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畫的再認識
央視國際 2003年12月05日 13:32
上世紀八十年代,隨著改革開放的勁風,西方各種藝術思潮不斷涌入中國這塊東方藝術的母體。面對這一切,眾多的藝術家顯現出既不知所措又極其興奮的精神狀態。因此,從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我國的藝術氛圍處於思考、徘徊、燥動不安的階段,甚至有部分人面對西方藝術的衝擊,認為中國畫已走向末路,這一時期後稱之為“八五思潮”。進入二十一世紀,中國畫在經歷與西方藝術的碰撞、衝突與反思後,逐漸變的較為冷靜和理性。近幾年,在幾次全國較大的美展上,作品的形式與水平與前二十年相比有所變化,作品的表現具有多樣性,也很豐富,但總體的藝術形式仍舊處於對中國畫的繼承與發展的交叉點上,尤其一些作品在創作上打西方繪畫的“擦邊球”以及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依然缺乏對中國畫質的理解和認識,偏離了中國畫的藝術軌跡。因而,在作品的表現上,繪畫理念顯得模糊不清。如何使藝術理念不偏離中國畫本土文化的軌跡,更好的吸收外來文化發展自己,作為畫家,不僅要樹立新的思維模式和理念,重要的是更為理性、更為嚴肅的多方面去認識中國傳統文化藝術的精髓,只有這樣,中國畫才能在繼承傳統、吸收西方藝術的基礎了求得發展。
中國畫的底蘊。大凡稱之為經典之作的國畫作品,其獨到之處正是在既繼承了傳統的精粹,又創造了新的時代風格,並使二者達到了和諧與統一。作為一個有著非常深厚文化積澱的文明古國的繪畫藝術,只有紮根于本民族優秀傳統文化之中,才有可能在世界藝術領域佔有自己重要的獨特的地位。中國畫在繼承民族文化傳統的同時,也重視吸取外來文化,學習各國繪畫藝術之長。但中國文化具有強烈的獨立性和廣博的兼容性,外來文化大多是融入中國文化藝術之中,並在不斷的豐富著中國文化。現代中國畫,是歷史文化的延續、揚棄和創造,只有在燦爛的歷史文化的基礎上,現代繪畫才有更深的內涵。一個國家的現代化必須伴之以文化現代化,其繪畫作品必然會出現多維性、交織性、空間性與開放性等特徵,這一切對現代畫家的衝擊力是強烈的,他們或向民族傳統追溯,尋求高古,探索稚拙,或向西方“世紀末藝術”求索,追求現代意識,甚至從遠古和現代派中尋找自己心儀的夢。正是這種尋古文化的汲取和對西方文化的借鑒,致使其作品頗具有超前意識和現代品格,這是一種開拓了的審美情趣,當代畫家在醉心於筆精墨妙這種傳統審美規律的基礎上,更著意于畫面構成的現代意識,尤其是色彩領域的拓寬,色調的文化意蘊的烘托和心靈感悟的表達,使作品極富潮流感。
中國畫的生命力在於揚棄。“新為美”,即“美”是“新”的核心,並非新出現的東西全是美的,觀念新也不等於藝術質量的高。只圖新奇而不美,越新越沒有價值。藝術品只有高下之分,古今之別,而無新舊之嫌。傳統繪畫觀念也不一定在新時期就不能繼續表現其旺盛的生命力,其關鍵是如何揚棄。新的藝術語言,是為了打開一個新的動人心弦的領域,美是一切藝術的靈魂。繪畫基礎訓練可學,羅曼蒂克不可學。科學上的東西可學,可倣,而且功效不變。唯藝術不可重復,不能模倣,因為藝術是感情的東西,感情不能模倣,譬如外國人學中國書法就學不到家,書法是屬感情範疇的抽象藝術,他具有民族的不可思議的抽象美。他和繪畫一樣,只能獨創,而不能模倣,凡倣造的藝術品皆無價值。另外,“傷痕藝術”至今餘音未泯,追求脫離現實、遠離生活的低沉、哀怨或無病呻吟的痛苦情調。表現悲劇無可非議,但並不能真正表現沉鬱強烈的悲劇主題和風格;喜愛原始生態,在內容和構圖上刻意追求原始民主意識和初始的古野、愚昧;“為賦新詞強説愁”,導致畫作缺乏內涵,人物精神頹唐。或自我哀鳴,或是調侃或是選擇唯美的逃避,這是不可取的。
中國畫變形的藝術魅力。中國畫的造型,不像西方以寫實主義嚴守常規和自然形態的組合原則為基調,尤其以前的中國畫,不存在模擬自然之弊。無論山水、花鳥和人物都有是在瞬間裏呈現出意蘊和情感的意象。歷代中國畫家並非只用眼睛去看,而是以心靈去觀察,因此均具有天然的東方風格變形的本能。當今畫家也並非處心積慮的為變而變,而是自覺自在的強化形象思維意識,如行雲流水般自然,是中國獨有的造型理念,也是民族特有的造型美學的一部分。
變形是一種普遍的藝術法則,它可以增強藝術表現力,可以開拓更廣闊、更豐富、更深邃的藝術思惟空間。變形是造型的更高的藝術形式,是自然型的變相和昇華,是源於畫家內在衝突和情感需要,歷代中國畫的形,是它的本來面目,不是畫家故作姿態,為變而變,更不是模倣。中國畫造型,始終接近自然但又與自然保持距離,這是中國傳統美學所決定的形的法則。所以它最自然、最合諧,並具有東方特有的民族性。當今也有一些畫家竭盡變形之能事,為時髦而變,言不由衷的變,或模擬古人,或模擬西方,迷醉原始風,追求新派畫……,結果不是復古,就是十足歐化。殊不知變形是畫家主觀意識的強化,是對客觀世界的超越、改變和創造,是主觀意識自由運用的表現,它是一種嚴肅的審美的創造,是畫家突破原有觀念的桎梏,是美學觀念的蛻變和更新。因此,變形決非輕而易舉的創造新風格之捷徑,變形比遵守自然法則的的寫實難度更大,因為美學觀念的變化,畫家必須用博大開闊的宏觀視角和洞察幽微的微觀視角來觀察客觀事物,以改變形式,表現自己新的感覺新的思想。東施效顰,故弄玄虛,是對變形的歪曲和褻瀆,無論變的如何離奇,並不能表現畫家活躍的個性審美意識和藝術創新觀念。靠模倣不能起家,因為藝術不可有再生物。
中國畫創作的“源泉”。藝術品是現實生活的濃縮與昇華。當今流行的一些無情節繪畫,一是追求時尚,二是缺乏生活,其畫作不僅蒼白無力,而且千篇一律。有些畫,脫離生活現實,單純追逐新潮,不屑主題內容,更厭惡情節,犧牲人物個性,只熱衷於所謂的更新觀念,迷醉於技法或材料的翻新,對作品的內容漫不經心,甚至於不顧主題去追求間離陌生的效果,或模倣意識流,或隱隱忽忽,或似是而非,把畫面分解的支離破碎,更有甚者,一些作品的表現形式不但觀者不懂,就連作者本人也説不清道不白。追求形式技法和材料的主觀願意及大膽嘗試無可非議,但不能在國畫中生搬硬套西方現代油畫風。畫家要廣拓視野,知識的寬度和高度是互相聯絡著的一個事物的兩個方面。一幅作品,表現著畫家的精神氣度、情感因素、文化修養、性格特徵、道德觀念和技藝功力,即人格力量的一種表現。一幅成功之作,則在多因素,多層次、充實著、純化著一種對人類生存發展具有積極意義的精神力量,從而使作品獲得高度的美學價值,畫家的素質美是作品美學價值的基礎。生活是豐富多彩,千變萬化,無窮無盡的。畫家沒有生活,缺乏源流,就沒有獨創,就找不到創作與個人心理的契合點。生活感受、內在衝動、精神氣質和繪畫形式互為因果,沒有生活,就難有畫作風格的差異,更沒有明確的精神指向。
縱觀近年畫壇世象,深有感悟,在創作中能生動、全面的反映時代主流、感人向上的作品不少,但也有一些作品由於缺乏生活,感情狹窄、態度晦暗,造成于觀眾隔膜。畫家應樹立精品意識,隨著生活層次的提高、道德方式的改善,深入探尋心靈,對人生進生嚴肅思考的作品,終將獲得人們的認可,並流傳後世。
中國畫的走向。近些年來,中國畫令人欣慰的出現了千舟競發、百舸爭流的動人景象。中國畫的呼吸逐漸合拍于社會時代的律動,有些畫家從旁觀者、甚至避匿者投入搏擊社會激流的社會大潮之中,不少優秀畫作的涌現,感應著時代風雨的變化,其獨具的藝術品格與魅力召喚著越來越多的觀眾。近十年來,寫意人物、工筆畫競象滔滔大江一日千里,當然,河床不是直線,在奔騰涌流中,幾經曲折必有淤塞,商品經濟大潮猛烈衝擊著人們的思想和價值觀。一些粗製濫造的商品畫的興起,也給嚴肅藝術帶來干擾,畫家應正確樹立我國的文化形象,泱泱大國,五千年的優秀文化,決不能向缺乏引導的商品化低層次傾斜,藝術家要把握藝術生命的走向,創作是生命,創作是靈魂。曾經有藝術家在文章中説,鞭炮的製作技術很多人都可以掌握,但能夠製造與發射原子彈的人就很少了。從事繪畫藝術的道理亦然。繪畫藝術乃畫家的畢生奉獻,許多畫家作出了榜樣。享譽中外的老畫家們,筆耕不綴,在他們身上卻看不到“高處不勝寒”的寂寥與無奈,因為他們無暇停歇攀登的步履。“曲高和眾”正是前輩名家所追求的目標,一些年輕的藝術家正處在爬山的藝術道路上,不聲不響,不怨不艾,也許腳步並不威武但很堅實,目注高巔,勇往直上,隨著創作能力的不斷提高,必定會鑄就獨特的藝術個性。
陳 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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