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鎮》裏，我記下了那樣的幾個人，他們也都是這個世間的蟲子。它們經歷了從幼蟲到成蟲的變化，最後化蛹為蝶了。至於化成了什麼樣的蝶，那是我沒有預料到的，我在寫作過程中，根本沒有為任何一個人物設定好任何歸宿，只在那樣一個環境裏，把他們放進去，任憑他們進化，任憑他們發展，他們是活在小説世界裏的一群活人，而不是我的傀儡。他們每個人都是有著自己思想的生命，我必須尊重他們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同時，他們也是我所有曾經獨立過的思想的個體化身，他們的全部就是我二十四年思想的全部。

　　而我，只是負責用我自己特有語言方式把這一段思想生活真實地記錄下來。它所反映出來的東西也許不那麼真實，也許還稚嫩著，可我敢保證它是自然的，它對於這個世界來説也許只是一片葉子，大而言之，也便是一條葉上之蟲，秋天來了，你看到蟲子和葉子都在變化，它的變化，也正是對這個世界變化的真實反映吧。

　　到此，我的任務完成了。

　　中間的修改，就是對那些刻意的寫作的校正了。我儘量把事件更接近於那個世界的自然狀態。也是我想像中的狀態。一條蟲子的狀態。

　　一條蟲子，自縛成蛹，然後化蛹為蝶。

　　一個人，前後坐了近十年，現在已為人父，尚未成蛹，更不知何時化蝶。

　　二零零四年六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