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也對鄭忠民説:“陸老師自己的事還忙不完呢,他哪有時間幫我。再説他的數學公式只能在練習本上用,要是讓他指導學生跳舞,他準得把身體和四肢彎曲的角度都事先標示好才行。”
老陸説:“是啊,不標出來按什麼準則做動作呢?”
鄭忠民説:“我知道你裝糊塗,不過我對舞蹈也確實不懂,總不能瞎指揮吧。”
小李説:“你就在一邊看著,覺得哪一個動作不美,你就提一下,然後我們商量著修改,這樣不就行了嗎?”
鄭忠民説:“那只好試著看了。要是我胡亂提錯了可不許生氣的呀。這是標準的趕鴨子上架。”
小李説:“誰敢生你的氣呀,你現在是政府工作人員,我要是生你的氣不就等於生政府的氣嗎?那我豈不是成了反政府主義者了?”
鄭忠民説:“我還是我自己,並沒有成為政府機構裏不可或缺的一員,再者説,即使我是政府中不可或缺的一員了,那又怎麼樣了,我一個人也代表不了政府,還有,生誰的氣也不等於反對那個人所在的部門,最多是反對某個人的某種做法,我們很多時候也生過自己的氣,到現在我們也沒有自殺呀。”
老陸説:“小李呀,忠民渾身都是嘴,你在理論上是不能佔上風的,對待這種人,最好是用希特勒的蓋世太保那一套,拿槍一頂,去不去由他,只要有反抗情緒,就地正法。”
鄭忠民説:“那不人道。”
小李説:“我也沒那麼大面子去請蓋世太保,但鄭老師要是撂挑子,我也只好向他學習,到時候鎮裏要節目,讓校長一個人跳去。”
鄭忠民説:“我不是答應跟你合作了麼,但我鄭重聲明,這是形勢所迫,説白了就是充個人數。哎,我也就這命,到鎮裏是充人數的,這次也是充人數。”説著話,下課鈴響了,小李便和鄭忠民一塊去集合從各個班級選拔出來的身材面目都像正面小八路的孩子到大操場。
大操場在校院之西,是一大片空地,裏邊堆著幾垛陳年乾草麥秸,但空出來的地方也夠讓學生站開了。小李吹著哨子把學生亂糟糟地聚到一起,然後彎彎曲曲地排成三排,每隊八人。小李又分別指導他們站得齊整了,鄭忠民説:“同學們,大家可能知道了,咱們鎮為了迎接國慶節,準備搞一台節目,咱們學校響應上級號召,也準備拿出一個節目參加,下面由李老師教大家跳舞。”
小李打開錄音機,曲子是紅太陽頌,先讓學生們熟悉了一遍音樂,自己又跟著曲子示範了一遍,然後對學生説:“下面我教同學們跳,你們可以把它當作廣播體操。”説完就喊著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教了一遍,學生們大多數都能跟著學,但有一部分卻不會學,有的傻乎乎地看著,有的則很認真地擠眼伸脖子,有的就蹲在地上傻笑。鄭忠民負責批評他們並把他們引到舞蹈上去,做完一遍,小李就讓鄭忠民提意見,鄭忠民撓著頭説:“真的?那我可真的不客氣了。我覺得這套舞蹈你跳起來特別好看,但學生們跳起來就有些不對勁了,顯得很吃力,我認為這套舞蹈只適合你跳,學生需要的是那種天真活潑的帶有跳躍動作的那種,我看現在重新編舞是來不及了,三天時間不可能編排好再教會他們。”
小李聽了之後半天沒言語,鄭忠民擔心自己的話一定是説重了,現在的女孩子心眼都比較細,鬧不好為了一點小事也會服毒投井的,趕忙賠上笑補充道:“我跟你開玩笑呢,剛才我是信口開河,其實這套舞蹈編排得真好,學生們學得也快,你看才教他們第一遍就跳得那麼好,我想再教兩三遍他們就能自己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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