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痛(潘秀娟)
央視國際 2004年08月17日 15:35
那是一個冬天,天空雖然沒有飄著雪花,卻是極致的冷,每個人都盡力的縮著脖子,試圖連同腦袋一起都縮進棉襖裏去,那時還沒有什麼保暖內衣,也沒有鴨絨棉襖,只好把雙手放在嘴邊拼命的哈氣,雙腳也拼命的蹦跳著.那一年的冬天,我
上初一.也就是這個冬天,發生了一件令我或許還有我的老師終身難忘的事.
我是一個農村孩子,自然在一所農村中學就讀.那時,每個鄉里都有好幾所中
學,自然在師資,辦學條件,學生的基礎等各方面就有了三六九等之分.我就讀的
學校是一個不算好也不算差的學校,在這個學校裏,我卻算的上是一個出類拔萃
的學生.可悲的是,這些竟然成了那個事件的伏筆.
我的班主任是一個男老師,有30歲左右吧,據他自我介紹,叫陳斯讚,同時還兼任著好幾個班的體育.發現我是一棵苗兒的時候是在我們班的第一節體育課上,跑步時均勻的呼吸,做操時到位的動作,還有我那時表現出來的認真的態度,可能使我突出於其他學生,我明顯地感覺出他欣賞的目光.而以後的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眼光不錯,我在學習上各科成績均在前五名之內,在班務上是他得力的助手.從別人的口中得知,他在辦公室裏每每説到我的時候,總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仿佛我不僅僅是他的學生,而且是他的孩子,我就是他的驕傲,就是他的未來,年終考試的時候,我果然不負他望,語,數,外三門以280多分的成績居於年級第一,可是也就是這個第一,成了事件的導火索.
我的父親曾經也是一位老師,所以我的第一使他和母親望女成鳳的心更加迫切,他們很快幫我聯絡好了去鄉里的重點中學,埃伺年後第二學期開學,我就要轉學了.這時,母親忽然想起,我已預交了第二學期的書錢學費,大概是50多塊吧,在85年,50多塊可能也要一家人攢很長時間的,所以母親一再的叮囑,要我在放假那天一定要把板凳搬回來,把書錢要回來.
放假的那天是陰天,天真的好冷,風很大,我騎著自行車逆風去了學校,現在已記不得當時是怎樣開的口了,只是依稀記得陳老師絮絮叨叨地反復説著挽留的話,而我卻也反復説著母親説的要退錢的話.後來老師急了:你非要走的話,錢不退!現在想來,那可能是陳老師挽留我的一種方式,他是捨不得我這個學生啊!可那時的我,年少氣傲,氣急之下,扭身出了辦公室,回到教室,收拾好東西,推了自行車,綁了板凳,和一位同班同學就離開了校園.也許是因為沒有完成母親的要求,我邊走邊説:不退,不退,叫你不退,不退留著給你買藥吃,給你買紙燒吧.無意中的一回頭,卻發現陳老師在後面呢,我嚇得魂飛魄散,騎上自行車就飛快地跑了.現在想想,我自己都不知道,十多歲的我,為什麼會説出如此”歹毒”的話.在農村,那可是非常重的咒人的話.跑得遠了,才敢慢下來,扭頭看看,老師竟還在原地立著,我的心一緊,我的話肯定被老師聽到了,肯定傷老師心了.那時我是又怕又悔,只好飛快地回家,再也不敢想老師的神情,只是那句話卻清晰地在我腦海中翻騰.
從那時起,陳老師在寒風中佇立的姿態象烙印一樣刻在我的心裏,而且越久越深,越深越痛.如今我已長大,也已為人師,也早已明白年少無知的我對陳老師所造成的傷害,身冷不是冷,心冷才是寒,刺骨的寒風遠遠沒有我的無知給老師造成的傷害大.這種內疚在我的心頭積聚著,每每想起母校,就想起陳老師,就有一股衝動,想去給陳老師道歉,老師啊,你能原諒你的學生嗎?可當真的見到老師時,卻總又是捂著發燒的臉遠遠地躲開,愧見恩師啊!
今又教師節,本該給老師送去祝福,那就連同我的歉疚一同捎給老師,祝願您幸幸福福,安安康康,一切順心,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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