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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聯"借殼上市" 老總説原由(2000年12月9日)
  一個星期以前,生死兩難的鄭百文終於給了人們一個答案。一個山東企業----三聯集團拿出了它的重組方案,向鄭百文伸出了橄欖枝。人們的心頭都涌現了一個共同的疑問:三聯是誰?它能拯救鄭百文于水火之中嗎?昨天我們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欄目記者陳大會,將山東三聯老總張繼升請到演播室做了專訪。下面是這次專訪的詳細內容。

  撿了世界上最爛的一隻"垃圾股"

  陳:鄭百文出事我們是從廣播、報紙上看到的,您是從哪知道的?

  張:從報紙上。

  陳:什麼時間知道的?

  張:四月份。

  陳:就跟我們一樣?

  張:一樣。

  陳:您看到鄭百文出事了,您第一個反應是?

  張:我從床上一下子就爬起來了,因為這個事情畢竟是一個非常令人吃驚的消息。

  陳:當時您的第一個反應是從床上跳起來了,您想要做什麼?

  張:我就馬上要看一下對我們三聯集團到底有什麼樣的機遇。

  陳:什麼樣的機會來了?

  張:進入資本市場的機會到了。

  陳:就是上市?

  張:上市。

  陳:您有這樣的一個評論:鄭百文這個股票,是世界上最爛的一個垃圾股。您為什麼要撿這個垃圾?

  張:大家都不看好,就很少有人來爭這個垃圾股。

  陳:但是這個垃圾什麼地方吸引你?

  張:首先它是一個上市公司。上市公司的殼資源在我們中國,目前是一種緊缺的資源。

  陳:就是那個上市的資格。

  張:這個資格至少在目前它是有價值的,它是進入資本市場的一個通行證。

  陳:非常值錢?

  張:非常值錢。

  陳:但是您別忘了,在您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鄭百文給大家第一個消息是有可能成為破産的上市公司。那假如它破産的話,你們還有什麼機會呢?

  張:首先對於我來講,我的一個最基本的判斷:它很難破産。

  陳:當您看到這個新聞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它絕不會破産?

  張:不,它很難破産。不是説絕對不能破産。

  陳:您説的這個很難,和我剛才説的那個絕對,這個中間的差距是什麼?

  張:這個話我就不能講了。它很難破産。

  陳:我説的是絕對不會破産,您説的是很難破産,這個中間差距是什麼?

  張:那麼這個話......我真實的説法。

  陳:您可以用一個別的,可以表達出來的一個回答告訴我?

  張:很難破産。

  陳:為什麼不能破産,可能有這樣幾個原因:第一,政府是第一大股東,而且國有上市公司是經過政府來審批的;第二,就是以往的經驗都是要保護中小投資者利益的;第三是沒有先例;第四是信達不會眼睜睜看到自己的錢收不回來。我現在想請問您,破産是商業行為,剛才的那些原因是市場行為嗎?

  張:是市場行為,完全的市場行為。

  陳:這一次重組是不是一個商業行為?

  張:是一個商業行為。是各方自願的,沒有政府的干預。

  陳:它絕對是一個商業行為?

  張:絕對商業行為。

  陳:純粹的商業行為?

  張:純粹的。

  陳:你們説這次重組是商業行為,債權人信達也説是商業行為,鄭百文的股東,鄭州市政府也説它是商業行為,你們眾口一詞,但是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媒體、專家、股民都在説這不是一個商業行為,或者是很難説是商業行為?

  張:這個問題我覺得他們的看法要説是有道理的。

  陳:道理在哪?

  張:道理是基於義憤,但是不符合事實。

  陳:鄭百文只有兩種選擇:一個是破産,一個是重組。使用非商業化的手段,使鄭百文不能破産,説明這個重組的前提已經是非市場化了、非商業化了,那麼重組還能説它是商業化嗎?

  張:你怎麼能夠講是用了非商業化的手段限制它的破産呢?

  陳:不讓它破産,這也是市場行為嗎?

  張:誰不讓它破産呢?

  陳:信達幾次向法院提出申請,法院不受理這個破産。

  張:如果你是鄭州市法院的法官,或者我是法官,面對這樣一個沒有先例的事情,涉及到多少萬股民的利益的事情,他肯定是要非常慎重的。

  陳:但是這不是市場行為。

  張:我認為是可以理解的。

  陳:假如當時一念之差,或者是説因為某種原因,你們沒有出現,沒有一個出來重組它,鄭百文會是一個什麼局面?

  張:它有可能破産。

  陳:有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方面都不希望它破産,它真的會破産嗎?

  張:但是這個破産是不是完全得按照我們所描述的那種方式來破,

  我看也不一定。

  陳:我知道你有幾個競爭對手,為什麼是你們贏了?

  張:就是它重組的方案能不能被各方所接受,尤其是能不能被它的最大的債權人所接受。

  陳:你們贏的最關鍵的原因,是你們的重組方案?

  張:應該是,不應該完全是。比如説三聯集團,它的綜合實力,還有它重組之後有可能使得重組後的公司,能夠保持一個持續的、穩定的發展,使它變成一個全新的公司。那麼就更好地、有效地保護了廣大中小股東的利益。雖然通過重組,他們受到了一定的損失,但重組之後呢?隨著企業的發展,他們損失的這一部分又盡可能地得到了補償。

  "跑上市"成本太高,我們看中的是"殼資源"

  陳:你們三聯集團是山東省大力扶持的八大企業之一,擁有30多億的凈資産,50多億的固定資産,你們如果不借鄭百文這個名字來上市的話,你們不可以上市嗎?

  張:上市,我們另一個説法,叫跑上市。

  陳:跑上市?很多觀眾可能聽不明白什麼意思。

  張:跑上市其實就是要做各種各樣的工作,來來去去......

  陳:走關係?

  張:不一定講走關係,但至少是各種各樣的程序。

  陳:要回來這個上市指標......

  張:你要拿到手上。因為這個上市的指標、上市的資源是一種緊缺資源,大家都想要,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陳:三聯要是走這個獨木橋,成本會有多少?

  張:它的成本是機會成本。

  陳:時間不是成本嗎?

  張:時間成本,還有機會成本。比如説拿出兩年到三年的時間來,主要負責人要辦這些事情。兩年到三年的時間內,你可以有多少事情能去辦?這個成本還小嗎?

  陳:我們知道您是專家,您作為專家的時候認為殼資源緊俏是不正常的現象。但是您做為一個企業家,做為一個商人,您又要去買這個殼資源,為什麼呢?

  張:我需要啊。殼資源它是緊缺的,我需要這個資源,並且能夠從市場上買得到。我是合理合法地買得到,我當然可以買。

  陳:在鄭百文重組這個事件當中,我發現有很多地方,明明知道這個事情有弊端的,但是還是那麼做了。比如説,像您講的殼資源緊缺,它説明股市的進入機制是有問題的,但是您還是去買那個殼了。比如説重組鄭百文有很多的非商業的色彩,但是您還是把它重組了。比如説中國股市應該建立退出機制,但是您全力重組鄭百文之後,那麼鄭百文終於沒有退出,您説呢?

  張:我認為這件事情對三聯集團進入資本市場提供一個捷徑,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

  陳:市場上僅有商人和消費者遠遠不夠的,它還需要一個良好的機制。我請問您,一個良好機制要建立的話,建立者都包括誰?

  張:應該是國家、政府。

  陳:包括你們?

  張:包括我們。

  鄭百文即使破産,也不意味著退出機制的開始

  陳:很多人寄希望於鄭百文破産摘牌,然後形成中國股市退出機制的開始。它可能形成不了大規模的機制,它可能是開始。但是因為你們的重組和努力,這個機制現在沒有建立的希望了?

  張:我認為即便是鄭百文破産了,這只是一個非常偶然的事件。它完全不能標誌著中國證券市場退出機制的開始。這是一個偶然的事件。

  陳:假如説鄭百文這次真的破産了,真的退出了,您覺得中國股票市場的退出機制,沒有開始嗎?

  張:沒有開始,只是一個偶然,僅僅是一個偶然的因素。

  陳:但是它畢竟退出了?

  張:僅僅是有第一個退出了,但是它的退出帶有非常大的偶然性,

  與機制沒有必然的聯絡。

  陳:但是您知道有和無有著本質的區別的。

  張:但是這個有和這個無,你要看它是什麼原因促成它産生的這個有和無,是什麼原因促成的。

  陳:您的意思就是説?

  張:它不是機制的原因促成的。

  陳:您的意思就是説假如鄭百文真的退出了,真的破産了,可能也不像有些人想象的......

  張:就是退出機制已經建立起來了。不可能,我認為是不可能。

  陳:為什麼?

  張:為什麼呢。還有大量的ST、PT都在市場上存在,你讓它們用什麼樣的辦法來退出呢?

  陳:您有一個觀點:為什麼要拿鄭百文來開刀?

  張:對,為什麼要拿鄭百文開刀呢?

  陳:它既然像您所認為的,它是最爛的、世界上最差的一個垃圾股。不拿它開刀,拿誰開刀?

  張:拿誰來開刀,我認為應該是由市場來選擇,而不應該是基於一種義憤,一種公憤。

  陳:但是我提醒您:你們三聯已經步入了中國股市,如果市場不好的話,機制建立不起來的話,你們會跟大家一起遭殃,一起吃虧的。

  張:是這樣的。所以説這次採取縮股的方案,等於是在破産和瓊民源這種重組方式下的一個中間做法。我們的做法,起到了警示投資者的作用。(《經濟半小時》記者陳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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