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明生氣地説：“二翠！你不提她我都不來氣，現在我一聽見她就噁心，姐夫，別説了。”

　　鄭忠民説：“那個養鵝的是誰？”

　　何大明側眼看了看鄭忠民，説：“你説的那是香米家，一個苦命的女子，四年前年死了爹，去年她娘也癱瘓了，家庭沒什麼經濟來源，剩下兩個人的地還不到一畝，也荒了，你也知道，咱們這地方，人多地少，賦稅也不輕，鄉政府要幫她脫貧，咱們社會主義國家，困難戶總是要救濟的吧，不能讓餓死人吧？”

　　鄭忠民説：“可是聽別人的口氣，她好像不需要救濟的，而且，外界對她的看法也不太好。”

　　何大明氣憤地説：“什麼是人言可畏，這就是人言可畏。看法，哼，我要是在乎別人的看法，我這鄉幹部也不用做了，再説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明明是一件好事，三個人一嘀咕，馬上就變味。”

　　鄭忠民説：“我對這些事也遲鈍得很，你到底做了些什麼，二翠也沒跟我説，你姐只叫我把你喊過去，我就遵命來喊你，把你喊到家，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走吧，讓你姐姐問問你。別的我沒看出來，我只覺得你姐她氣得不輕，二翠委屈得不輕。走吧。”

　　何大明説：“二翠在你那兒，我不去，我偏要看看她二翠有多大能耐。”

　　鄭忠民説説：“你不去我跟你姐她沒法交代，你姐的脾氣你也知道，發作起來驚天動地的，剛才還説呢，要是不把你找來説清楚，她就磨把刀去抄那誰的家去。”

　　何大明一聽，忙説：“快點走，我姐她真能做得出來。”

　　到了鄭忠民家，天已麻麻黑，只有二翠一個人坐在原來的那個小凳子上。小毛擺弄著遙控器。狗在舔著茶几上的殘羹剩飯。

　　鄭忠民問二翠：“你姐上哪兒去了？”

　　“去找你們去了。”

　　“那她去多長時間了？”

　　“一大會了。”

　　何大明自己找個馬扎坐了，小毛拿著遙控器賣弄似的向何大明走過去。何大明把他拉到懷裏。

　　鄭忠民便坐下來又去看自己負傷的腿，對何大明説：“等你姐回來你跟她講清楚，不然她又要冤枉我不長腳後根了。”

　　何大明的眼只看著電燈周圍盤旋的幾隻昆蟲，説：“我知道。”

　　大約過了幾分鐘的樣子，素紅從外邊回來，進了門劈頭就問鄭忠民：“叫你去叫大明你跑哪兒去了？你咋不等後天再回來？”

　　何大明接過來説：“姐，他就是去找我了，剛好我出去了，他又到處打聽，最後才找著。”

　　素紅説：“你別護著他，我是知道他的毛病，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大腦發育不全，腳後根長在脊梁骨上的。”

　　何大明説：“姐夫他真的是在找我呢，為了找我他的腿都摔破了。”

　　素紅一聽，忙過來看，嘴上卻還説：“活該！”

　　鄭忠民為大明糾正道：“不是摔的，是……”

　　何大明趕緊接過來説：“對對，不是摔的，是劃的，樹根劃的。”一邊使勁的朝鄭忠民擠眼睛，但是鄭忠民看不見，只顧説自己的：“是鵝擰的，不是摔的也不是劃的，大明你別幫我説了，這一點你姐最了解，我走路最小心，從來不會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