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忠民小朱他們剛要出門，卻被一個滿臉惡相的婦女攔住，仔細看卻是下午收的第一家商戶，小朱問她這是什麼意思，那婦人説：“什麼意思？沒什麼意思，哦，誰那麼好心呀？共産黨的好幹部又出世了麼？噢，有錢給她墊上為啥不給大家都墊上？！這不是偏心眼是啥？！為啥俺一樣的商店你就不收她的還給她墊？要墊墊就墊乾淨，要收就一齊收，沒有哪個光棍眼子黃瓜頭！”小朱説：“你要是窮得跟她一樣，我們説不定也會給你墊的。”那婦女吼叫道：“我就是窮！我就是窮，比她還窮咧，還我的錢還我的錢，不還我的錢就不行！”小朱不理她，轉身就要走，那婦女上前拽住小朱的衣服打起滴溜，小朱拖了兩下沒拖動，反而被那肥碩的身體墜破了衣袖和口袋，小朱發火道：“你不要太過分了啊，再胡鬧我就不客氣了！”那婦女愈加撒潑，大呼小叫著不公平，非要還她錢不可。這時候屋裏的婦女繞出來對那婦女説：“大嫂，你又知道俺家裏窮，你兄弟害病花了好幾千，還欠了兩千多塊錢的債，人家看俺真沒錢才好心給俺墊上的，俺要是一有錢就還人家的這行了吧？”那婦女一支地站了起來，叉著腰噴著口水向這婦女咋呼上了：“你是哪門子騷！賣賣出主顧了！他為啥給你墊！？他們都日你的了！？我説我的，礙你哪根騷筋！你插的是哪一棍子！你唱的是哪一齣！？”每咋呼一句，頭便猛地一晃，頭髮也跟著為之顫動，如果這動作是無聲的，便會讓人誤以為是某個少數民族的跳晃頭舞者。那被咋呼的婦女氣得嘴唇發青，喘著氣盈著淚説不出一句話來。鄭忠民聽出她們之間的妯娌關係，就對那個兇悍的説：“我們幫的也是你們家的人，你不幫她難道也不許別人幫她嗎？”那悍婦又叉了腰朝鄭忠民噴起了唾沫：“我想我想我想我想！管不著管不著管不著！”一邊晃著頭一邊跺著腳。小朱説：“你別對我們逞威風，我們幫她是以私人的身份，我們自己腰裏的錢，樂意幫誰就幫誰，你更管不著！聽見沒有，你也管不著！”鄭忠民也説：“你丈夫跟她丈夫畢竟是親兄弟呀，我們幫她又沒什麼錯，你何必取鬧呢。”沒想到那悍婦只用一口痰來回答他，鄭忠民沒來得及躲開，正被吐在臉上，用手帕一擦，頓時聞見一股令人噁心的口臭，倒可惜自己的手帕平日很少用得上，如今卻揩了別人的臟物，也就扔掉了手帕，又懷疑她丈夫是否患了重度鼻炎，不然如何能容得下這麼臭的嘴。小朱拉了鄭忠民就要走，那悍婦卻又追上來，小朱一下把她推翻在地，那悍婦又一反手抱住了小朱的大腿，大喊大叫著：“打人啦！共産黨打人啦！快來看呀！共産黨打老百姓啦！”小朱説：“我沒打你，我還不是共産黨員，你要是再不松手我真不客氣了！”悍婦反而張了牙齒去咬小朱的腿，幸好他穿得厚實才沒有傷到骨頭，悍婦大叫著：“有種你殺了我！你不殺我你是狗日的！狗日的不殺我！”小朱忍無可忍，從腰裏迅速地掏出一副手銬來，啪地一下銬住了悍婦的一隻手，又一用力把她拖到一個窗戶跟前，將另一端銬在了窗戶的鋼筋上。那悍婦只用力一掙就再也不敢掙了，哭天搶地如殺豬一般。一大群人圍著笑看這場鬧劇的精彩情節。

　　小朱他們就進了另一家商店，還沒張口説話，店主早已把一張五十元的票子遞上來，説：“不用找了，我也不要票，你們拿去吧。”

　　鄭忠民説：“這可不行，這是公事。集資又不是我們拿去喝酒，到時候還得憑單據清退呢。”

　　店主一連聲地稱是，卻堅決不讓找錢。小朱説：“要是不讓找也行，算是自願超貸，票上就開五十，反正到時候多少都是你自己的。”店主又説：“那你還是找吧。”小朱便找了他二十塊錢，開了一張三十元的收據給他，説：“都像你這樣配合我們，那我們的工作就好做了。”店主説：“我這人生來膽子小，明知道躲不掉的事，説多了也沒用，要是叫你們抓進班房裏去那就是自討苦吃了。”説著還招呼他們坐，一邊就要為他們倒水，鄭忠民小朱他們房客氣了出來，小朱説：“這個人也是，連肚子裏的委屈都不敢説。不過，咱們這兒的收費也太亂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