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來慶説:“忠民今天不該破財,再晚一分鐘,這電視機就不知道姓什麼了。”鄭忠民説:“是呀,有句歇後語怎麼説來著:‘關雲長耍猴棍——趕巧(桿敲)了。”郝來慶笑道 :“喲,忠民還能來兩句呢,不錯不錯,真是張飛進了美容院——改形了;張飛唱花旦——改調了;張飛掉進石灰池裏——看不透你這人了;張飛載上近視鏡——左右都不像鄭忠民了你。”何大明笑道:“我從沒聽過關於張飛的這些個典故,別的我弄不清楚,這最後一個肯定是你自己發明的吧?”郝來慶説:“要説就説自己的,幹嘛非得説別人説過的?當然這都是窮極無聊的人幹的事,像你這麼忙,自然是顧不上琢磨這些事。”鄭忠民説:“歇後語一般只在民間流傳,因為民間語言不受約束,從事太正統工作的人基本上都不弄這玩意兒的。”郝來慶説:“你的工作不也挺正統的嗎?”鄭忠民説:“什麼呀,教育部門給人的印像是很正統,其實是最不正統的,要是學校都正統得跟人事部門一樣,那教出來的學生比木頭也好不到哪兒去。”何大明説:“哎,聽説《三國演義》拍成電視連續劇了,投資很大,不知道啥時候能播呢。”鄭忠民説:“《三國演義》這本書寫得太好了,但要拍電視劇就不太容易了,裏邊的人物性格很難把握好,一時半會兒隨便讀一讀劇本就想演得很出色的話,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就知道我讀在國的時候,總覺得那裏邊的每一個人物都像是我的前身,好的壞的,英雄的奸詐的,出息的窩囊的,全都是我前生經歷過的一樣。當然,諸葛孔明除外。我認為,三國裏最容易演活的就是曹操,這個人物奸詐有餘,是典型的大家氣象小市民思想外加黑社會行為的人的總和;而最難演活的就是諸葛亮,如果單從聰明精幹和人情味上來演,一般的演員都基本做得到,但諸葛亮除了這些之外,最大的特點就是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東西時時體現著,也就是所謂的仙風道骨,這一點特別重要,把握不好這一點,再優秀的演員也只能演像半個諸葛亮。咱們中國的演員陣容也算不小了,可具備這一點的人幾乎找不著。”何大明説:“這也太誇張了吧,中國有十幾億人,難道説就找不著十個八個諸葛亮?”郝來慶説:“我同意忠民的看法,這諸葛亮的確難演,不僅是因為中國演員裏找不出能演得像諸葛亮的人,而是中國演員裏很難找出與諸葛亮有共性的人來,一般的演員多是從什麼學院裏畢業的,一齣腔就有話劇感,再加上自以為是,急功近利,哪還有半點超凡脫俗,就算是有點天賦也被他的傲氣和功利吃掉了,更沒有人去讀什麼玄學念什麼兵法了。諸葛亮在他那個時代以臥龍自居,也是學富五車,看透形勢之後才敢這麼稱的,他有心救百姓于水火,而又苦於沒有良主可投,很想大幹一番卻又討厭那些只顧割據的無德鼠輩,所以只好隱居。後來劉備三顧茅廬他才肯出山,也不是他不想趕緊出去,主要原因還是他太謹慎,萬一投錯了主子,據當時的忠君思想,一輩子都遺憾不過來。袁紹袁術手下的良臣謀士也不少,結果不但不能成就大事,到最後連個好下場都沒有。諸葛亮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中曉人心,外明法道,熟諳兵術,深體民意,集大聖大賢于一身,這種人別説在中國難找,就算你把地球翻個遍也難尋得著,中國演員能做到起碼的不俗就不錯了。”何大明説:“哎,我想起一個人來,這個人要是去演諸葛亮不像十分也得像個八九分。你們信不信?”郝來慶説:“你説來聽聽,也許你的眼光更高一些。”何大明説:“周恩來,我們敬愛的周總理,要是讓他老人家去演諸葛亮,我敢説準像。”鄭忠民郝來慶驚訝地相互看了看,郝來慶説:“這倒是有些意思,無論從大智大勇憂國憂民和超凡脫俗上,周總理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不過他老人家去世太早,即使健在,年紀也太大。”何大明説:“那演周總理的演員總也有幾分像周總理的。”鄭忠民説:“演周總理的人畢竟不是周總理,柴清雲演總理可以説已經很像了,可再讓他去演諸葛亮就不行,人們很容易就能看出總理味,因為他畢竟只擅長演總理。”何大明道:你們對三國裏的人物都那麼熟,我明天也得好好看看三國。“鄭忠民説:“讀書固然是好事,只怕你坐不下來,要是聽評書還差不多。因為評書比較熱鬧,一邊説故事一邊加上表演,不時還有幾個包袱抖著,前些日子我聽了幾段,好像是袁闊成先生説的,太棒了,那評書説得簡直沒法形容,只要聽了他説書,你就不想幹別的了,真讓人上癮。”何大明説:“是嗎?我怎麼沒聽過。”郝來慶説:“那只説明忠民你喜歡他的那種風格,也有一些人聽著一般呢。不過我也喜歡,可我那口子就受不了袁闊成那味道,她在家的時候只願意看那些假不拉嘰的台灣連續劇,我準備給各大電視臺寫信,讓他們不要再播什麼連續劇了,統一改播袁闊成的評書就行了。”鄭忠民笑著説:“那些拍連續劇的要是知道了,非找你拼命不可。”何大明説:“只怕到時候袁闊成也得找你拼命,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全改他一個人説評書,這不成心想把人家累死嗎?”郝來慶説:“這只是我的一己之見,我説的別人可得聽呀,要是真的我説了算的話,咱們幾個早上聯合國當主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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