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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日本東京,某個人畫展的大廳,一個神色興奮的參觀者,懷裏緊緊抱著一個細長的畫盒,他四處打聽詢問,“請問盧志學先生在哪,我可以見見他麼?”工作人員把這件奇怪的事情告訴盧志學,後者也很詫異,儘管這是他第二次在日本舉辦自己的畫展,但當見到這個參觀者時,他並不記得彼此認識。在翻譯的幫助下,盧志學才了解到,原來這位參觀者非常喜歡自己的畫,當他從報紙上得知盧志學來日本舉辦畫展的消息後,特意從很遠的地方趕來,買下一張,就想請盧志學在畫盒上簽個字。盧志學被這位陌生人對藝術的敬意打動了,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1958年,17歲的盧志學和其他兩個同學準備報考魯迅美術學院,“我記得那一年的7月,東北總是連續不斷地下大雨”。從盧志學的家鄉吉林扶余去長春沒有直達火車,必須先坐汽車到一個叫三岔河的地方。“那個時候,沒有柏油馬路”,大雨讓原本的沙石道變得泥濘不堪,客運站一天只有一班去三岔河的長途車,也因為天氣的緣故取消了。幸好,那天有一位領導要趕去長春開會,“我們得以搭了他的車”。車子是那種帶翻鬥的解放牌大卡車,“領導坐在前面的駕駛室裏”。雨完全沒有停下的意思,依舊瓢潑,盧志學三個人只能撐著從家帶的油布傘,蹲在後面的車鬥裏,車開開停停,顛簸了幾個小時終於到達三岔河。接著,盧志學他們馬不停蹄地換乘火車,一路奔到長春時剛好趕上第二天的考試。盧志學以優異的成績進入魯美附中,3年後,他又順利考取了魯美的中國畫係。
“大凡獲得一些成績的人,都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而且始終堅持不懈。”盧志學對此深有感觸。從魯美畢業後,1968年,在那個特殊的時代,因為自己知識分子的身份,盧志學被分配到搪瓷廠接受再教育。那時他住的宿舍僅有12平米大,兩邊是廁所,終年異味不斷。當搪瓷工需要每天打夜班,盧志學就抓緊白天的時間臨摹,鞏固在魯美學到的知識。廢報紙、廢宣紙、毛邊紙都為他所用。7年後,盧志學終於搬到了另一個宿舍。“那是一個一臂磚屋”,屋子的墻壁只有一層磚厚,一到冬天,屋子裏的常溫保持在-2℃,“除了爐子和舌頭,都是涼的,孩子的手都凍得跟饅頭似的。”盧志學就是在這樣的狀況下,又堅持了9年,這期間,他沒有一天停止學習、練習。
生活條件才漸漸好轉後,盧志學“搜盡奇峰打草稿”,開始了自己的創作。有人評價他的山水畫,畫風蒼茫、雄渾、沉著、痛快,有大江東去,一瀉千里之勢。《長白天池》、《萬泉吐玉》、《飛雪迎春》……為山為石、圖出雲霧、染成風雨、各盡其妙。“北方派”作品,大多屈曲頓挫、從橫跌宕,挾風雨雷霆之勢,具鬼斧神工之奇。盧志學的畫雖屬這一派,但他又另辟蹊徑,寄情于家鄉的關東山水,以雪嶺林海為中心,在縱橫恣肆之外,尚有濃艷旖旎之態。白樺樹是盧志學的偏愛,在盧志學眼中,白樺高貴、樸實、挺拔,象徵純潔,寓意蒸蒸日上。它具有強烈的地域特色,經過多年的潛心研究,盧志學自創了一套獨特的畫法。他畫出的白樺林,有一種鄉音、鄉韻、鄉情的魅力,立意、構思、佈局、筆線、墨法都不落常套。你看那筆直的樹榦密不透風,千枝競指、萬條參天,或濃艷熾烈,或冷峻凜冽,一淙蜿蜒的溪泉敷染其間,與白樺相互掩映,流向縱深,悠然安祥,徘徊瞻顧,恍惚間仿佛人畫合一。
如今盧志學已是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國家一級美術師、教授、東北畫院院長,曾經歷任的頭銜屈指可數,他的畫家傳記也載入了《世界華人藝術家成就博覽大典》、《國際現代書畫家篆刻家大辭典》等,不過盧志學依舊在日日揮灑激情,他説自己馬上要出一本白樺林專輯,把自己多年的心血和積累全都融匯進去,認真記錄下來。
(撰稿 王煉)
責編:雍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