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振宇慢慢收了功，台下的人也漸漸地跟著安靜下來。這時雷振宇提出可以請他師兄出來單獨為一小部分人療病。台下的病者一擁而上，爭著向那把椅子坐去。雷振宇説：“一個一個來，要不然動了真氣不但不會好病，反而會加重病情。”那些人就不擠了，雷振宇説：“我來點，點到誰誰就上來。”説著隨手點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讓他的師兄為她看。雷振宇問：“你得的是肩周炎吧？”老太太驚異地答：“是呀是呀，都八九年了。”雷振宇扶她坐上椅子，他師兄便向那老太太作發功的樣子，發了一會兒停下來，問她：“有什麼樣的感覺？”老太太答：“有點麻。”又發了一會，再問：“怎麼樣了？”老太太伸伸脖子又動動肩膀然後抬抬胳膊，二話沒説，撲通跪倒，大叫“神仙”。雷振宇扶她起來説：“快請起，快請起，您是長輩，怎麼能對後生行這麼大的禮呢。”那老太太只顧説：“神仙呀，神仙呀……真是神仙呀……”

　　第二位病人是捂著肚子上去的，説自己心口痛，被發了一通氣之後，手就拿開了，面露欣喜之色，也是五體投地口稱神仙；第三位病人是抽搐著左臉上去的，那一部分肌肉像發動著的機器，被發了幾手氣之後便也風平浪靜，於是又長拜不起……

　　大約治了十幾個病人之後，氣功師停止了現場診療，雷振宇説：“非常對不起，我們是很願意為人民服務普救眾生的，可是照這樣下去就算我們真是神仙也受不了，何況我們根本不是神仙，我們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玉庭功法的研習者，而且也是剛剛學習到第六步功，為了能更好地普及這門功法，讓咱們所有的人都能免除疾病的痛苦，我們已經著手于在本地辦一個玉庭功法輔導站，招收一部分願意學習這套神秘而奇妙功法的愛好者，暫時教授第一步至第七步的功法，那時候等大家學會了，不光可以自己防病，還可以像我們一樣為別人治病……”

　　散場後，何大明問多貴：“你剛才又晃又搖的是不是中風了？”多貴説：“不瞞你説，我當時真有感覺了，就覺得小肚子裏邊熱氣騰騰的，也不知道咋著了，反正心裏快活得很。”

　　“怎麼個快活法？”

　　“渾身跟充滿了氣似的，輕得很。”

　　何大明笑道：“比乾老婆還快活麼？”

　　多貴説：“比那快活多了。”

　　郝來慶接道：“那可奇怪了，我咋沒覺著，忠民，你有什麼反應沒有？”

　　鄭忠民老實回答：“我也沒有。不過按理説那麼多人都有反應，我們也應該有才是，我自己覺得我的皮還不算太厚呀，可那雷振宇的氣就是沒透進來。”

　　何大明説：“我更沒有一點感覺，可能這也跟算命一樣，心誠則靈。”

　　郝來慶咂著嘴説：“那十來個上臺求治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別是他們安的托吧？”

　　鄭忠民説：“你這人就愛把別人看得跟你自己一個德性，弄虛作假，處處安托。”

　　郝來慶説：“不對不對，我跟他們有著本質的區別，我搞表演安幾個托是為了活躍一下場面，如果拿治病救人的事來安托，那就不僅是騙人，而且是謀殺了。”

　　次日，大街小巷茶館酒店裏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這一下子闖進彎水鎮的玉庭功，人們談論時的表情一個個顯得特別興奮，有的嘴上説著，手就在那裏學著雷振宇的動作了。

　　接下去不幾天，彎水鎮又添了一景，那就是隨處可見的支著雙手微閉雙目的練功的人們，仿佛是一些走錯了河道的摸魚者。

　　魏仲源那天晚上最終還是沒有令何大明和小湯失望。其實他自己也已經分不清到底怎麼做才算是理智和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