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忠民説:“好了,現在我把小李交給你了,她少一根頭髮我都得找你算賬。”
郝來慶説:“放心吧,她少一根頭髮,我就拿我這把鬍子來抵。”
小李情緒這才有所好轉。鄭忠民説:“誰稀罕你那臟不拉嘰的爛鬍子。好了,小李今天晚上就在這裡屈尊住一晚,一切都聽郝大導演的,明天我來送你。”起身就要走。
郝來慶説:“你這人忒沒義氣,怎麼好好的説走就走?”
鄭忠民説:“不是,我那口子她還不知道這麼多會兒我上哪兒去了呢,我還是先回去看看。”
小李也説:“鄭老師你回去代我給大嫂問個好,為了我的事,她一定生你的氣了,真對不起。”
鄭忠民説:“沒事的,她其實也是很喜歡幫助別人的,只是不知從哪兒幫起。”
郝來慶説:“那好吧,我送你出去,路上小心別讓人販子把你拐走賣掉了。”
到了外邊,郝來慶小聲而且神秘地對鄭忠民説:“你剛才跟小李……好像挺老實的,啊?”
鄭忠民説:“你這叫什麼人?手段也未免太卑鄙了,你想想,我是那種人嗎?”
郝來慶説:“你呀,朽木不可雕也,你以為你這就是正人君子了?呸!才不是呢,害得人家小李如今還要進行情感逃避,你叫我怎麼説你呢,你這就叫不可救藥!我不跟你説了,趕緊回家聽河東獅子吼吧。”
鄭忠民到了家裏,發現素紅還沒有做飯,小毛餓得直哭 。素紅見他回來,劈頭就問:“你還知道回家麼?”鄭忠民説:“這是我的家,我怎麼不知道回?”素紅説:“哪兒是你的家?這兒可不是。”鄭忠民道:“你看你,一點小事你就認真起來了。我只不過是幫人家一個忙,別説人家找的是我,就是找著你你也不會坐視不理吧。”素紅哼了一聲。鄭忠民説:“你們怎麼不做飯吃?小毛都餓成這個樣子了。”素紅道:“你在外邊跟野女人吃飽了喝足了玩夠了還有心思問我們娘倆嗎?餓死了正好,也好給野女人騰地方,讓你們過安樂日子去。”鄭忠民説:“你説的這叫什麼話。你平時不是總教導我們説‘人家難時拉一把,強似燒香萬萬年’嗎?”素紅道:“人家,什麼人家,分明是自家養的野女人,我就奇怪了,你咋不讓她跟我鬧一鬧呢,嗯?好讓大家都知道你鄭忠民現在有多厲害,這麼妖的女人你都能挂得出來,可了不得,你比那西門慶強多了,西門慶挂一個潘金蓮還是人家武大郎的老婆,你鄭忠民挂的可是黃花大閨女呀,哼!誰知道爛成什麼了!”鄭忠民道:“不許你這樣説人家!”素紅道:“喲,心疼了?你過來打我一頓呀,我等著呢,你不打我咋著給野女人出氣呀?”鄭忠民説:“你説夠了沒有?她只是我的一個同事,我不過是帶她去找一個人,這有什麼?反正我行得正做得正,沒什麼可虧心的。你跟多貴幫了這些天的忙我説過什麼沒有?”素紅一下子跳起來,説:“好呀,你個沒良心的,你還反咬我一口呀,我給人家多貴幫忙那是讓大家都看見的,那是我憑勞動掙錢,你呢?那野女人給了你多少錢?你這一回可幫人家幫到底了吧?男的不要臉女的也不要臉,你們在外邊鬼混完了還得要我給你做飯吃,甭想!”鄭忠民説:“你這個人真鬧心,我跟你説了多少遍了,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是你自己多疑,我怎麼解釋你才能相信呢,難道非讓我整天戴著防毒面具穿著防化衣坐在家裏你才放心嗎?不聽算了,反正我身正不怕影子歪,隨便你怎麼想去。”説完自己下廚去為他們做飯。
飯做好了先盛一碗遞給素紅,素紅不接,他就放到桌子上,逗著小毛吃。終於,還是飯香打動了她,趁鄭忠民假裝休息時自己則一邊吃一邊喂小毛。
晚上,鄭忠民哄睡了小毛,一邊聽著素紅打嗝一邊胡思亂想,他覺得人類本性中的惡其實是不存在的,關鍵是由於強烈的妒忌心理和不假思索的非理性行為造成了人的惡,如果上帝造人的時候只需把這一部分從人類的靈魂裏摘除掉,那麼世界上將不再會有戰爭和暴力以及家庭矛盾了。又想到小李的事情,郝來慶一定安排得很週到了,明天,那位與他共事三年之久的年輕漂亮的女子將從彎水鎮銷聲匿跡,內心又生出許多莫名其妙的悵然來。人世間的一切都是在不斷變化著的,而最容易被改變的還是人類自身。他們在改變自己生活方式和範圍的同時卻影響了別人,儘管他們並不是故意的,而改變這些的決定性因素卻是水一樣的感情。
一夜裏只聽見素紅的氣嗝聲不絕於耳,鄭忠民就要為她捶一捶。素紅厭惡道:“不要你那麼好心,留點力氣孝敬你的小女人吧。”鄭忠民忿忿地説:“你這人真是不可理喻。”素紅説:“你可理喻,你當然可理喻,裏裏外外都有人教你怎麼欺負自己老婆,你當然可理喻了。”鄭忠民急道:“你這人怎麼沒完沒了呀,我要是你説的那種人那我還回來幹嘛,不早就跟人遠走高飛了?”素紅説:“你想得好,就是人家不要你,準是讓人家一腳給蹬了,要不然你會想到回來?才怪呢。”鄭忠民説:“好好好,你説的句句在理,我認輸,我投降,這總成了吧。”素紅説:“那你是心虛,在家裏比狼都兇,在外邊野女人跟前比狗都乖。”鄭忠民説:“你啥時候見過像我這樣溫順的狼了?要是狼都像我這樣的話,那麼這個種群早就該絕跡了。還有,你説狗,別以為咱家的狗不咬人全世界的狗就都跟它一個模樣,告訴你説,外邊的狗可都兇著呢。”素紅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將臉側向一邊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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