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笑了,氣氛終於輕鬆多了。
小李又説:“對了,我表演的時候沒出岔子吧?”
一提起表演,鄭忠民馬上來了精神,興奮地説:“今天晚上的演出,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説,只有咱們學校的兩個節目最好,如果少了這兩個節目,那這個晚會也不用辦了,直接招呼人回家去休息得了。”
小李笑道:“真能吹,我覺得學生的合唱倒是真的挺好,我自己的獨舞那一段不太好,因為當時心裏老發慌,我從來沒有面對過那麼多觀眾。”
鄭忠民説:“拿他們當學生不就行了麼,如果每天都讓你面對這麼多觀眾,一旦某天觀眾少了,你反會不適應的。據説許多港臺歌星都是花錢買觀眾的,那樣他們才會有信心,因此前幾年一下子涌進大陸那麼多的歌星,而且一個比一個能唱,主要原因就是他們從來沒看見過這麼多觀眾。”
小李説:“我覺得今天晚上的觀眾也有被收買的嫌疑,每個節目演完幾乎都是四個角和中間的幾小撮人先站起來鼓掌叫好。”
鄭忠民心裏一驚,暗暗佩服這個女孩子的觀察能力和懷疑能力。但又不肯承認安托的事實,只説:“可能那些人愛激動,比如某些追星族一聽見歌曲一看見演員就興奮就歡呼就瘋狂就昏厥一樣。”
小李説:“沒那麼嚴重吧,再説今天也沒幾個明星。”
鄭忠民説:“每個受歡迎的人都應該算作明星,你就可以算一個。”
小李説:“最多是顆流星,一閃而過,拉一條什麼也連不起來的線。”
鄭忠民説:“講得那麼悲觀,而且是詩意的悲觀,不過不對,流星的線把天劃開一個口子,它讓看見它的人心裏産生出對天空的無盡幻想,它拉近了人與宇宙的距離,而你的表演也拉近了你與觀眾的距離。”
“什麼呀,我不承認這句話,我跟他們之間的距離是永遠的,因為我是一個教師,他們是教師這個圈子之外的多階層人民,外邊的人只看見校園裏走出來的孩子長高了懂事了文質彬彬的了,可誰也不會去在乎老師們是變還是沒變。”
鄭忠民無言可對。
到了教師宿舍門口,小李開了門,讓鄭忠民進去坐會兒,鄭忠民忙説:“時間不早了,我還是回去吧,而且你這樣千金小姐的香閨,我一個大男人家的最好不要隨便進。好了,我回去了。”
小李也不勉強,請他自便,鄭忠民便照著電筒往回摸。
手電筒的光愈來愈黃,路上差一點栽上幾個跟頭,但都倖免了,卻也踉蹌了好幾步,驚出了一身的虛汗。鄭忠民就奇怪去的時候路那麼平整,回來的時候怎麼忽然生了這麼多的坎坷,甚至連狗叫聲也多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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