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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半小時》記者親歷回家的路有多難（(2003年01月25日 22時08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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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半小時》昨天播了鄭州等地拖欠民工工資的報道，引起當地政府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據最新消息，鄭州市建委已經作出決定，對我們節目中所報道的鄭州市富翰建築公司給予一年時間裏禁止在鄭州承接工程的處罰，並將在2003年3－4月份建築施工企業資質年檢的時候，對該企業作出進一步處理。鄭州市建委同時還表示，感謝中央電視臺的監督。那麼，對鄭州市政府部門的雷厲風行的舉措，我們也表示感謝。如果各地政府和社會各界都能這樣積極幫助民工追討，相信他們的年關將不會再艱難。
昨天是鐵路春運票價上浮的第一天，同時也宣告了節前春運又一輪客流高峰到來。一天之內，從北京上火車的人數達到27萬。鐵路部門估計節前春運客運最高峰將在28日、29日來臨。過去每逢春運高峰，票價上漲、車票難買、安全有隱患、服務態度差，是出門在外的旅客最頭疼的事。今年各地春運在這些方面有沒有好轉，我們《經濟半小時》的記者兵分幾路，進行了明察暗訪，先來看看記者胡長春在廣東的採訪。
十小時的路程走了三天
廖秀英，在廣東東莞的一家電子器材廠打工，2003年1月18日，在外打工一年的她，來到了東莞的羅沙長途汽車站，準備乘車回江西樟樹老家過春節。然而在車站發生的事情，卻讓她始料不及。
由於正值春運，汽車的客運票價都進行了上浮，按廣東交通部門的有關規定，長途汽車的最高上浮幅度為原票價的65％。而廖秀英從東莞至老家樟樹的票價卻上漲了兩倍多，這讓僅靠打工賺錢的她確實有些為難。
廖秀英：我聽他們説我們坐包車回家平時90塊錢，現在我得花220元錢。我一個月工資才那麼四五百塊錢，哪有錢。
回家的票價漲得讓人難以承受，那麼是不是買了票就能乘上車呢？經過等待，上午10點多，從車站外匆匆開進一輛東莞至南昌的臥鋪車，廖秀英拿著這輛車的車票急忙迎了上去。
雖然廖秀英買的是18日當天上午11點30分發車的車票，但由於這輛車在進站前已經拉了許多站外上車的人，再加上上一班車剩下的乘客，此時，車上的鋪位已經爆滿，所以，任憑她怎樣爭取，最終也未能擠上這輛回家的班車。對於自己憑票未能上車的這種情況，廖秀英心裏很是不平。
廖秀英：怎麼這個樣子，既然賣了那天的票，就應該有那麼多車子。
上午的車未能搭上，廖秀英只能在一旁茫然地等待。
廖秀英：想回一次家，真是難上加難。
經過打聽，廖秀英得知，下午還有一輛開往樟樹方向的班車，此時，她的心裏又有了新的希望。
下午兩點，車站裏又來了這輛車牌為贛D30388的臥鋪車，説是直達南昌途徑樟樹車站。已經在車站等了4個多小時的廖秀英急忙拿著行李登上了這趟車，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是著急回家的廖秀英所萬萬沒有想到的。她在車上等了1個多小時，而所乘的這趟車卻始終沒有發車的跡象。這又是為什麼呢？
在一個牌子上寫有江西客運辦事處字樣的一間辦公室，這位負責人是這樣解釋的。
廖秀英：為什麼走不了？
客運辦事處負責人：那個汽車附加費扣掉了。
廖秀英：車大概什麼時候能走呢？
客運辦事處負責人：現在不好決定，今天叫那個朋友去拿，拿到就是早晚的問題，如果今天拿不到，肯定就要等到明天。
而車上的司機卻説出了車子不走的另外的一個原因。
司機：現在車上缺十個人，路上現在沒客，太晚了。主要是這個車站的問題，我們打電話來，他們説有三十個人，包括這十個人，剛好差不多坐滿。現在他這裡就是十一個人，相差二十個人，怎麼走？如果他不這樣騙人的話今天走得了。
看來，車主因為怕乘客的數量不足影響收入而取消這個班次，這才是造成目前車上的人等待的真正原因。那麼，這輛車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發車呢？此時，廖秀英和其他乘客又得到了這樣的承諾。
車主：明天大概最晚九點半就可以走了。
廖秀英：我回樟樹，要保證我還有位子坐。
司機：位子絕對有。
廖秀英：但是我不要坐在後面，我就要那個位子。
司機：那你就早一點來。
按照與司機的約定，19日一清早，廖秀英便來到了車站上車，但到了車站卻發現昨天約好的那輛車的位置已經停上了其他線路的車輛，而開往樟樹的車卻不見了。找不到那輛回家的車，廖秀英越發感到不安起來。
廖秀英：他要騙人的話，還是照樣可以不來。
因為廖秀英的車票已被檢過，一旦車子提前離開東莞前往樟樹的話，她擔心自己不但回不了家，而且花費半個月工資購買的車票也將作廢。為了討個説法，她又來到了管理那條線路的江西客運辦事處。
廖秀英：昨天下午那個到南昌的車子還沒有過來呀？
客運辦事處負責人：去寶安了，聽説八點鐘在這裡等。
廖秀英：要等到幾點？現在八點多了。
客運辦事處負責人：十點。
廖秀英：等到十點，你又會説等到十一點，你怎麼老是説話不算數？
面對羅沙車站江西客運辦事處的多次食言，廖秀英只有等待。中午11點，已經等待了3個多小時的廖秀英才登上約定的班車，踏上回家之路。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20日淩晨，車到了江西永豐車站，就不再往前繼續行駛，此時，離樟樹車站還有60多公里的路程。原來廖秀英所乘的車子根本不到樟樹車站。無奈的廖秀英，只有再一次換車。從18日在東莞車站等車，至20日到達樟樹車站，本來只用十多個小時就能到達的路程，廖秀英竟等了4次車，用了近3天時間。
廖秀英：本來每個人回家過春節都是很急切的心情，卻因為坐車搞得那麼晚才回家，所以心裏一點也沒有以前回家那種幸福的感覺。
今年春運期間，公路交通旅客運輸量高達16.56億人次。我們在節目中也看到，部分地區目前公路春節運力還是非常緊張。而某些經營者乘機哄抬票價、欺詐乘客，讓漫長的回家路更顯艱辛。看來，整頓春運市場秩序，不只要打擊我們前不久報道過的票販子，規範一些經營者的的行為同樣重要。
“農巴”駛上春運路
廂式農用車受自身技術性能的限制，穩定性和安全性差，行駛在彎多、路窄、坡陡的縣鄉道路上，存在極大的安全隱患。近幾年，農用車因為安全技術指標不合格導致的安全事故時有發生。國家有關部門早已明令禁止使用廂式農用車從事載客運輸。但記者孟慶海在湖北的採訪中發現，趁著春運客流高峰，一些地方廂式農用車又上路了。
這裡是湖北省孝感市孝昌縣汽車站，在站裏記者發現這裡停靠的客運車輛中有不少挂著農用機動車的牌照，在不少車的後面，記者看到這些車果然是農用車生産廠家製造的，這本車主提供的行駛證車輛類型一欄填寫的也是“四輪農用普通貨車”。
早在2000年，公安部《關於切實採取有效措施預防暑期特大事故的緊急通知》明確規定：對所謂“農用客車”一律不得發放牌照，已發放牌照的一律收回，不準“農用客車”從事客運。而記者在孝昌汽車站看到院子裏停放的客運車輛中有一半以上是這些經過改裝、挂著黃色牌照的農用車。
記者：這個車站這種車有多少？
工作人員：有一二百台。
記者看到這些車不僅外觀都相對破舊，而且存在著嚴重的安全隱患。這兩輛車一輛沒有轉向燈，一輛整個車尾左側的轉向燈、剎車燈、防霧燈全不見了。在車站的另一側記者又看到了同樣的情況，這輛沒有轉向燈的農用車正在裝貨上人，不一會兒這輛上完了貨、裝滿了人的農用車就出發了。
記者在街頭隨便搭上了一輛農用車，不知是為了方便繼續招攬顧客，還是因為堆放的甘蔗擋住了車門，車子已經開動，但是車主卻遲遲不肯關上車門。
記者：老闆，把這門關上，這不危險嗎？
車主：你站裏邊，我站外邊，沒什麼事。你把你的票買了，管我的門關不關幹什麼。
這位車主不僅不理會記者的提醒，由於車上擁擠，反而把這位老人安排到了車門口。車子越開越快，記者實在替這位站在車門口的老人擔心。於是記者再次提醒車主注意安全，把車門關上。
車主：我的門不關，這不關你的事。
雖然車子一路開得飛快，但是直到記者20分鐘後下車，車門也一直沒有關。
記者：把門關上，當心掉下來。
在記者的喊聲中，這輛車仍然開著門揚長而去。在兩天的採訪中，記者看到這些農用車人貨混裝，一些幾百公斤重的生鐵製品就這樣碼放著，一旦倒下來砸到人後果不堪設想。同時這些只有十一二個座位的農用車經常要拉上十七八位旅客，超員50％左右。這位售票的小夥子告訴記者，這幾天還不算太忙，車上還不算很擁擠。
記者：最忙的時候一個車會帶多少人？
售票人員：20多人。
記者：20多個人？！
售票人員：快到春節了嘛。
裝20多個人意味著這臺農用車超載一倍，違規上路、再違章運營，記者不禁替坐車的乘客捏了一把汗。那麼這些國家明確規定不能從事客運的農用車是如何上路的呢？在孝昌汽車站這些車主告訴記者，他們的手續一應俱全。
車主：手續都齊全，手續不全交警會管的，不能跑。
看到記者有點不太相信，這位車主當場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了各種各樣的證件。
記者：你有春運許可證嗎？
車主：有，在車上貼著呢。
記者看到這些農用車的前擋風玻璃上確實都貼著運管部門發放的春運車輛檢測合格證和公安部門的車檢證。這些車主是如何領到這些證件的呢？記者來到了孝昌縣交警大隊。
湖北省孝昌縣交警大隊辦公室主任祝泳臺：這從公安部一直到下面有規定，都不準農用車經營客運。上面有政策，農用車性能比汽車肯定差，有些指標肯定達不到，很危險。
但是同時祝泳臺表示，農用車的存在有它的特定歷史原因。現在要管難度太大。
記者：你們都給他們檢驗了嗎？
湖北省孝昌縣交警大隊辦公室主任祝泳臺：檢驗就是因為這個東西蠻多，如果你不給它檢測一下，這個隱患更大。
在這種情況下，雖然今年春運前孝感市公安局專門下發緊急通知，嚴禁農用車參加客運，但是孝昌縣交警大隊只是向車主們下發了相關的宣傳材料。另外，對客運車輛同樣擁有管理權的孝昌縣運管所則專門為參加春運的農用車辦理了檢測手續。
湖北省孝昌縣運管所副所長張禮安：我們就是先審核，看他有沒有這個資格，報到市裏去，市運管處再去核發。
記者：你先審核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資格？
湖北省孝昌縣運管所副所長張禮安：對。
記者：但是它恰恰是不具備這個資格的。
湖北省孝昌縣運管所副所長張禮安：我們現在正在抓這個事。
在允許農用車上路運營的同時，孝昌縣交警大隊加大了對農用車的管理力度，扣留了39台農用車，其中10多輛車況極差的農用車已經被強行報廢。在孝昌縣交警花園中隊的院子裏，記者見到了剩下的被扣農用車。但是孝昌縣交警大隊也表示由於警力有限，管理起來難度很大。
交警：阻力比較大，我們的警力也有限。因為我們全部也只有40多個人，我們主要警力還是在保國道。
為了防止春運期間發生重大交通事故，今年國家安全生産監督管理局和全國假日辦都先後發出通知，從嚴查處農用車船非法載客。據我們了解，目前孝昌縣已經開始取締部分線路上的載客農用車，並出臺優惠政策，鼓勵農用車車主更換符合安全要求的客運車輛。湖北省也將在今年3月以前，在全省範圍取締載客農用車。
春運是我們國家特有的現象。現在看來，這一現象還會持續一段時間，市場經濟在發展，勞動力在大規模流動。要讓人們在春運中走得了、走得順、走得好，除了增加交通運力、改善服務態度外，管理和調節手段的提高現在越來越顯得重要。（《經濟半小時》記者胡長春、孟慶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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