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忠民笑笑説:“你倒是能説到點子上,所謂‘人生識字憂患始’,但是你還是不懂足球才這麼説的,足球是一種藝術,不管哪方勝負都是一種個體的或集體的力量與技術的體現,這其中有教練的指導意圖以及隊員的素質問題,有的背後還有神秘的政治問題以及民族體質與戰爭藝術的問題,當然最主要的還有機遇,往往看著是必勝的球在關鍵的時候流産,有時候看著不可能贏的球卻出人意料地進了,有時候國際一流的強隊會敗給名不見經傳的弱隊,這都是常有的事,跟人類社會是一個樣子的,在特殊的環境下,一切都是不可預料的,幻想人人都有,可現實是擺在你面前離你最近的東西,某些事情是你怎麼努力也辦不到的,可也有些事情是你沒想辦卻在不經意間就辦成了的事,有時候成功之後你自己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這就是所謂的幸運,所以古語有雲:‘有心栽花花不艷,無意插柳柳成蔭’,不過人的努力還是佔很大比重的,機遇也不是全靠等來的。”
素紅説:“我討厭你説這些大道理,別人一説他的毛病他就擺出這些個叫人聽不明白的話來糊弄人,給自己裝面子找臺階,多貴可千萬別學他那樣,要不然小英可不饒你。”
多貴説:“我要是學會了擺這些道理,她小英哪還敢跟我説半個不字,我這一輩子也沒那個福氣學會鄭老師這一套了。”
素紅説:“你別再誇他了,管用的學問沒有一滴,沒用的酸水倒有一缸。”
多貴説:“真沒用的學問鄭老師也不會學的,就是一般人學不來。”
素紅説:“誰又沒傻沒瘋,當然不學那一套。”
多貴説:“嫂子説這話我可得抬杠了,就是有人要學呢,你信不信?跟我在一起打石頭的那個小魏,他就是想學點鄭老師這樣的學問準備在咱彎水鎮幹出一番事業來,他説要讓彎水人從此富起來。”
素紅説:“不要説,肯定又是一個瘋子。”
鄭忠民倒高興地問:“他叫什麼名字?”
多貴説:“叫魏仲源,他還記了好幾本子有關咱彎水鎮的故事呢,但是呢,他還覺得不夠多,所以他就求我來跟鄭老師借書的。”
素紅説:“他不是想改天換地起兵造反吧?”
多貴説:“撐死他他也沒那心思,據説他想開發旅遊,我是説不明白,鄭老師應該知道的。”
鄭忠民説:“開發旅遊業不失為一種致富的好辦法,現在旅遊業也是很熱門的,不過搞這種事業第一要有好的旅遊資源,其次還要有很大的資金投入,就咱們彎水鎮來説,很困難,因為這兩個條件都不具備,而且其它的外部環境也不完善。”
多貴説:“這些我都不懂,不過小魏好像很有信心的。”
鄭忠民説:“如果哪天他有空你請他來一趟,我想聽聽他的意見和看法,我們在一起討論討論。”
素紅説:“説你胖你還真喘上了,你要是再把人家傳染得跟你一樣半瘋不傻的,人家父母打上門來看你怎麼辦。”
多貴説:“鄭老師教過的學生裏有哪個家長打上門來了,我就想多跟鄭老師學點東西,就是腦子笨,學不會。”
素紅説:“隨便你們怎麼去,我管不了這些歪閒事,到時候出了事別沾上我。”
鄭忠民説:“沒你説的那麼嚴重,照你這麼説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是精神病患者了。”
多貴説:“嫂子也是一片好心,怕人學壞了,可鄭老師這樣的人哪能把人教壞呢。”
素紅忽然看見了電視裏的一部台灣連續劇,便什麼也顧不得管了,只去隨著主題歌哼哼,儘管跑調跑得厲害,可也自得其樂。
多貴對鄭忠民説:“那個小魏暫時只是叫我先給他借一本《彎水區志》看,我知道你這兒肯定有。改明天我叫他上這兒來一趟,你們肯定談得來。”
鄭忠民説:“哦,你等一下,我找找看。”把兒子交給素紅,自己去書架那兒翻騰了好一陣子,終於把那本十六開平裝的《彎水區志》找了出來,拍了拍上面的塵土,對多貴説:“這本書其實也不是我的,別給弄丟了就行。”
多貴説:“不會的不會的,他也是個愛書的主。你別看我斗大的字不識一筐,可我對待書就跟對待識字的人一樣,寧願把我自己丟了,也不能把書丟了。”
鄭忠民放了心,讓多貴在家吃飯,多貴説:“不了,小英也該做好了,你們還沒開始呢,我還是回去吃的好。”便抱了書,被狗送了出去。
到了家裏,見小英也在為那台灣片左右擔心著,心想,如今這些女人家怎麼都想上台灣去是咋的,軍事天地那麼好看她們偏不看,非要聽那些嗲聲嗲氣的男女真不真假不假地山盟海誓生死離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