，第二涉及到市場競爭問題，從競爭意義上講，一個地區一個設備就容易造成壟斷，那麼競爭必須是每個醫院都有這些設備，這就叫競爭。
陳：您説您的心理話，那些設備，那些大樓有必要蓋嗎？
答：我覺得這些問題都比較複雜。
陳：複雜到您沒有辦法回答。
答：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可以講清楚的。
陳：你們這個縣城只有70萬人，有那麼多家醫院，那些醫院還都是資産達到1個億的，還有幾千萬的，聽説還要再建一個醫院，投資是3.5億，請你原諒，我替患者來提一個問題，就是你們這些醫院的院長在操作這件事情的時候，有沒有一種負罪感？
答：任何事物都要兩分看，這醫院原始資本積累過程當中，當然有很多可能是不道德的。
陳：不道德？
答：但是它畢竟對衞生事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
陳：現在再花3.5億去建一個沒有必要存在的醫院，這是道德的嗎？
答：現在誰都不能説，再建一個3.5億的醫院是沒有必要的，誰能説這個話，誰都不能説。
陳：在您給有關領導寫的這封信裏面，就講到了有很多的重復建設，有很多的浪費出現，四院和某醫院相距不到600米就兩架日立大升化，不到2000米的某衞生院又是一架日立大升化，這些機器、人力、物力驚人的浪費。
答：這是錢的原因，哪個不想蓋房子，哪個不想買設備，就是這些院長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
陳：急速膨脹的醫院規模，你們的醫院有沒有這個問題？
答：我們這個醫院現在可能好一點。
陳：你們又要蓋一個新的大樓。
答：沒有。
陳：我們已經看到那個工程圖了。
答：急診樓。
陳：急診樓。
答：對對對，衞生局説那個不好，要再蓋一個更大的。
陳：蓋那些大樓，買那些設備，其實那些錢是可以讓利給患者的，少蓋幾個大樓，少買點那些設備，縮減一點規模，是不是就有更多的患者可以到你們醫院裏面去看病？
答：從各個層面考慮，從各個角度考慮，可能都有它的道理。
陳：我們在外邊採訪的時候，聽到過這樣一個説法，醫院的大樓蓋得越漂亮，設備越先進，衞生局就越體面，這是政績的一種表現？
答：這個問題，我也很難回答，醫院應該造多大的樓，有哪些配置，還是要根據區域衞生規劃。
陳：根據什麼？
答：區域衞生規劃。
陳：誰來做這件事？
答：政府做。
陳：政府的？
答：主管部門。
陳：衞生局？
答：對。
陳：這些規劃都是衞生局做的。
答：對。
陳：我特別理解您的苦衷，你做了一件大事，把937種藥的價格全都降下來了，而且降了20%全國罕見，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答：這是個想法吧，一，是還有很多病人看不起病，買不起藥，虛高的藥價降下來能讓更多的病人看得起病，買得起藥，這是我們醫務人員應該做得一件事情。
陳：你們已經堅持了9個月了，還會堅持多久？
答：降低虛高的藥價，以至降低一些醫療費用是我們始終堅持的目標，所以我們今後還要這樣做下去。
看到這裡你一定會覺得奇怪，為什麼何院長會接受採訪，而且説出了如此多的真相。的確，這就是一位在醫療陣線奮鬥了一輩子的基層領導當仁不讓的勇氣和難以泯滅的良知。然而我們必須清醒地認識到，藥價虛高的問題決不是靠有良心的院長自主降價就能根本解決的，從1997年開始國家物價部門已經是第八次降低藥品的價格。（《經濟半小時》記者 陳大會、吳海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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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有錢不想賺，浙江省紹興縣第四醫院在十個月前大幅度降低藥品價格，為的是讓利百姓，讓更多的人看得起病，吃得起藥。然而降價之後，風波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