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央視國際 2004年09月02日 16:28

　　正當何大明等人為雕塑的事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鎮裏又傳出一個奇聞，説是某個夜裏彎山忽然冒了金光，一條一條一根一根一縷一縷地動著，有人説是山神在顯聖，後來由幾十根金光説成了是萬道金光，又由山神顯聖説成了黃石公顯聖以及老天爺顯靈老佛爺顯靈等等，傳得一些善男信女紛紛購了香火往山上去祭拜自己所崇敬的那位神仙，一時間土香提價，鉑紙暢銷。

　　素紅藉此對鄭忠民説：“以後晚上你不要再胡亂跑了，你聽聽現在咱鎮上凈是些怪事，好好的夏天落了一場雪，好好的又過了一陣子蝸牛，這會兒山上又出怪物了。”

　　鄭忠民説：“你聽誰説的山上出了怪物？”

　　素紅説：“你不相信？聽人説是山頂上的兩個老和尚説的，你説這半夜裏從山窩子裏咋會冒光呢？不是怪物是什麼？”

　　鄭忠民想，也許那兩個老和尚並沒有説謊，可能是那天晚上他們的手電和蠟燭的光亮穿過透氣孔射出去的緣故，但絕不可能會造成萬道金光的效果。

　　鎮裏臨時把寫畫室騰了出來，以供郝來慶請來的那個雕塑家居住和工作，裏邊生了兩個電暖氣，因為石料不能搬進屋裏，所以只好為石頭臨時搭了個帳篷在寫畫室門口。為了加快工作進度，鎮裏又專門請了四個技術精熟的石匠來給雕塑家打雜。那個雕塑家也有性格，除了吃飯的時候讓廚子送飯之外，連郝來慶也不許打擾他。一些住在大院的家屬曾發現這個怪人大便的時候往廁所跑一下，小便基本上就地解決。好在天氣漸冷，蒼蠅蚊子等一系列“天使”們也懶得出來造反，否則這個怪老頭必將受到它們表面上非常善意地勸諫。

　　兩個月之後，雕塑全面竣工，而此時距除夕只有三天了。為了表示對雕塑家出色完成了如此高水準的雕塑的感謝，鎮裏決定送他一千塊錢，而雕塑家毫不客氣地接了，連謝謝都沒説一聲。郝來慶鄭忠民等人又備了些土産年貨送給他，雕塑家也收下了，卻將那一千塊錢塞給郝來慶説：“這是官府給我的辛苦費，我不準備要的，因為我是在為你幹活，為你送我的那塊石頭幹活，但現在不是有一句話麼，‘不要白不要，不拿白不拿’麼，所以就順手接了，現在我把它交給你，我知道你買那塊石頭肯定欠了債，這一千塊雖然抵不了什麼用，起碼還能應付一兩個月的利息吧。”

　　郝來慶感動得熱淚盈眶，説：“哎喲，你這肯定是罵我呢，我哪有那麼好心去買那麼貴重的石頭送給你呀，告訴你吧，那石頭是我走黑路的時候撿的，它差一點就把我絆倒了，所以就拾起來再去絆你一下，噯，那石頭還真是個寶貝？”

　　雕塑家説：“你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怕放在家裏不保險，都給存到銀行裏去了，你要是再碰上了，還給我要著，錢我出。”

　　郝來慶睜眼道：“真的？早知道我據為己有得了。”

　　雕塑家得意道：“這叫‘有德者得之’，我是石頭的知音，天下奇石當然應該歸於我了。”説著還晃著腦袋。他愈是如此，郝來慶愈表現得後悔莫及，痛心疾首，終於從中找到理由道：“那這一千塊錢我更不能要了，你想拿這一千塊錢來打發我呀，那可不成，以後我就找不著藉口上你那兒吃飯了，不成，這錢我絕對不能收，一收下來就有一種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孩子從此跟自己一刀兩斷的感覺，以後連看一眼的權利都沒有了。”雕塑家更得意了，大度地接過錢來説：“好吧，以後我准許你看望就是了。”

　　雕塑家走後，何大明笑著對郝來慶説：“你可真會演戲，這簡直是在欺騙人家。”

　　郝來慶説：“這你不懂了吧，雖然方式上卑鄙一點，可目的是夠義氣的，第一，讓他高興地收回那一千塊錢；第二，讓他永遠記住彎水鎮的這個哥們最值得交往，比他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