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聞一見：張繼升

央視國際 2003年07月11日 20:25

　　主持人：歷時三年之久，在跨越了重重障礙之後，PT鄭百文的重組歷程終於告一段落。隨著本月18號鄭百文獲准上市流通，中國證券史上最後一支PT股票也將在鄭百文的頭上畫上了句號。我們來簡單回顧一下PT鄭百文的三年重組之路。

　　2000年12月，山東三聯在鄭百文水深火熱之際宣佈將重組鄭百文，此時鄭百文因連續虧損兩年，資不抵債，股票被暫停交易，公司最大的債權人中國信達資産公司已向當地法院提出鄭百文破産還債。2000年12月5日，在山東三聯的重組方案初露端倪之後，管理層發表意見認為山東三聯的重組方案沒有先例可循，山東三聯的重組方案遭遇第一道難關。2000年12月31日，鄭百文股東大會原則同意了鄭百文的重組框架，其中核心內容是，三聯集團公司用三億元取得信達公司15億元債權，公司全體股東，包括非流通股和流通股股東需將所持公司股份的約50%過戶給三聯集團公司，這當中劃撥流通股東百分之五十的股權所引用的默示同意、明示反對的原則引起市場的軒然大波，三聯集團第二次遭遇到社會輿論的強大壓力。2001年六月，中央證券登記結算中心以非協議轉讓為由拒絕為山東三聯辦理鄭百文的股權過戶，2001年12月鄭百文公司最終借助於司法解決的手段過了第三關。2001年11月，山東三聯向鄭百文注入2.8個億的資産，2002年2月4日，鄭百文召開股東大會，來自三聯集團的張繼生等代表進入鄭百文董事會，山東三聯對鄭百文的重組告一段落，接下來新大股東山東三聯集團開始了漫長的恢復上市的努力。2003年7月11日，鄭百文發佈了將於7月18日恢復股票交易的公告。

　　主持人：在節目的開始的時候，我們先介紹一下來到我們北京直播室的嘉賓，這次重組的主角、三聯集團董事長張繼升。張總，你好，能在此時此刻和觀眾朋友見面。能不能談談你現在的心情？

　　張繼升（三聯集團董事長）：可以這麼講，經歷了三年多的漫長的重組歷程，也多少有點麻木，但是不管怎麼講，畢竟是得了一個比較好的結果，也算是松了一口氣。

　　主持人：你應該感到高興。我想之所以有些麻木是因為這裡面甘苦太多？

　　張繼升：是的。它跟我們原來的預想確實是差距很大。

　　主持人：可能你現在的心情應該説比較放鬆，有成就感，但是在過去近三年的重組歷程中，在每個階段你的心情是不一樣的，有興奮、有失望，也有過沮喪。我們來看一下記者當時的記錄的場面。

　　記者：你看到鄭百文出事以後，你的第一個反應是什麼？

　　張繼升：我從床上一下子就爬起來了，進入資本市場的機會到了。現在上市我們有一個説法，叫跑上市。那就説一個“跑”字，比如説拿出兩年到三年的時間來要辦這些事情，兩年到三年的時間內你可以有多少事情能去辦，可以辦得成，就這個成本還小嗎？

　　主持人：張總，看完我們記者編的這個小片斷，我給你總結了一下，在這個過程當中你有過興奮，有過沮喪，有過失望，是嗎？

　　張繼升：要是沮喪和失望我認為都是沒有，但是我覺得這個煎熬倒是真的。我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我只是講，我們認為可以速戰速決，迅速地完成重組進入資本市場，這樣我們的時間成本可以大大地減少。後來我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早知費這麼大勁有這麼大反響，我們不去捅馬蜂窩。

　　主持人：你剛剛聽説鄭百文的事情之後你從床上爬起來非常地興奮，如果説知道現在這個結果經歷三年這麼一個漫長經歷才得到的話，你還那麼興奮，還會把它當做一個機遇嗎？

　　張繼升：應該這麼講，這個事情我覺得不可能再重現，由於我們這個證券市場和三年多以前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那麼當時因為我早上起床之後，我看到這個報紙的標題，我認為一個陷入困境的企業，並且被申請破産，償債的上市公司成本要低一些，投資的物力要小一些，沒想到它引起中國關於退出機制的大討論，使得我陷入了輿論的漩渦之中，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情的話，我肯定不會幹。但是對於一些具有創新意義的，目的是要給企業帶來效益，同時對社會也有積極影響的東西，我們還會去幹的。

　　主持人：我記得你説過你是一個商人，商人他就是要去計算他的成本，那麼通過三聯集團對鄭百文重組這一件事情，你覺得您個人也好，三聯集團也好，其他一些利益體也好，有什麼樣的成本得失？

　　張繼升：我説我是一個商人，這個話我在前幾次談到過，但是我認為好像大家對這個問題有一些誤解，我是講，有些人建議三聯集團把這個資産注入進去，使得鄭百文的每股凈資産回復到面值以上，同時能夠實現贏利，能夠實現復牌，但是流通股的股票你就不要拿走了。那麼我講我是一個商人，那麼這個事情，我認為它必須應該按照市場的原則，按照利益對等的原則，來進行交換，也就是説我跟所有鄭百文的投資者之間是一種交易，也就是我拿了我的資産注入鄭百文，我拿錢買他的債權，然後全部予以豁免，從而使得它的資産大幅度增加，由負數變成正數，這是一種交易。

　　主持人：那個時候我記得社會輿論討論得非常激烈，對您採取了默示的方式，讓鄭百文的股東劃撥給三聯集團50％的股份，這是不是有點強取豪奪的意思，如果這麼説的話，你覺得冤不冤？

　　張繼升：我認為要這麼講的話，至少我是不能接受的。第一這個默示不是我的發明，實際上我們很多的事情都是採取默示的做法，只不過是在股權過戶的這個問題上，運用的這個默示這是第一次。你比如講我們現在一個企業要破産了，那麼法院也受理它的破産申請了，那麼就要發一個公告，要求你在多長時間之內要申報、申訴，那麼如果超過這個時間，就視為你放棄，這是不是一種默示。但是我要獲得50％的股權，如果巧取豪奪的話，我認為這個事情，不但我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同時作為一個負責任的、一個企業的經營管理者，我們即便能夠做得到，我們也不應該這麼做。我認為我跟鄭百文的投資者之間我們是一種交換的關係，是一種妥協的結果。那麼這個交換就是説一個面臨著破産的公司的全體股東，他拿他的50％的權益是跟我進行一次交換，這個交換就是説我要拿2.5億的資産進去。那麼也就是等於講，這2.5億我給了其他的投資者了，那麼同時我還豁免了他14.47億的債權，也就是他的資産馬上就由負數變為正數，那麼就是高於它的面值，同時大家也看到了，注入的資産也已經帶著它的收益。也就是説這個妥協的結果，是最終大家都得益了。所以我認為我從網上、從BBS上我看到，絕大多數鄭百文的中小散戶對這個問題是表示理解、諒解和支持的。

　　主持人：也是一種利益的平衡點。

　　張繼升：對。因為當這個危機出現時，當矛盾出現的時候，必須利益的各方都做出讓步，進行妥協，然後問題才會得到妥善解決。

　　主持人：如果讓您來評價，到今天為止三聯集團的“得”和“失”是什麼？

　　張繼升：如果説它這個“得”就是講它是現在能夠使得我們這一部分業務進入了資本市場，以它的可持續發展獲得了活力和動力。同時由於重組鄭百文，我們對三聯有了更多的認知，為我們以後業務的拓展，我認為這也是起到一個正面的積極作用。特別重要的一點，我們學到了我們在課堂上、課本上所學不到的資本市場的一些知識。如果説“失”的話，我認為就是因為它的曠日持久，我們消耗了太多的精力，也就是説現在交易成本過高、加大，這樣使我們一些業務受到一定的影響，我們日常管理也受到了一定的影響。

　　主持人：你在考慮三聯集團利益的同時，有沒有考慮到其他利益，比如像鄭州市政府，像信達？

　　張繼升：我認為這一次重組之所以成功是所有當事者，就是這個事件的當事者，是大家共同協商，互相妥協，最終找到了一個平衡點。就是説使大家的利益都盡可能受到保護，盡可能地減少損失，或者盡可能使利益做到最大化，這個平衡點找得是非常好的。

　　主持人：我們也看到可能在你沮喪的時候，你説，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是不是你當時感受的壓力特別大？

　　張繼升：當時我們中國資本市場存在時間比較短，大家對進入有一種説法，説成為上市公司就等於進入保險箱，是只生不死，也就是説這個企業一年盈、二年平、三年虧，它不管怎樣，它沒有退市機制，所以大家迫切地認為中國的退市機制是應該儘快地建立，這樣使我們的資本市場能夠更加健康地發展。那麼恰恰在這個時候，信達提出讓鄭百文破産償債，因此這個事情的背景，我認為它引發了大的討論，引起了這麼大的爭議它不是偶然的。

　　主持人：我想知道在這個重組過程當中你有沒有注意到外界對你的評價？

　　張繼升：當然我每天從網上看一些評論，主要是從網上，我非常關注，所有各大媒體，有關方面的專家，對這個方面的評價。

　　主持人：都有一些什麼樣的評價。

　　張繼升：我認為“毀譽各有”，毀之者認為主要是有兩點，第一就是説由於我重組鄭百文，阻礙了中國資本市場退出機制的建立。第二點是拿走50％的股權大家不理解，不接受，這是“毀”。那麼有些話可能説的比較難聽一些，但是這個“譽”，就是讚揚的話，我很感謝他們，他們對我表示理解，第一，認為我們是勇於探索，是第一個吃螃蟹的，第二對於我們按照這個市場化運作這個重組事件認為是非常理智的，也是非常可行的。

　　主持人：您對您自己有沒有一個評價？

　　張繼升：我對我自己的評價，我認為我這個人總體來講是一個比較內向的人，我不太善於交際，但是應該是激情和理智屬於結合得比較好的那麼一種人，就是想問題可能想的比較活躍一些。但是在操作的過程中，我比較注重它的結果。

　　主持人：您的個性方面？

　　張繼升：我的個性只要，是我認為是正確的事情，我只要不去損害任何其他方面的利益，我應該是比較執著。

　　主持人：張總，您覺得投資者對您的評價怎麼樣？

　　張繼升：我認為大家還是非常客觀的。當然有一些看法，一些反面的看法。我認為他們也是有他們的道理，至少從他們的角度來講是有道理的，可能我有我的辯解，我可以進行辯解，但是我認為我是可以理解的。

　　主持人：您覺得隨著鄭百文恢復上市，您的壓力大嗎？

　　張繼升：壓力肯定是非常大，壓力之大我認為來自幾個方面，經過這麼多年，廣大的投資者最後能夠同意我們達成這個妥協，過戶50％給戰略投資者，我感謝投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