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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29日

央視國際 2004年03月02日 13:56

  今天真實一個令人興奮的日子,我居然到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地方——曲登。


  曲登是理塘縣的一個自然鄉,在海拔五千米以上,有三百年的歷史。這裡的人們以放牧為生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六十年代成立人民公社以來,公社幹部隨著牧民到處奔波。牧民走到哪公社就安到哪,這種情況一直延續到2000年。

  人們把曲登稱為——藍色星球上最後的遊牧部落。

  曲登鄉位於縣城的西北部,鄉駐地為那甲頂。有登記人口2733人其中漢族只有一人,其餘均為藏族。

  這裡的牧民原住青海的巴顏格拉山的中心地帶後因戰亂,遷至此地。興建了納甲寺和佛塔。鄉以佛塔定名,藏語中曲登意為佛塔。清雍正七年(1729)置曲登長官司,屬理塘縣扶司轄地,光緒三十二年(1906)改土歸屬理化廳,民國後,土司制度依然保留,1958年實行民主改革土司制度被徹底廢除。1959年成立鄉人民政府,1973年才改為人民公社。

  我們今天來到這裡要感謝曲登鄉的鄉長澤仁扎西他聽説我們要到曲登,便要主動送我,他説曲登人很少見到外地人,更別説是畫家了。


  他有一台破212吉普車(他內弟的),我就隨他乘坐著這臺破車向曲登出發。扎西鄉長怕路上遇到難走的路段,從縣城叫了—個幫手,帶上了修路的工具。車從理塘出發,沿川藏公路向西一直平穩地飛馳,大約四十分鐘後,開始離開川藏公路,向北部山區駛去。當車開到盤山公路的一個轉彎處,發現前方的路面上出現了區一片冰壺,長度足有一百多米,把路面完全封死。這時,早有準備的扎西鄉長毫不猶豫的把車停在路旁,便和他帶來的幫手拿著工具下車産土鋪路,我也下車協助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艱苦努力終於闖過了這一難關。接下來的路雖説沒有了冰壺,可路況卻極差,甚至可以説這很難被稱之為路,幾乎就是在冰凍的沼澤上顛簸而過。

  路上雖然行進的不夠順利,可我卻一直興奮不已,一路上我有一種脫離了地球的感覺,就仿佛行使在外太空的某一個星球上:這裡的天,純凈如水,藍得讓人陶醉:這裡的山型希奇古怪,默默地聳立在天際邊;這裡的草原更是奇特,它不是我們想象中那種象毛茸茸的綠色地毯,而是象人頭大小的草墩按照序列在空曠的原野上排列著,茫茫無際地伸向遠方。車在行駛著,而行駛了幾個小時也沒能見到我們同類,卻見到成群的野生藏草羊在閒情漫步。這裡沒有人類的打擾,它們就像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跑累了,該歇歇了。我們下車各自方便後。扎西鄉長告訴我:這裡盛産冬蟲夏草。他見我驚奇的樣子,便拿起了鐵锨走到了路邊的一處草地上,彎腰巡視了一下,向下挖去。我趕緊跟在了他的身後。他在挖出的泥土中尋找著,只見扒拉了一會在土中拿起了一個正在蠕動的蟲子送到我面前,並告訴我這就是冬蟲夏草在冬季的樣子,等到夏季便從它的頭部長出一根呈棒狀的褐色或黑褐色的獨苗來,所以人們才把它稱做冬蟲夏草,它是一種極其珍貴的草藥,只有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草原上才能生長。我接過來仔細地看了一會,正在為他那特有的生命形式而驚嘆不已的時候,扎西鄉長又從我的手中把那只仍在蠕動的蟲子重新放回到土中,並把草皮又小心翼翼地蓋在了上面。我對他的舉動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我知道對環境的保護是藏民族與生俱來的,這是我多次到藏區的深刻體會。

  —般而言,藏民不濫殺動物,不破壞森林,不污染河流根深蒂固,既使偶爾犯之,心理也有負罪感,心靈不得安寧的根源來自;—是藏民族具有強烈的同情心,這種同情心成為一種社會意識世代相承,最終成為一種傳統思想。二是深受藏傳佛教不殺生”的戒律影響。三是懼怕各種神靈的報復。藏區土生土長的本教認為樹有樹神,山有山神,河有河神,一旦“太歲頭上動土”就會惹腦神靈,受到懲罰。


  在我們國家大力提倡可持續發展的今天,這種意識更顯得彌足珍貴。

  車仍在顛簸,向著我心目中的聖地。這時,有一種過度興奮後

  的疲勞向我襲來,我正想打個盹,扎西鄉長況:“轉過山就快到了”我的血液中就像注射進了興奮劑一樣,疲勞瞬間全無。

  車就要拐過山梁,我的眼睛緊盯著前方,不敢眨一下,車剛剛與山梁並齊還不等拐過,眼前的景致已足以讓我目瞪口呆。

  順著怪異的草地向前望去,環型山環抱中的草原上吶呷寺上金頂在幽深古拙的曠野中泛著刺目的光芒,就好像是天上的瓊樓玉宇飄落人間。

  這座具有三百年曆史的廟宇,使得這片廣袤的土地上的人們有了心靈地依託,它給了人們在本不該有人生存的惡劣環境中繁衍卜去的勇氣和智慧。

  這就是宗教的力量。


  我們在納呷寺的“召喚下”,眨眼的功夫便到達了鄉政府。

  在遠處只能看到神聖的廟宇,不見其他建築,可到達目的地後才發現,納呷寺聳立在一個高坡上,在它的腳下,曲登鄉的民居都簇擁在他的周圍。這使納呷寺更顯得至高無上,它讓人們的心靈有了歸屬:使人們的靈魂有了保護和慰藉。在藏傳佛教信眾的心目中,只要有了它的存在還有什麼可怕的呢?還有什麼樣的生活磨難承受不了呢?

  精神的力量是難以想象的。

  我們在鄉政府喝了一杯酥油茶後,便來到了“街上”,本來就沒有幾戶人家的曲登,路上卻不見個人影,雖況了正當午時,可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卻是死一般地寂靜。扎西鄉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就這麼向前走著,説話間已來到了納呷寺前。

  這是一座古老的建築,無言地挺立了三個多世紀,他象一位老人在默默地見證著曲登的變遷,同時也在觀察著他的孩子成長的歷程。

  我在它的面前顯得那麼淺薄和無知,為了掩飾自己在它面前的窘態,便拿起照相機四處胡亂拍了些照。真的,我當時真的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幾分鐘過後我才”慢慢地恢復了常態,可依然無法去形容它的莊嚴與博大。在它的面前我唯一可以作到的只有虔誠地頂禮膜拜。

  一刻鐘後仍然沒有見到有人出現,我下意識地四處張望著。扎西鄉長見我有些困惑得樣子,便提出我們合個影,以遣散籠罩在我們心中的狐疑。


  我倆並排站著,背對著納呷寺,這時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嗡嗡地聲音。我急忙回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寺院的大門像剛剛提起的水閘,人群不斷地向外湧來。沒一會功夫人群就站滿了整個廣場,我的周圍也被人群包圍的水泄不通,他們好奇地打量著我。因為我穿的這身軍裝,他們從未見過。而我手中帶著28——300變焦鏡頭的相機更令他們不解。膽大的孩子們上前撫摩著機身,有的還拿起來從鏡頭外面向裏看,我把相機掉過來把取景框遞到他的眼前,他看了一眼後,高興地蹦來。其他的孩子不二知道這東西裏有何奧妙,也都一起向我撲來。而我突然想起了我來此的使命,趕忙抓起相機,像是端著機槍一樣,

  對著他們不加思索和設計地向他們掃了過去。也許此時的我,真是處在了忘我的境地。我一次次地換卷,不知道究竟拍了多少?此時的我深深的懂得,這是天賜良機。我只有盡我所能去抓住它,否則,我將會遺憾終生。好在我手中小日本兒産的這東西?還算長臉,在這關鍵的時候沒有“卡殼”。(像機在高原嚴寒的氣候下,讓你著急上火是常有的事。)


  我之所以説是天賜良機,是因為:在正常的情況下,很難遇到遊牧民族有如此眾多的人群相聚一起;更難遇到人們身著盛裝相聚的場面。而這裡的裝束又有別於其他藏民族。這裡藏民的服裝原始而古樸。衣料大都是自己紡織的,而後用植物染料根據不同的用途加以印染,加工出各種不同的服裝。因這裡的海拔高度高,氣候寒冷,所以,這裡的藏袍相比之下要厚重的多。最具特色的要數成年男人頭上的狐匹帽了,戴在頭上顯得格外的陽剛與勇猛。而狐匹帽最初的含義卻不是這樣:公元7世紀,戴狐皮帽是一種帶有侮辱性的懲罰,打仗時的逃兵習才戴它。意思是象狐狸一樣膽小。進入和平年代,因狐皮暖和,而且美觀,人們才慢地接受了它。

  上千人在廣場上仍沒有離去,我依然在如醉如癡地抓拍著,這時,我一轉身,被眼前的一片紅色驚呆了。不知是何時,納呷寺的臺階上密麻麻地站滿了從寺院裏涌出的僧侶。此時,我那喜新厭舊的本性暴露無遺,立即丟棄了那批信眾,一頭扎向了僧侶們。又是一通掃射,為了能拍到更好的角度我仰臥起坐各種姿勢往復循環。雖然嘴唇是紫的,卻忘記了這是在高原。

  正當我忙的不亦樂乎之時,扎西鄉長過來叫我,給我介紹了一位大喇嘛,司職鐵棒,他就像我們所知的企業中的保衛科長。他近兩米高的個子,我站在他的面前簡直就小了兩號。從他那裏我們才知道,今天是納呷寺一年一度的大法會,是這裡的信眾最神聖的日子。因為扎西鄉長不在曲登,再悅,每年大法會的日期是不確定的,所以,他不知今天的大法會也不足為怪。可他依然在我面前表現的有些尷尬。而我的心裏早已盪漾蒼幾分得意。因為這裡畢竟是藝術家的處女地,而我又有如此的好運,所以有幾分得意也在情理之中了。也許是鷓鴣山上的佛光給我帶來了運氣?無論如何,今天所發生的—切卻是事實。


  因海拔高度的原因,這裡做飯是個問題,水溫達到六七十度便開鍋了,一般的食物很難煮熟。我們中午隨便吃了些生牛肉和酥油茶後,便又和扎西鄉長來到了曲登小學。2000年鄉政府定居在曲登後,30幾歲的扎西鄉長便由一名教師升至曲登,做了這比芝麻還小的八品官。當他來到這裡後,最讓他受不了的是,一個鄉級行政單位居然連個學校都沒有。從他上任的第一天起,他便立志建一所學校,結束這裡300多年沒人讀過書的歷史。可—旦啟動起這—工程後,才知道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涵義。沒資金,沒有材料,要在這高原上大興土木談何容易。經過動員,扎西&&把自家的牦牛買了,其他鄉幹部也紛紛解囊,最終把個“學校”建了起來後,各種困難接踵而至。

  先是生源的問題。因為這裡的牧民居住分散,500多戶人家散居在幾百平方公里的範圍內,所以遙遠的路程成了辦學的第一障礙。而祖祖輩輩就不知學校為何物的牧民,怎會把自家的孩子交給你呢?扎西鄉長便和其他鄉幹部分頭到牧區家庭動員,為了能讓牧民同意他們的孩子入學,不但不收學費,就連每個孩子的學習用品也是學校全包。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終於招來了40多個孩子。生源的問題解決了。可學校沒有宿舍,學生來了住在哪?鄉領導又動員力量,就把孩子們分頭寄宿在附近的牧民家,住宿的問題解決後,師資的問題義浮出了水面。一是因為這裡的條件太差,沒人願意來。二是來了後因很難適應這裡的海拔高度而紛紛離去。最終只留下了一個即不怕艱苦而又能適應高原的女教師——格桑卓瑪。因為是臨時工,每月工資只有二百六元可她依然熱愛著這一工作,因為她知道教育對一個民族的重要。


  就這樣,學校開課了,扎西即當鄉長又兼校長和老師不疲地領導著他唯一的員工卓瑪,把個學校辦得個紅紅火。半年後,甘孜藏族自治區黨委得知了此事,給予了全區通報表揚,並撥經費一萬元。他們用這筆錢又對原有的校舍進行了擴建,使學校的條件有了進一步地改善。

  這就是發生在藍色星球上最後的遊牧部落中可歌可泣的故事。

  這時,故事中的主人公,扎西鄉長,不,應該叫扎西校長,在我的心目中的形象變的異常地高大起來。他就象一個民族英雄,為了拯救自己的民族于水火,在不懈地戰鬥著。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著,震撼之餘我能為他們做些什麼?經權衡之餘我最終決定:從2003年起,只要我還活著,每年向曲登小學捐助一萬元。這就算是為了我的心靈能有片刻寧靜的一種消費吧。否則,我將不得安寧,愧疚之心將終生伴隨著我。這樣,或許我真的能像一個到這裡采風的畫家,而不是一個掠奪者,如果他們真的能這麼看我,我也就滿足了。

  唉……今晚睡個好覺。

(編輯:孫驥來源:CCTV.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