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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縣、牛群、牛經濟(2001年01月2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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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聲演員牛群,這兩年相聲説得越來越少,但活動卻越來越多,很多活動都和經濟沾邊。不久前,牛群再次成為熱點人物,到被稱為是中國第一養牛大縣的安徽省蒙城縣,當起了副縣長。據了解,牛群原本就是副處級,從北京到蒙城,屬於挂職鍛鍊。但全國每年的幹部交流可以説是成千上萬,為什麼牛群的挂職就這麼引人矚目?原因有兩個,首先,牛群是個名人;其次,別的挂職是組織安排,牛群的挂職卻是商業策劃。牛群為什麼要當這個副縣長,這是很多人要問的問題,牛群的回答是:為了回報社會,造福一方。他立志要在任期的兩年內好好地發展蒙城縣的經濟,蒙城縣的領導和百姓們也大都寄予厚望。但是一個相聲演員真的能把一個養牛大縣的經濟改變嗎?前不久,牛群接受了我們中央電視臺《經濟半小時》記者陳大會的獨家專訪,這是他上任後第一次在電視媒體裏接受採訪,採訪的地點就在蒙城縣電視臺的演播室。
陳大會(以下簡稱"陳"):做一個縣長和做一個演員有什麼區別?
牛群(以下簡稱"牛"):做演員當然心裏裝的是觀眾,是老百姓,是億萬觀眾。
陳:可不可以説這兩者沒有太大的區別?
牛:我覺得從本質上講根本就沒有區別。
陳:沒有區別?
牛:從本質上講沒有區別。
陳:您説的"本質"是什麼意思?
牛:本質就是心裏裝著誰、為了誰。
陳:讓一個演員突然來當縣長,他需要具備什麼樣的條件?
牛:作為縣長,起碼他得知道縣長是幹什麼的、縣長可以幹什麼以及他能不能勝任。
陳:這些您都清楚了?
牛:我不但清楚,而且做了充分的準備,我自信完全可以當好。
陳:您準備了多長時間?
牛:實際上這種準備很短,從提出這件事情到我下決心,幾秒鐘的事,但它是五十年的積累。
陳:蒙城縣的領導説:牛群來這兒當縣長是二十世紀末蒙城政治經濟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但是當時很多主管部門的領導還都不知道您來這兒當縣長,事前不知道。我相信下面的老百姓可能就更不知道了。這麼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情為什麼有那麼多人不知道?
牛:當時就覺得這件事情應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旋風式的節奏把它辦成。我覺得他們在改革開放的今天思想是非常解放的,他們這樣做只是希望把這個事能儘快促成。
陳:對於這麼一件關係重大的事,是不是有一點兒草率。
牛:什麼事都可以從不同的角度進行理解。像我幾秒鐘就下了決心,可以理解成草率,也可以理解成果斷。我想草率和果斷在時間上往往是相同的,或者是相似的。
陳:他們的性質一樣嗎?
牛:"性質"只是個措詞問題。
陳:你認為做一個縣長最重要的是什麼?
牛:最重要的是心裏想著老百姓。我可能對這個領域完全陌生,但只要我心裏裝著老百姓,我覺得無知就可以有知,不懂就可以去懂、去學。心裏有了老百姓,他就可以為老百姓去學;為了老百姓的根本利益,他就要貪婪地學、拼命地學、虛心地學,甚至跪下來企盼著學。
陳:您是打算做了縣長以後慢慢地來彌補這些……
牛:不是慢慢地,是旋風似的。
陳:快速地彌補?
牛:對。
陳: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牛:百分之百。只要你心裏真的裝著老百姓,老百姓眼裏是不會揉沙子的。
陳:很多東西速成是難以達到的。你現在熱情是有了,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個"經濟"這個詞也是不能揉沙子的。
牛:如果我沒有這份真情的話,再有經濟能力、經濟駕馭能力、經濟操縱能力,甚至懂得了經濟根本規律又有多大用處?如果有了這份心、這份真情的話,懂經濟的人為什麼不跟你一塊兒幹?
陳:您剛才的這段話讓我想起幾十年前的一句口號: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産。
牛:在某種意義上現在還是這樣的。
陳:人有多大的熱情,就有多大的産量、多大的發展?
牛:這恐怕是太絕對了。從精神意義上來説,我覺得直到現在我們鼓勵所有的人進行這種想象。
陳:大家都非常愛聽您的相聲,愛看您的小品。但是做副縣長,蒙城的老百姓自然就會問:
為什麼要相信你呢?
牛:那我反過來問,為什麼他們就不可以相信我呢?
陳:因為你是一個相聲演員,你沒有做過副縣長,沒有搞過經濟,他們要把這個重要的職務交給你,他們不放心。
牛:我還是用事實説話更好一點,我現在正在談判幾個項目,今天上午又從國外來了傳真,
準備向這兒投資,也就是説蒙城的經濟騰飛、文化騰飛應該是指日可待的。
陳:您在就職演説時説:絕不吹牛,但是在就職演説剛剛一個小時之後,在省級黃牛市場的牌子面前,您對很多人説道:我們會把它變成國家級的黃牛市場。這是不是吹牛?
牛:這還是一個措詞問題。你非要説是吹牛,它就可以作為吹牛;你要覺得是一種理想,就可以把它認為是一種理想、一種追求、一種目標。
陳:因為從省級到國家級是需要大量的技術指標、學術論證的。
牛:豈止是國家級,我們追求的目標應該是世界級。
陳:在上任後您多次對媒體講:蒙城名氣一下子大了,這個無形資産,已經無法限量了。這是不是在吹牛?
牛:不。説無限大是一種形容。好,就算這話有點大了,實際上對於蒙城來説也是一種鼓勵。過去很多人不知道我們蒙城,但現在海外都知道了,老百姓多高興呀。"一下"這個詞
讓老百姓高興,讓老百姓自信,讓老百姓一起努力,心往一塊兒想,勁兒往一處使,這是好事嘛。
陳:領導的言行是有示範作用的,主抓牛經濟的縣長應該更加謹慎、科學和專業。您有沒有考慮到,這種帶有文藝色彩的工作作風會對蒙城有一種影響,或者説是一種風險?
牛:風險和利益永遠是共擔的。不打算冒風險的人在某種意義上會因循守舊、固步自封,會沿著傳統的思維定式向前走,他一定是很難提速的。
陳:您覺得自己在做縣長的方法上也可以創新?
牛:它本身就是在創新。
陳:在言行上也可以創新?
牛:以後的創新會越來越多。只有在不斷地創新,才會趟出一條新的路子。
陳:牛群當縣長是不是一次炒作?
牛:是。因為炒作是一個中性詞。我一向認為炒作最重要的不是炒作本身,而是為什麼炒作,如何炒作。而為什麼炒作是最重要的。為了蒙城的老百姓,為了蒙城的發展,我覺得這種炒作是應該的,是必須的,是重要的,也是非常非常有意義的。
陳:您能不能給我們舉一個例子,就是因為炒作而成功地發展了經濟,而且是持續地發展了經濟。
牛:咱們不説是前人沒有走過的,可能前人走過了,我們不知道,我們認為是新走出了一條路。
陳:以前確實沒有過這樣的例子?
牛:截止到目前我沒聽説過,您可能也沒聽説過,也許很多人都沒聽説過,但畢竟是一種新的嘗試。
陳:您能告訴我這種嘗試的成本是什麼?
牛:嘗試的成本沒法計算。實際上所有的嘗試都需要有一種成本的投入。我覺得我所有的成本就是對老百姓的愛。
陳:蒙城的成本呢?
牛:蒙城的成本是對我的信任。
陳:蒙城發展了這麼多年的經濟,老百姓的信任以及這個地方的聲譽都應該算是其中的一個成本。
牛:是的。
陳:既然是做生意,總會有風險,總會有賠的時候。如果賠本了,剛才我們説的成本都要賠進去,考慮過嗎?
牛:作為我個人來説是無所謂的。
陳:對於蒙城來説……
牛:對於蒙城來説,我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在初級階段,蒙城和所有的合作夥伴談判成功的話,都是蒙城不出一分錢,蒙城的老百姓經濟風險等於零。
陳:但是怎麼可能,這是商業行為呀?不掏錢誰跟你合作呀?
牛:這個話都可以跟投資者實話實説的。
陳:但是蒙城的資源,人力資源、土地資源等等這些東西也是錢啊。
牛:如果不是錢的話,人家又憑什麼來投資呢?
陳:就是嘛。您希望通過這個話造成一種什麼樣的影響呢?
牛:實際上大家知道我們縣的領導班子在為老百姓想。
陳:我發現您在上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面一直在日以繼夜地去簽那些合同,或者是在審定那些合同。作為一個副縣長,非常希望能讓大家儘早看到:因為自己的到來,而給大家帶來的實惠。在這個前題下會不會造成不該簽的項目卻簽了,因為它可能會是眼前能掙到的錢?
牛:您説得非常正確,這個問題我也在反復考慮,但是該簽的還是要簽。我可以統籌考慮,
最重要的是縣裏的整體規模、整體規劃,這是最重要的。有時候忙於簽一些小的項目,好像是馬上見到實惠了,但是破壞了整體的規模、破壞了全局和長遠的戰略,這個就得不常失了。現在我覺得應該雙管齊下,有重有輕:有時候是憑著經驗,有時候憑著感覺,有時候是憑著膽量,有時候是憑著緣份。
陳:您有沒有認真地想過您到底能給蒙城帶來什麼?
牛:不用再認真想了,我已經給蒙城帶來了很多東西,當然不是靠我自己一個人,我將會給蒙城帶來更多的東西。
陳:您能不能告訴我們您最壞的打算是什麼?
牛:作為我個人來説,我從來沒有這種最壞的打算,因為不可能有什麼最壞的打算。
陳:我猜您可能會比較恨我,因為我問的這些問題都比較難回答。
牛:唉呀,你不知道我多喜歡你啦。因為只有對我提出這種咄咄逼人的問題、尖銳的問題或者我從來沒有聽説過的問題,對我的幫助是最大的。
陳:但是您有沒有想過,有一天這裡的老百姓會恨你?
牛:只要他們富了。
陳:無所謂?
牛:那我還是高興。
牛群有個願望,他希望每兩年都能換個職業,從相聲演員到小品演員,從攝影師到雜誌總編,現在,他的身份又變成了副縣長。至於兩年後再換一個什麼樣的職業,他還沒有考慮清楚。牛群告訴記者,下次再換職業的時候,他花的時間也許和這次一樣,只需要幾秒鐘。不斷變換職業,也許讓牛群常常感到新鮮和刺激。但做一個副縣長,和做一個演員或者是攝影師,有很多的不同。發展經濟,造福百姓,是為官一任的責任,這個責任如此重大,也許需要牛群和其他類似牛群的名人花更長的時間,考慮得更仔細、更週全。在這個時候,最應該想想的是,自己究竟能給當地的老百姓帶來哪些實實在在的好處?
在採訪中,我們的記者發現當副縣長的牛群比舞臺上的牛群似乎憔悴了許多,看來要當一個好官,確實不容易。我們祝願牛群真得能夠實現他的願望,推動"牛經濟",讓"牛縣"的發展邁上新臺階。(《經濟半小時》記者陳大會、吳青松、衛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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