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老師（孫嶺楠）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17日 15:42

　　説起來我應該是叢老師的“開山弟子”呢，接手我們四年三班時叢老師是剛

　　出校門的畢業生。高高瘦瘦，白白凈凈，架著一副眼睛。

　　我是個生性膽小不愛説話的學生，遇到男老師便更害怕一些。害怕説話還因為我口吃，擔心哪句話結巴起來徒添同學的笑柄。所以上課時從不主動舉手回答問題。但叢老師好像並沒注意到我口吃的毛病，每節課都要提問我好幾次，怕得我每一次朗讀課文或者回答問題時，無一例外地因為過分擔心自己在同學面前出醜，而必定把前幾個字説得結結巴巴，還好那時的學習成績還不錯，竟也沒有人嘲笑過我偶爾的口吃。

　　他看起來好像比其他教過我的幾個老師更喜歡我一些，我想。他沒有像我想象的那樣讓我當個“一官半職”，但為了改掉我膽小的缺點，他總是頻頻讓我出入教師辦公室取東西，諸如粉筆，諸如教案，諸如作業本，諸如書籍……每一次我都是戰戰兢兢地一路小跑到辦公室，敲門，與不相識的老師打招呼問好，經得他們的允許後進入，拿要取的東西。還有好多次叢老師直接把他的辦公桌鑰匙交給我，讓我到他的抽屜裏取東西，那份信任的力量真是無以言表。雖然，差不多每一次我都是硬著頭皮頭.七下八下地接受每一項“任務”,但每一次我也都能體會到叢老師的用心良苦。還記得他利用星期天的休息時間逐字逐句地教我朗讀課文，至今我還記得那篇課文的名字，《狼牙山五壯士》。過後想起叢老師教我念課文，培養我對朗讀的興趣，大概與想幫我糾正口吃的毛病不無關係，只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提過什麼，只是用了更為隱密更為有效的方法幫助我。那時候，我的作文幾乎篇篇都被當作範文，而且篇篇都由我朗讀給大家，這在無形中增強了我的自信心。雖然自認為音質頗差，甚至無法找到一個像點兒樣的詞彙來形容，但叢老師説“自己是自己文章的最完美的朗讀者。”

　　我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麼瘦小，只是記得他的誇講都是那樣別具特色，他曾多次給我發考試後的獎品時無不感慨地説“你得到過獎品摞起來是不是比你的個子都要高？”這句無形的巨大的精神力量讓我覺得長得小都是那樣令人自豪。這之後當然也得過一些獎品，但在我心裏還沒有哪一件比從叢老師手中接過來的獎品更有分量、更令人欣喜。而那本《小學生優秀作文選》亦因為扉頁上有叢老師提的“大膽創新，永除怯懦”八個遒勁有力的大字而彌足珍貴起來。

　　現在的我，也仍是內向的，從不敢動用“妙語連珠”，“侃侃而談”之類的詞彙來形容自己的口才，但每每填個什麼表格，作自我評價的時候，我先想到的都是“誠實，勇敢”這兩個詞。而對於勇敢一詞的自信便來源於叢老師和他的期望。或許他早已不記得曾經都教過我這樣一個學生了，或許他也沒想到多少年之後我會提筆寫下這些文字，或許只是因為他心中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的古訓，一個普通而優秀的人民教師的本色使然。

　　算起來叢老師將近不惑之年了，早在前四五年前我便聽説老師已經是我所在的第五小學的校長了，倘若現在見了面，我不見得一下子認出他了，因為他在我心裏仍舊是他剛出校門時英姿勃發的大學生模樣。不記得口吃的毛病是從什麼時候慢慢好起來的，後來認識我的人也沒有人曉得我口吃的秘密，只是我的字典裏將永遠有“口吃”這個詞，和那段沉澱在歲月背後的，清晰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