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説：“幹嘛要否定自己的觀點，你當我是傻瓜嗎？現在又不是非常時期，我也不是造反派，你剛才提的挺對的，我編排的時候確實沒有考慮綜合小孩子們的身體條件和動作幅度的問題，你説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鄭忠民説：“我對舞蹈真的是一竅不通，你要是向我諮詢，那還不如向石頭諮詢呢。”

　　小李説：“可你並不是石頭。”

　　鄭忠民説：“是啊，石頭比我強多了，它可以永遠保持沉默，而我卻只能冒充舞蹈專家，不過我個人認為，這套舞蹈由你自己跳最好，單獨成為一個節目。”

　　小李説：“那不行，咱們報的節目沒有獨舞，只有學生的集體舞。”

　　鄭忠民説：“學生嘛，咱們就拿個其它節目，比如讓他們唱歌，對，讓他們來個合唱，唱什麼呢？”鄭忠民撓了撓頭，小李説：“《軍港之夜》怎麼樣？”鄭忠民説：“好，現在給小孩子寫的歌太少，《軍港之夜》還比較好，又適合國慶氣氛，最好抽一個音樂細胞好的學生出來領唱，其他的合唱。”

　　小李説：“要不要通知校長，請他批准？”

　　鄭忠民説：“那你現在就開始排練，這歌他們都會，主要的是排練得讓他們用點感情，然後是節奏和起止……哦，這些你比我在行，我去跟校長説。”説完趕緊往校長辦公室走，心裏責怪自己真不知慚愧，在關公面前耍起了破菜刀。幸虧校長也想不出什麼應急的辦法而同意了他的建議，否則，自己將實實在在地貽笑大方了。

　　鄭忠民回到大操場時脫下了眼鏡，這樣就可以省去因看見嘲諷的表情而生出的不自在，耳朵倒可以裝聾，能夠像漏斗一樣把某些話從一隻耳朵灌進去從另一隻耳朵流出來。但小李並沒有對他表示一絲的嘲諷，卻把一個不肯張口唱歌的孩子叫出來單獨站著。小李確實有些能力，只一會兒工夫，就把這個臨時童聲合唱團整理得有些眉目了。又讓學生自己唱一遍，鄭忠民借空問那不肯唱歌的學生：“你是嗓子疼麼？”

　　“不是的。”

　　“是不會唱嗎？”

　　“不是。”

　　“那是為什麼不唱呢？”

　　“不為什麼。”

　　鄭忠民心想這學生也夠犟的，但老讓他站在那裏聽別人唱也沒什麼用，便對小李説：“他不肯唱就讓他回教室吧。”

　　小李説：“你拿主意。”

　　鄭忠民又對那學生説：“你叫什麼？”

　　“馬俊良。”

　　“那你去教室吧。”

　　那學生便點了一下頭算作鞠躬，然後雙手插在褲兜裏，邁著方步回教室去了。

　　排練一番之後，小李又讓學生們回到各自的教室。自己也和鄭忠民回到辦公室。

　　小李繼續就舞蹈的問題請教鄭忠民：“平時你總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原來是真人不露相。今天你可再也不能保守了。我的那套舞蹈你一定要好好幫我修改修改。”

　　鄭忠民説：“你這可是欺人太甚了，我明明是在胡説八道，你反而當真，現在又讓我再出一次洋相，這就等於是逼我自殺呀。倘若我為此犧牲了，主要責任人可就是你。”

　　小李笑道：“我沒那麼榮幸，只不過是向你請教，又不是向你借錢，幹嘛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