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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研究的細化和深化

央視國際 2004年12月23日 14:14

  新時期的巴金研究是隨著撥亂反正開始的,研究者要不斷清除文革中加在巴金身上的不實之詞,恢復巴金的本來面目。在對真實巴金的尋找中,不斷豐富的研究資料使研究者在作家“巴金”之外,可以清楚地認識多少年來一直遮遮掩掩或者只有別有用心者才談起的、一個從事無政府主義宣傳的“李芾甘”。儘管還有許多忌諱需要不斷克服,但是大家還是興奮地深入到這個領域中來。與此同時,對於《家》等巴金名作的研究也在數量上不斷增加;對於《隨想錄》中所表現出的道德勇氣和人格魅力的研究,甚至空洞的讚美連篇累牘,大有後來居上的趨勢。不論是對於某一時期創作還是對某一具體作品的研究,研究者的著眼點大都在於對其中思想傾向的關注,特別是注意從巴金的作品中尋找與現實溝通的話語,比如經歷了文革之後再次提出的“反封建”與巴金五四前後的反封建聯絡起來。然而與魯迅研究等學科相比,巴金研究的實用性、功利性似乎還大於它自身的學術性,它還沒有形成自己穩固的、合理的學術結構。因此,至少有兩個極其重要方面的研究,即使不能説是忽略,起碼也是沒有深入展開。一個是對文學家巴金的研究,另一個與此緊密相連的問題是對巴金作品的藝術性的研究。巴金是以文學家的面目進入今天讀者和研究者的視野的,已經遠離巴金作品所表現的時代的今天的讀者如果還能與巴金對話,那也是通過具體的巴金作品為媒介而形成的。因此,對於巴金具體作品乃至他在文學史上的地位和意義的研究,決不是巴金研究中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而目前對於巴金的具體創作泛泛而談的多,具體而微談的少,特別是作品的藝術風格,似乎只是一樣的幾句話:“熱情,充滿激情,有青春氣息”,於是就完事大吉。像對魯迅作品細緻的、多角度、全方位的藝術研究和分析,在巴金研究中並不多見。這兩個問題恰恰是辜也平這本書的出發點,是他的巴金研究的一個基點。

  在《導論:關於巴金與巴金研究》中,作者從對巴金研究現狀的考察中提出了這樣的看法:巴金是一位文學家,“因此文學家的巴金才是整個研究的根本所在。……對於像巴金這樣著作等身的作家,研究者如果不認真細緻地感受、品辨、探究其作品的豐富內涵,也就無法從根本上把握作家本人”。“而加強微觀研究與文體精讀對於目前的巴金研究,則顯得格外迫切與重要”。“在基本上宏觀地把握了作者生活的時代、環境、經歷與思想的今天,似乎該是回到文本,對巴金的具體作品,特別是一些重要作品進行重新細讀的時候了。必須提倡以自覺的歷史態度和嚴謹的科學精神面對具體的文本,注意文本之間及文本內部的‘錙銖之別,淄澠之辨’”。辜也平在他的研究中忠實地體現了這一觀點,從這本專著由最初的選題設計到最終完成的不同面目也可以看到他的苦心和追求。據李存光先生為該書所作的《序言》透露,在最初設計中,上編是巴金的生平思想、創作道路、人格精神、文藝觀等創作主體研究,中編是巴金各時期重要作品的文本研究,而下編是國內外讀者對巴金的接受研究,結果定稿僅以兩章就完成了上編和下編的內容,以10章的篇幅突出了中編的文本研究。

  文本精讀的具體操作也支撐了“研究文學家的巴金”這一觀點。可能是受巴金個人“我不是一個文學家”的説法的影響,長期以來不少人對巴金作品的文學含量評價不高或者漠視巴金的藝術才華,而辜也平則以對文本的具體分析來闡釋巴金的藝術魅力。其中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對《家》現存的不同版本的比較研究。對於《家》巴金曾做過幾次較大的改動,留下了八個不同的版本。辜也平追蹤巴金修改的印跡,特別是關注巴金對覺慧甚至是陳姨太等幾個具體人物的不同修改,在他的耐心細緻的分析中,不但讓我們看清了作家本人思想與時代的碰撞,也看到了巴金苦心孤詣的藝術追求。巴金是在一步步清除寫作中的粗糙和幼稚,一步步向著完美和精益求精的路子上邁進,對此辜也平沒有吵吵嚷嚷地替巴金辯護什麼,他只是冷靜地把一個個樣本拿到了顯微鏡下,以後的結論是在讓大家一清二楚之後做出的。

  對文本細緻入微的關注往往可使研究者不拘于習見,于平常中體味出新意,發現前人所未見之物。辜也平的這本書中也處處給我們提供了這方面的例子。比如對《滅亡》的分析,許多研究者都糾纏在它與巴金早期思想信仰的聯絡上,而辜也平在並不忽略巴金思想信仰的背景的情況下,更注重從作品的微觀上來把握巴金的創作動機和心態,來分析造成巴金苦悶思想的原因和巴金是如何以小説的形式表達這種苦悶的。尤為難得的是他不僅看到了巴金創作中所受的西方文學的影響(這也是巴金本人和研究者一再強調的),而且令人信服地提出巴金所受中國傳統敘述模式和同時代作家影響的問題,比如《滅亡》中冷漠地對待汽車碾死人的麻木群眾和魯迅作品中的“看客”大有相類之處,而如果不是建立在對文本本身重視的基礎上,是不會有這樣發現的。又如在對《愛情的三部曲》的研究中,或許是受李健吾(劉西渭)三十年代的觀點的影響,不少有影響的文學史都極力推崇《雨》的藝術成就。辜也平卻沒輕易地接受這樣的結論,他細緻地對原作的情節結構和人物形象的塑造進行了分析,並且在對《霧》、《雨》、《電》三部作品進行認真具體的比較之後指出了《雨》的許多不足,如敘述缺乏耐心和細緻,大段抽象的議論代替具體的描寫,開放式的結構致使筆墨分散情節不集中,等等,這是對現有成果的反撥,也是研究的深化。像這樣的例子在書中還不少,比如對巴金後期的《憩園》和《寒夜》兩部小説,許多人盛讚其藝術成就。但是具體體現在哪談得卻很皮相,辜也平卻認真地分析了他們的敘事策略和現實主義技巧,以實證來完成了早該有結論的東西,顯得極有説服力。

  對巴金創作作較為完整的考察是這本專著的另外一個特點。除了對有影響的作品,辜也平對像《火》這樣的“失敗之作”也設了專章研究,對藝術成就不太高的巴金十七年間的創作也有很全面的分析,這樣就構成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巴金文學創作圖景。(周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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