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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區人民歡喜過新年（二）（(2003年01月30日 22時10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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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汛是黃河特有的水文現象。由於黃河在河套一段從低緯度地區流向高緯度地區，一旦下游水面結冰，冰塊很容易被上游來的水流沖積成冰壩，淤積河道，抬高水面，形成淩汛。今年冬天，黃河岸邊的寧夏第一個遭受到淩汛災害。 2002年12月28日，寧夏中寧縣境內的渠口農場黃河簡易防洪堤漫頂決口30多米，損失上千萬元。春節臨近，他們那裏的情況怎樣呢，《經濟半小時》記者趕赴寧夏進行了採訪。
寧夏淩汛災區見聞
臘月二十三是農曆的小年，寧夏中寧縣王德俊家的院子也多了些熱鬧。在西安讀大學的兒子放寒假回到了家，當父親的有話要和兒子説。
養魚農戶王德俊：今年咱們的魚池全淹了，書你好好念，心裏也不要擱多大的事。
王德俊的兒子：我知道了。
怕兒子在外學習分心，老王到今天才把一個月前的災情告訴他。2002年12月28日，中寧縣渠口農場4隊段發生了淩汛，黃河上遊凍結的冰塊漂流到這裡遇阻凝結，形成了一道2米高的冰墻，滾滾黃河水無法通過，被迫改道，把渠口農場護河堤撕開一道50多米的口子，黃河水夾裹著冰塊，衝出決口，中寧縣千畝漁湖被衝垮，近萬畝農田被淹。在這次淩汛災害裏，老王家的30多畝魚塘被沖毀，眼看著能賣上價錢的草魚、鯉魚都沒了蹤影。
在接到淩汛報告後，自治區防汛辦和農墾局有關人員迅速趕赴渠口農場，組織農場職工轉移受災群眾，調運救災物資封堵堤壩決口。1月1日晚11點30分，決口被堵住，搶險人員事後又對堤壩進行了加固。今年60歲的王場長已經目睹過幾次黃河淩汛的災害。
寧夏國營渠口農場場長王保安：寧夏人凡是在黃河邊上的，在黃河封凍流淩的時候，就是説尖尖對尖尖，彎彎對彎彎，對不上的擠到幹灘上，擠到幹灘上就形成冰壩，大淩塊幾十個平方米大，四 五十公分厚，那個力量相當大。
對於生活在黃河岸邊的人們來説，淩汛是每年都要防備的災害。淩汛是冰淩受阻而引起的江河漲水現象，一般隨季節變化可分為流淩、封河、化冰三個階段，通常在封河與開河時容易形成冰壩，阻塞河道，抬高水位，造成災害。在場長王保安的記憶裏，渠口農場分別在1993年、1997年遭遇過淩汛的侵襲，但這一次比較嚴重。
如今的黃河又恢復了平靜，平靜得就像和周圍的災難無關。在這次淩汛中，寧夏中寧縣6000多畝農田受損，毀壞建築物127座，淹沒漁湖2300畝。各項經濟損失合計約744萬元。渠口農場30多家養魚的農戶與王德俊一樣，損失了一年的收入。今天老王把家裏魚塘被衝的事告訴了兒子，下一學期，開銷還得緊張點，課餘要有時間就儘量勤工儉學。
寧夏渠口農場這幾戶養魚的人家在這次淩汛中損失較大，可臨近春節，年還得張羅著過。同樣在這次淩汛中受災的養魚人王鋒一家，一早就來到了中寧縣城的集市。一番討價還價後，他們買下了4斤花生。
節前的集市格外熱鬧，長達400多米的市場兩側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年貨。在這家小店，老王看見了一件毛衣，他記得妻子曾經説過想買這麼一件。
毛衣沒有買，妻子堅持要先買現在最需要用的東西。他們在一家買鍋碗瓢盆的攤前停下了。
在一個賣魚的攤點，老王停下了腳。往年到年底這個時候，正是這家人忙著打魚、賣魚最忙碌的時候。今年遭了災，年前也清閒下來，看見賣魚的攤主，老王還是忍不住詢問了一下價格。
王鋒計算了一下，今年如果不受淩汛的災害，自家的30多畝漁塘，每畝産300公斤多公斤，除去魚苗飼料的開銷，今年收入應該有個8、9千元。
在路過一家賣水泵的攤點時，老王又上去詢問。他惦記著開春後魚塘和地裏的排水，今年受了災，但得為明年做點打算吧。
逛集市之後，一家人買了瓶醬油、糖果花生、一口鍋。豐年有豐年的過法，災年有災年的過法，簡單實用就行。
中午回到家中，正趕上場裏和民政的幹部送來了慰問的油和面。場裏有些文化的人還帶來紙和筆準備寫春聯。 老母親已經開始張羅炸油餅，一鍋燒開了的油泛起了油花，香氣頓時瀰漫開了。
空氣裏還瀰漫著爆竹的氣味，與民政部門人員到災民家裏慰問之後，渠口農場王場長惦記著明年的生産和開春後的淩汛，又回到了辦公室。
寧夏國營渠口農場場長王保安：農場經歷黃河有20公里長，到了冬天特別是數九以後就發生冰淩，冰淩的危害最大，因為冬天取土，沒辦法取，你採取其它措施，天寒地凍沒辦法下手，你就兩個眼睛幹瞪著，造成危害。
雖説淩災過去已經20多天，但卻麻痹不得。去年12月寧夏遭遇了近20年未見的嚴寒，黃河大流域封河，這幾天氣溫回升，一些地區又有開化的跡象。在王場長的辦公桌上展開的一張地圖是防範淩汛的規劃。
寧夏國營渠口農場場長王保安：黃河沿線一共有4個隊，隊上具體負責人就是隊長，從這一段開始，這是我們2隊的界限。在這個淩汛期，隊上每天派2個人在這一段來回巡邏，查看黃河水位上漲，冰淩是咋個情況。一旦發生險情，他馬上通知。
怎樣從長遠著手來防範淩汛，王場長也請教過水利方面的專家。據介紹，目前黃河防淩的手段基本上還是以加固堤壩為主，同時減少上游水庫的出水量和下游水庫的水位，緊急時，採用空中爆破的方式炸開冰壩。但是由於黃河河道淤積嚴重，使黃河防淩面臨難題。
寧夏國營渠口農場場長王保安：農場寫了這麼個報告，要求怎麼把當年冰淩造成的問題徹底解決好。
下午5點，王場長已經寫好了上報有關部門的報告，提出了解決方案，一種是臨時性加固堤壩，一種是從長遠考慮，將渠口農場距離黃河較近的3000多居民進行移民。
面對寧夏部分地區今年嚴重的淩汛災害，寧夏回族自治區黨委政府十分重視救災救濟工作。在春節就要到來之際，自治區黨委政府除了組織災民進行生産自救之外，還動員社會力量展開了捐助活動，自治區民政廳也撥款2600萬元，慰問災民和困難群眾。當地群眾最關心的問題是，黃河流經渠口農場一段共有20公里，這次堤壩決口處在青銅峽水庫的庫區範圍內，此處多次發生過重大淩汛災害，他們迫切需要找到新的防災辦法。
錫林郭勒草原是內蒙古第二大草原，一提起這裡，很多人都會聯想到一望無際的綠色，以及草長鶯飛、牛羊遍野的草原風光。但今年冬天，因為大雪頻頻光臨，現在的錫林郭勒已經變成了白茫茫一片。往年一旦大雪成災，不僅牛羊吃不到草，就連牧民們日常的生活都難以維持。當地牧民給雪災起了個聽起來冷颼颼的名字，白災。
內蒙雪災見聞
在內蒙古錫林郭勒盟氣象臺，氣象臺副臺長包姝芬告訴記者：今年錫盟的冬季來得比較早，而且出現第一場大範圍降雪的時間也比較早，雪量也大。目前錫盟部分地區已經形成了白災，災情最嚴重的就是東烏旗等幾個旗縣。這些地方的平均氣溫要比往年同期值低三到四攝氏度，尤其是下雪時，比歷年同期值偏低九到十攝氏度。
那仁滿都拉是東烏旗薩麥蘇木的副蘇木長，在內蒙，蘇木相當於鄉的建制。聽説記者要去採訪受災的牧民，他主動提出要給我們做嚮導。
東烏珠穆沁旗薩麥蘇木副蘇木長那仁滿都拉：我們要去薩麥蘇木滿都拉圖噶查的格 吉日嘎拉他們家，那邊這兩天下了兩場雪，我肯定他們現在有點著急，一下雪牧民們就開始忙上了。
東烏草原地勢略有起伏，在沒有雪的季節，車開到哪，哪就是一條路。不過現在就不同了，每一條路都被積雪覆蓋，一不留神就會誤入歧途。
四輪驅動的越野車在這裡左衝右突，草原上的一群馬也在四處尋找可以吃的牧草。
東烏珠穆沁旗薩麥蘇木副蘇木長那仁滿都拉：你們看到這個草場是我們牧戶的夏天和秋季草場，這是今年夏天長草比較好的一個草場，每年這個地方長的草有30厘米左右。但是一到冬季來了以後，這雪一直在下，現在草場上雪下的厚度你們也看到了，現在也就是僅僅露點草頭。所以牧民現在在野外放牧也挺費勁的。
東烏草原是錫林郭勒最大的一片草原，大小牲畜347萬頭。發生雪災的時候，這些牲畜是最直接的受害者。
東烏草原的牧民會永遠記住發生在3年前的那次雪災，那場災難突如其來，沒有做好準備的牧民損失慘重，整個東烏草原有10萬多頭牲畜在那次雪災中被凍死或者餓死。牧民們在全國各地的支援下，才度過了2000年的春節。
東烏旗牧民吉日嘎拉：那場雪災把整個草場都蓋住了，我們又沒有準備足夠的乾草。那年我們家死了50多頭羊，當年基本上沒有收入。
《經濟半小時》記者：那年過年怎麼過的還記得嗎？
東烏旗牧民吉日嘎拉：那一年哪有心思過年，光忙著救災了。
吉日家的牧場在薩麥蘇木的滿都拉圖嘎查，嘎查就是村子的意思。這個牧場距離中蒙邊境只有30公里，在蒙文裏，滿都拉圖的意思是興旺發達。可是因為雪災，吉日興旺發達的理想已經被一次次打破。
2002年夏天，吉日用多年的積蓄蓋了新房，也買上了摩托車，生活眼看就要好起來。今冬的雪災會讓他的理想再一次破滅嗎？
《經濟半小時》記者：今年你們家的羊有沒有凍死餓死的？
牧民吉日：到目前還沒有。今年的雪雖然很大，但是我們已經找到對付雪災的辦法了。
在前幾年的雪災過後，錫林郭勒當地牧民開始積極尋找避免大雪成災的辦法。畢竟，對當地畜牧業發展來説，雪災是最大的障礙。那麼，他們找到了什麼樣的辦法呢？
每天一早，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吉日就準時把600多頭羊趕出羊圈。氣溫只有零下30度，可是這群羊仍然膘肥體壯。很顯然，在這個冬天，它們能吃到足夠多而且營養豐富的草料。
吉日家的這一片牧場積雪也很厚，但是並沒有像其他牧場那樣被完全淹沒。這片牧場就是專為冬季留下的，在春夏秋三個季節，吉日寧願到更遠的牧場去遊牧，也不會動這裡的牧草。吉日家的牧場總共10000畝，其中3000畝春季牧場，3000畝夏秋季牧場，4000畝冬季牧場。這就是近幾年錫林郭勒盟政府大力推廣的輪牧制。
記者注意到，即使在冬季牧場，吉日也會把羊群限制在一個範圍之內，他在有計劃的保護這片草場。
牧民吉日：2000年雪災以前，是不分季節的，吃到哪兒算哪兒，結果冬天一旦下大雪，就一點草都找不到了。現在，那幾個牧場被雪埋掉了，我還有這個牧場，沒什麼好擔心的。
10公里以外，布赫家的牧場也被大雪封門。因為雪下得更大，他們家就連冬季牧場也被埋了一部分。不過，布赫的表情看起來比吉日還要輕鬆。
東烏旗牧民布赫：這場雪有一些影響，不過一隻羊也沒死。
布赫的秘密就在這些乾草堆裏。這裡的很多牧民都在冬季到來之前，儲備了大量的乾草料。東烏旗政府還專門建立了儲草站，以便在更大範圍內收購乾草，其中大量乾草是從蒙古國進口的。
吉日家裏也儲備了乾草，不過他還是為三、四月份的産羔期感到擔心。到那時，他們家的母羊大約會産下四、五百頭小羊羔，如果再發生雪災，羊羔的成活率將難以保證。在2000年的那場雪災中，他家的接羔率只有20％。
而希吉格日勒就不太擔心這個問題，今年，他家投資40000元建了一座陽光房，不需要生爐子，這裡面一樣暖融融的。
東烏旗牧民希吉格日勒：在這座房子裏，就是刮白毛風也沒問題。再過兩個月，等到接羔的時候，這座房子就能派上大用場了。
農曆臘月二十三是小年，這是蒙古族非常重視的一個節日。從早晨開始，吉日家的女主人就開始忙活了。
小年這天，蒙古族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祭火儀式，目的是保平安、避災難，其中當然也包括讓草原遠離雪災的侵犯。
在採訪結束的時候，錫林郭勒又飄起雪花。當地的天氣預報説，這場雪將會持續到春節前後。
在經歷了無數次雪災之後，錫林郭勒人積累起對付雪災的經驗。雖然牧民們説，雪下得再大一些他們也不會害怕，不過我們還是衷心的希望，今冬的雪不要再大了，讓牧民過一個順順噹噹的春節，也讓來年出生的羊羔更加平安地長大。
2002年，國家民政部共收到救災捐贈款物折合人民幣2891萬元，這些捐贈款物已經及時、足額下撥到災區，重慶、廣西、雲南、四川、湖南等10個省、自治區和直轄市的受災群眾從中受益。但是，我們的記者在採訪中強烈感受到，加強救災的同時，對災區群眾來説，防災減災也同樣重要，那麼我們國家防災減災進展如何？還會出臺哪些措施強化這方面的工作？記者採訪了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
專訪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
主持人：除了減災之外，有沒有一些辦法可以去根治這個災情？因為畢竟這些年我們國家整體來説受災的人數也是呈現一種上升的趨勢。
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一方面就是做工程建設，湖南、湖北、江西的沿江一帶每年都要受到長江洪水很大的影響，三峽工程就是來解決這個問題。客觀上來説，三峽工程也是一個減災工程，平垸行洪、移民建鎮還有封山育林、天然林保護工程，還有其它方面的，有許許多多的這樣的工程來減輕自然災害。另一方面，還有叫非工程建設，就是説當災害還沒有發生的時候，我們依照一些預案進行各個方面的演練。
主持人：那麼通過你所提到的工程建設和非工程建設這兩個方面，你了解到的全國各地對於根治災情方面所取得的收效怎麼樣？
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2002年，很明顯的在6月份，長江流域甚至黃河流域都發生了比較局部的降雨過程，造成的災害明顯低於1998年。像內蒙雪災之後，他們採取了措施，可以通過輪牧、通過儲備乾草來解決牲畜的問題。
主持人：也就是説如果方法得當的話，根治災情是很有希望的。
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應該説是有希望的，只要是適應自然的規律，退耕還林這是一條很大的措施，或者説是退耕還草，這樣一些措施實行了之後，這個地方又進一步向著水草茂密的方向發展，這樣旱災或者説沙漠化、乾旱化的問題就基本上解決了。
主持人：那麼在幫助各地根治災情方面，國家民政部還有一些其它的一些相關部門都提供了哪些支持？
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支持量是很大的。像林業部、農業部還有國土資源部，他們現在比較大的工程，像三北防護林，民政部一方面是加強災害的緊急救援，另一方面也和黨和政府的現在一些具體政策來結合起來，比如説實行很重要的以工代賑各個方面的措施，來支持地方上來開展這個減災活動。
主持人：那麼作為你們今後工作的一個重點，減災和根治災情還會有哪些新的措施出來？
民政部救災救濟司司長王振耀：一方面工程建設一定要加強，另一方面，我們目前也開展了各種各樣的減災宣傳，來增強我們全國人民的災害意識。只要我們能加強或者説提高我們的減災意識，通過各種各樣的有效活動，各類自然災害是完全可以減輕到最低水平的。
在採訪中，王司長還告訴記者，他曾到全國多個災害多發地區進行了考察，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只要方法得當，完全有可能把災害損失降到最低，當地群眾實實在在得到的利益也就更多。明天就是除夕，我們真心希望這兩天走訪過的這些受災地區的群眾，能高高興興過個年，明年迎來一個平安的豐收年。
（《經濟半小時》記者李春妍、馬洪濤、周人傑編輯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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