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七年——王志在自己作品研討會上的講話
作為我個人來説,心裏感覺很慚愧,幹了七年,像今天中午在飯桌上聊的一樣,很多跟我們一塊進來的,都成了“名嘴”,成了“國臉”,但是,我也不感到遺憾。當初從《東方之子》選擇來到《新聞調查》就很明確,從一個熱鬧的舞臺走到一個需要耐得住寂寞的工作崗位,“調查”節目週期很長,原來是20天,現在可能最少一個禮拜,即使每次出鏡都是你,一個月才四次,但是“調查”節目做起來很有意思,也很辛苦。
搞作品研討會對我來説很突然,也有點措手不及。作為專業人士有兩件事情值得珍視:一個是能夠寫一本書,把你的思想和你的觀點白紙黑字寫下來,這種東西能夠永久地被人們審視;另一個事當然就是搞一個作品研討會、演唱會,把作品一一展示出來,讓大家品頭論足一番。今天,大家的厚愛使給我很高興。為了“調查”的進步,為了使更多的“調查人”進步,我兩個耳朵,一個耳朵聽批評,一個聽表揚,也不排除兩個都聽批評,兩個都聽表揚,對節目有幫助的,我都能聽進去。
我一直提倡讓觀眾記住《新聞調查》的風格,覺得記者應該是節目成功的元素之一,希望通過我們的表現來增加這個欄目的吸引力和凝聚力;另一方面,我一直提倡讓《新聞調查》的記者能夠成為一個形象,成為一個品牌。《新聞調查》的定位很高,一直到今天,我們心目中一直想讓“調查”成為一個深度報道、很有水準的欄目,而且能和國際接軌。作為《新聞調查》,應該還有一個很長的、需要付出艱辛的過程;作為記者,也應該有一個不斷審視和提高的過程。我希望批評和表揚都是一種鞭策,希望我個人和“調查”一同走向成熟。
從幕後到臺前,這個機會是很偶然的。
1993年底,羅芳華、張潔和白岩松帶一個攝製組到湖南拍攝,當時我在湖南臺新聞部當記者,我和時間認識,和小羅也是同事,幫他們聯絡工作,後來跟他們一起到北京,想找個藉口休休假。時間有一天提出來:“你到我們這兒來。”我説:“幹什麼?”他説做主持人。我説從來沒有幹過,他説:“我比較了解你,我感覺你好像是我們要用的這種主持人。”試一把,就拍了第一個節目,去天津拍了駱玉笙。時間,他用人確實有道理。
在《東方之子》工作兩年多,應該講,為我進入《新聞調查》做新聞性的深度報道採訪打下很好的基礎,起碼我知道了在鏡頭前要怎麼樣放鬆自己,怎麼提問。
工作到1996年,當時自己有一種不滿足的感覺,因為《東方之子》面對的確實都是頂級、頂尖的人物,對自己的人生閱歷都很有幫助。當時我感覺到,採訪一個人感覺好像有點走到頭的感覺,我跟時間提出來,我想換一個地方,他説《東方之子》從來沒有人提出離開過,我們也從來沒有這個意思,我們一直認為你非常優秀,我們找主持人非常不容易。他説:“你想幹嘛?”我説我想去“訪談”、去《時空報道》。他説:“你去那個地方不一定有你的位置。”我説:“幹編導也行。”
也巧,1996年有一個全國“金士明杯”電視主持人比賽,比賽跟以往不同,它是分類的,分四類,我參加了新聞類的比賽,得了金獎。當時我自己沒覺得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情,但是這給我帶來了一個新的機遇:當時《新聞調查》成立,孫玉勝主任就把我叫到方樓二樓廁所旁邊的主任辦公室,説:你不要想別的,就去“調查”吧,“調查”是一個新欄目,臺裏挺重視,也很需要人。
來到《調查》以後,我就想,“調查”的採訪到底跟《東方之子》的採訪有什麼不一樣呢?如果我來歸結,非常簡單,“調查”應該有一個問號,在《東方之子》,我們提出很多問題,這種問題有可能是正面的,有可能是側面的,但是大家都很清楚,無非是變著法子捧人家,只不過我們捧得比別人高明一點。
第二個節目也同樣感覺到有點找不到北,第二個節目是《招牌上的文化傾向》,可以講,到現在為止,我認為在“調查”節目中,作為記者來説,這是表現很差的一個節目。
在這個過程中開始琢磨,《東方之子》的採訪跟“調查”的採訪到底有什麼不一樣?我回想起當年在《東方之子》最後做的幾個節目,一個是《李國安》,拍了上下集,下集也是我在《東方之子》獲得的第一個最佳採訪獎。李國安當時是一個新聞人物,我當時確實沒有想到是採訪,就覺得,我要挑動一下這個人,這個人是大家都宣傳的一個完人,是一個神人。我跟他接觸,覺得他也沒什麼兩樣,我私下跟他聊天,他也講到他這樣做的動機,為什麼到黑龍江的農場,為什麼受那份罪、吃那份苦。 他因為多年的壓抑,當時覺得年齡快到那份上了,一定要拼一下,要不拼一下也就這樣了。他談得非常實在。那個節目使我明白了怎麼做採訪。
通過《新聞調查》兩個節目以後,利用間隙時間,我還做了一個包頭市市長的節目,當時《東方之子》叫我幫一下忙。他在一片危房中間,地震現場,當時很多老百姓把他當作一個平民市長,他跟老百姓有很好的交流,現場由我穿針引線,氣氛非常好。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感覺到主持人是什麼回事,有一種控場的能力,覺得非常舒服,非常痛快。
我從心裏感謝“調查”,感謝跟我合作過的編導、錄像、錄音。賽納還是編導的時候,跟耿志民一起合作一個節目《買房:夢想還是現實》,那個節目的採訪並不見得很精彩,但是他當時有一句話給我啟發很大,是別人轉告我的,是作為好話轉告我的:跟別的記者相比,跟王志合作的時候,你想到的,你在旁邊等著,總會給你問出來,有時候,他還能把你沒有想到的給問出來,他是在用腦子提問。這些話,對於堅定我做主持人的信念,也有很大好處。包括後期機房,曼茜、叢霞,還有哈娃娜,每次節目合成以後,我就投入下一個節目,往往得不到信息的反饋,她們的評價經常是非常直觀、非常直率,對我也有很多的幫助。 (2000年5月18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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