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洞口,四人合力推上大石頭,先送魏仲源回去了,然後何大明與郝來慶要送鄭忠民,鄭忠民説:“我閉著眼睛也能摸回去了。”郝來慶説:“我知道你能摸回家,不過回到床上太陽也挂出來了,頭上再多幾個包,衣服再多幾個口子,就是口袋裏多不出錢來。”鄭忠民只好讓他們把自己送到巷口,剛要分手時,卻見從巷子裏出來幾個黑影抬著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出來,何大明大聲問:“誰?!你們幹啥的?!”那幾個黑影見了人,丟下東西撒腿就跑,何大明快步去追,追了十幾步又折回來,説:“追上了也沒用,我一個人他們三個人。到時候還不定誰吃虧呢。”過來看那被丟下的東西,鄭忠民早借手電筒的光看見了,那是自家的電視機,因為這條巷子裏只有自己家的電視機是平面直角的進口機型。郝來慶説:“這些人的膽子太大了。大明看清是誰了嗎?”何大明説:“沒看清,明天我得好好查一查。”鄭忠民説:“先去看素紅小毛怎麼樣了。”幾個人被提了醒,急忙和郝來慶抬了電視機跟著鄭忠民快走。
近了院子一看,卻見墻上被掏了一個很大的窟窿,開了院門,卻見屋墻上也同樣有一個大窟窿,又打開門進了屋子,拉亮電燈,見素紅和小毛在床上睡得正香,才又松了一口氣,便讓何大明把電視機放好。郝來慶小聲説:“這些小偷真會出招,硬掏人家的墻。”素紅聽見有人説話,打著呵欠,連眼也不睜,説:“到這晚才回來呀。”又去睡。鄭忠民説:“咱家招賊了。”素紅骨碌一聲下了床,睜大眼睛問:“招賊了?逮住沒有?在哪兒?丟了啥東西?”手忙腳亂地趿上鞋跑出來,先看見了墻上的窟窿,又看見了郝來慶他們,嚇得差點兒坐在地上,驚魂未定地説:“這這這……咋回事?電視機……”回頭看見自家最貴重的東西,才定了心,説:“虧得電視機大,不好偷,其它的東西就沒事了,都不值錢。”鄭忠民説:“電視機沒少,其它的東西也不會少,因為他們偷的就是電視機,其它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了。”何大明説:“這電視機都讓人家架到巷口去了,要不是我們看見,早丟了。”素紅問:“真的?”閉了眼説,“謝天謝地,不該咱破財。”又疑惑道:“我咋一點動靜都沒聽見呢,這,拆墻咋會不響呢?”何大明説:“這你就不懂了,這樣的小偷都是在家裏訓練好的,先拆自家的墻,啥時候把自家的墻拆得聽不見聲響了才去偷人家的,更高明的還能偷了東西之後拿墻磚紙貼上窟窿,乍一看根本就沒窟窿。”素紅説:“這些小偷真該槍斃,哎,沒偷走就是萬幸,這好幾千塊錢的東西,得多少年才能掙上來呀。”鄭忠民説:“你今天可能也太累了,所以才沒聽見的。”郝來慶説:“我聽人説過有的小偷會用迷香,一熏一吹,屋裏的人就都睡得拿刀砍下一條腿來都不帶醒的。”素紅吃驚道:“這麼狠?不過我倒是聽見有一點動靜,以為是老鼠,就沒理它,誰知道會有小偷呀。”鄭忠民説:“你趕緊穿好衣裳吧,今天晚上就別睡了。”又對郝來慶何大明説:“你們也都回去看看自己的房子吧。”郝來慶説:“我家沒事,磚縫都是用水泥灌的,量他也不好撬。”何大明説:“還是小心一下為好。”郝來慶説:“那好,我先回去把我那口子叫醒,一會兒再來幫你收拾。”何大明説:“我也回去把二翠叫起來。”兩個人都出去了。
素紅穿好了衣服,出來看著鄭忠民,鄭忠民説:“你看我幹什麼?”素紅説:“我看嚇著你沒有?”鄭忠民説:“這點事有什麼可害怕的,我擔心的是你和小毛別出事,電視機丟了算什麼。”素紅感動地撲到他的懷裏,這時候她才知道什麼是男人。
鄭忠民説:“行了行了,老夫老妻的了還來這一勢,酸不酸呀。”素紅説:“不,我就要這樣。”鄭忠民拍了拍她説:“好了沒有?炒倆菜去吧,一會兒大明跟老郝來幫咱們補墻。”素紅便下廚去了。
不一會兒,何大明先回來了,問郝來慶來了沒有,鄭忠民説:“他家離這太遠,來回也得半個多小時,他到家還得再安排安排呢。”何大明説:“那咱先幹著吧。”便去尋了電線燈泡插頭,鄭忠民幫著扯好了,將燈泡吊在院子裏曬衣服的強子上。因為沒有瓦刀之類的泥匠工具,何大明只好先找了小炭鏟和鐵锨頭以及粗鐵絲。這邊剛布好陣勢,郝來慶就來了,弄了兩個瓦刀和一個泥抹,何大明見了,讚道:“郝老兄想得真週到,什麼都找好了,你從哪兒弄的這些東西?”郝來慶放下工具説:“這都是我自己弄的,怎麼樣?還像那麼回事吧?”何大明説:“郝兄在這裡可真是屈了大才了,有點工夫只能用在這些東西上,太可惜了。”郝來慶説:“你別替我喊冤了,咱中國那麼大,屈掉的大才何止千百萬,我一個人算什麼。”鄭忠民説:“可惜的是現在沒有伯樂,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嘛,如今什麼人是千里馬?有關係的才是千里馬,有錢有地位的才是千里馬,誰是伯樂?有資格有權力的就是伯樂。”郝來慶晃了晃腦袋:“瞧瞧,那匹千里馬在對空長喑呢。”幾個人笑了一回。
天氣太涼,冷水破不開硬土,鄭忠民便弄了熱水來和,除此之外,他幾乎幫不上什麼忙,只有在一邊扶著眼鏡作研究狀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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