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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説紛紜茅盾獎 > 正文

茅盾文學獎:一張文學狗皮膏藥?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29日 11:11

  

李師江

  11月11日下午,第五屆茅盾文學獎在茅盾故鄉浙江省桐鄉市烏鎮鎮頒發,張平(《抉擇》)、阿來(《塵埃落定》)、王安憶(《長恨歌》)、王旭烽(《茶人三部曲(1、2)》)成為我國這項具有最高榮譽的文學大獎之一的新得主。

  而頒獎之前,有關獲獎的消息早就見諸報端,但各界對該獎項的評定及今年的獲獎作品非議頗多。編輯曾多方詢問本報讀者以及一些新老作家,許多人對此表示並不關注,難道真如這篇編輯特約稿件的作者所言“好像只是幾個人去湊個飯局,最後由茅盾先生買單了事”?

  九十年代以來,文學已成為大眾文化的邊緣角色。以前是主菜,現在充其量是一道涼菜。如果哪一天文學突然被媒體上熱炒一把,那一定是沾了其它東西的光。比如説,這兩年炒了一把“網絡文學大賽”,那絕對是網絡的作用而不要以為文學又找到光明的路子了;再比如説,某個作家的小説變得大街小巷耳熟能詳,那一定是借了電影或電視的光。所以説,純粹的文學圈裏的熱鬧事兒實在是很少。文學機構和文學創作者大都是囊中羞澀之輩,沒錢你又怎麼能弄些事兒來鬧騰呢?

  聽説茅盾文學獎是國內獎金最高的純文學賽事,獎金大概有一二十萬吧。跟IT界的活動比起來當然是小菜一碟,但在文學界絕對是誘人的生猛大餐。獎金這麼高、歷時近二十年的賽事,照理來説應該辦得熱熱鬧鬧,令文學圈的人翹首以待(當然不指望文壇外人士也伸長脖子乾巴巴地等著),評選結果出來,眾望所歸,獲獎作者作品也跟著火一把。但實際情況是,今年的茅盾文學獎出來,卻像死水一樣的平靜。好像只是幾個人去湊個飯局,最後由茅盾先生買單了事。要不是我的朋友讓我做這個專題,我還真地不知道幾年一度的茅盾獎又開盤了。

  大學生問:茅盾文學獎是什麼東東

  當然,我不知道並不能説大夥兒也不知道,我得去問問別人。我問身邊的朋友,基本上是寫詩歌和小説的小青年,一個個臉上一片茫然。當然,還有一臉冷漠的,怪我拿個與現實生活毫不相干的東西去干擾他。當然,我的這些朋友不知道也不很能説明問題。那麼,問誰最有代表性呢?還是先去問問大學生吧,特別是中文系的大學生。因為在我看來,一個文化活動如果連大學生都不感興趣乃至不知道,那肯定是沒有活力和前途的活動。

  知道今年的茅盾文學獎嗎?我一劈頭就這麼問他們。

  北師大五四文學社的社長周文瀚説,好像在網上有掃一眼,具體是誰獲獎就不知道了,也沒興趣看這個;北師大中文系的楊銀輝説,在報紙上有看過,記得有一部王安憶的《長恨歌》;而北師大中文系的研究生李季、北大五四文學社社長曹疏影、北大中文系二年級學生王艷、李海艷的答案很簡單:不知道。同時他們都認為,現在國內的這些獎沒什麼可信度,是不是有分量的作品,要自己讀了才知道。

  我有一種觀點,就是大學生的嗅覺應該是文化的晴雨錶。一種文化不吸引他們,不能在他們之間成為議論的話題(哪怕是在議論中被否定),那麼這種文化就一定有問題。從以上採訪來看,只有少數人在媒體上見過這個消息。要命的是,他們是無意中看到的,而且毫無興趣看詳情,可見,如今的茅盾文學獎確實是無人問津的一道菜了。

  那麼,對茅盾文學獎的歷史,或者就是以前的獲獎作品,他們能知道多少呢?周文瀚和楊銀輝知道《白鹿原》曾獲獎,主要是用修訂版去獲獎,鬧了一點小新聞。劉艷平知道《平凡的世界》和《穆斯林的葬禮》。其他的人就不知道,或者我提到《平凡的世界》,有的讀過,但不知道是獲獎作品。從採訪中可看出,茅盾文學獎將有被下一文化人逐漸淡忘的跡象。

  新生代作家説:像評李素麗當勞模

  那麼文學圈呢?新生代小説家趙凝説,她就知道王安憶的《長恨歌》,還是聽一個朋友説的。她本人對此毫無興趣,覺得這個獎項有排資論輩的感覺,永遠不會評給新生的作家。搞的是主旋律創作,就好像把李素麗評成勞模一樣,對真正的創作沒什麼刺激。這個獎現在受到的關注越來越小了,挺可悲的。70年代後的代表作家丁天則説,他是因為被一個媒體採訪才知道有這件事的。他認為按照少數評委的意願來評這個獎,漏洞太多,有很多好作品沒上,沒什麼權威。以前的獲獎作品,好像只有《白鹿原》算得上實至名歸。

  青年作家的態度表明了該獎已失去了對當代文學的聯絡,特別是對文學的探索性和多樣化寫作視若無睹。而老一輩作家,特別是曾經得益於該獎的作家,他們的態度如何?著名作家張賢亮是中國作協主席團的成員,他“非常抱歉”地説:“真的不太關注,可能一些評論家和一些領導關注吧 ”第二屆獲獎的作家劉心武説:“我覺得這件事好像和我沒有關係,也不大關心。要不是你説,我都不知道還在評。至於上次獲獎,那是某一天突然有人打電話來通知的,至於怎麼評的,我不知道。我一個電話沒有打過,一個人也沒有問過。”評論家王彬彬認為:“我對此事沒有興趣,也從不認為獲獎的就是好作品。評選的機制和評選的標準都有問題。評選不完全是取決於文學本身的價值,而是考慮方方面面都能接受,顯得很混亂,甚至有一些幕後的東西。這樣一明一暗,大獎在人們的心目中還有什麼權威性可言?”種種跡象説明,茅盾文學獎已經淪為誰都不愛吃的剩飯了。

  文學獎是怎麼墮落的

  一件當年的文學盛事,如今變得門前冷落鞍馬稀。特別是近年來,茅盾文學獎遭遇的批評愈來愈大,不僅遭到了非該獎得主作家的批評,一些茅盾文學獎得主也並非對它完全贊同。對此,有人專門理出幾條原因。

  問題之一:老年評委“力不從心”,大多數評委都存在年齡老化的現象;而且一些評委已經疏離文學工作,是不折不扣的“前文學工作者”。

  問題之二:部分評委並不是民主推選出來而是作協指定的。

  問題之三:初選和最後評選兩個環節脫鉤。有人將初評戲稱為是“陪太子讀書”,這是因為初評和最後評選兩個階段,由“審讀小組”和“評委會”兩套班子承擔的。這樣,審讀小組的意見和評委會的意見往往有天壤之別。比如第四屆獲獎的劉玉民的《騷動之秋》初選時並未引起關注,最後卻獲了獎。

  我覺得這些原因都是往輕裏説總結出來的。要往重裏説呢,就是評獎裏貓膩很嚴重,有黑哨。比如説,這屆文學獎,四川作家阿來的《塵埃落定》、上海作家王安憶的《長恨歌》、山西作家張平的《抉擇》與浙江作家王旭烽的《茶人三部曲》榜上有名。前幾部還算得到一些公認。但王旭烽的《茶人三部曲》是作家們看得很少的一部作品。這部小説的第一部《南方有嘉木》出版于1995年,被稱為“一部茶葉世家的興衰史,一部學者化的藝術長卷”,出版後就在讀者中産生了一定的影響。讀過這部小説的一些讀者表示,放在茅盾文學獎中還是顯得分量輕了一些。青年作家周瑾承認,對她來説,這部作品“讀不下去,不大吸引人”。很多作家表示,茅盾文學獎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更加重要的作品。邱華棟就認為,如果余華的《許三觀賣血記》或劉震雲的《故鄉面與花朵》能獲獎就更好了,“一部200余萬字的東西應該有它的位置”。鐵凝、徐坤、周瑾等作家也分別提到了張煒的《古船》、曾維浩的《弒父》以及余華、格非、馬原等作家的作品。徐坤説:“有些分量很重的東西沒放進去,使這個獎顯得很單薄,難以吸引更多的注意力。”

  所以,茅盾文學獎的評選標準很受到質疑。如此週而复始,江河日下,不知九泉之下的茅盾先生是不是要急得復活起來。

  如果我來當評委

  這麼一個背著大名卻被受冷落的大獎,到底有沒必要辦下去?北大的曹疏影説,無所謂,辦不辦與我關係都不大,對我毫無影響,我的寫作也跟它不沾邊;北師大的李季説,還是辦下去吧,雖然是主旋律的東西,但也代表一種創作方向,有這個獎總比沒這個獎要好;丁天則悲天憫人地説,還是辦下去吧,我覺得有這麼一筆款,可以養活一批人;趙凝則從文學發展的大局説,還是應該辦下去,文學獎應該要多辦,官方的也要多辦。

  看來,雖然大多數人都支持辦下去,但也是基於有比沒有的好,並不認可它還有辦出多大的意義。説得也是,要不辦下去,茅盾先生留下的這筆錢也沒個好的去處。既然想辦下去,就不應該這麼幹了。還讓一批戴著老花鏡的文學工作者來當評委,那群眾肯定有一百個不願意。那讓我們來做個遊戲,自己來當評委,評選出心目中的作家作品,看看跟他們有多大的出入。

  曹疏影(北大學生):余華、蘇童

  劉艷平(北大學生):余華、池莉

  周文瀚(北師大學生):余華、史鐵生《戊戌筆記》、韓東

  楊銀輝(北師大學生):王小波、余華

  李季(北師大學生):余華、王安憶

  丁天(作家):余華、莫言、劉震雲、王朔

  趙凝(作家):劉恒、王朔

  看來,余華在年輕人裏頭是最有人氣的。這麼有人氣的人沒獲獎,真是個“矛盾文學獎”。

  當然,這個遊戲是很不嚴格的,也就是讓他們過過當評委的癮。比如説,韓東好像還沒有長篇小説,王小波也死了,不可能來領獎。我只是用這個小測驗來試試這些作家的人氣。

  而最近公佈的由上海市作協和《文匯報》聯合發起組織的全國百位評論家推薦90年代最有影響力的作家作品活動,推選出最有影響力的10部作品,王安憶的《長恨歌》排名第一,同時包括了陳忠實的《白鹿原》、韓少功的《馬橋詞典》、余華的《許三觀賣血記》、《活著》、張煒的《九月寓言》、史鐵生的《務虛筆記》、《我與地壇》等。看來如果由民間投票,則非余華莫屬了。余華在回答一記者提問時,聲稱其他三部小説還沒來得及看,但他對王安憶的《長恨歌》則備加推崇,認為是“文學敘述與人物命運的完美結合”。

  最後,説明一個問題。我説,茅盾文學獎是一張狗皮膏藥,這句話跟狗沒有關係,跟狗皮也沒有關係,跟走江湖賣膏藥也沒有關係。我的意思是,狗皮膏藥貼住的地方,必然隱藏著硬傷。茅盾文學獎掩蓋的地方,則是中國當前文學的硬傷,有創作的,有運作方面的。至於是什麼,你就從這青一塊腫一塊的地方往裏琢磨吧!

(編輯:小文來源:人民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