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相關文章
|
|
大俠（二）
上篇文章説道大俠的事跡儘管年代久遠，但好歹還能發現幾件大俠的“真東西”，包括大俠的親孫子，大俠遺骨照片和熟知大俠史料的一位老者。有了這些，拍攝一部名震海內外的大俠生平傳記紀實片，應該不成問題。
我們還請到一位大俠老鄉的鄉土作家，這位作家同樣鼎鼎大名，他寫的一部小説被拍成電影，小説裏的主人公會把自己的辮子當鞭子使。這位作家痛痛快快地説：你們來吧，我能給你們講得特有意思。我們去了，聽了作家這樣一個關於大俠的故事。
清朝末年，本地一家藥鋪掌櫃在前門空場上放了一個大石鎖，石鎖上刻了一行字：能舉起此石者賞銀百兩。幾個月過去了，也沒見一個人成功。這一天，大俠路過此處，微微一笑，氣沉丹田，腳下生根，毫不費勁就把石鎖舉過頭。掌櫃的出來叫好，大俠也不客氣，張嘴要百兩銀。掌櫃的説：大俠不忙，請您看看石鎖下邊的那行字。大俠再舉石鎖，果然，石鎖底面刻着：舉起此石者賞銀百兩，唯大俠除外。大俠哈哈一笑，揚長而去。
我們聽到這故事很得意，就是當年那部風靡大江南北的關於大俠電視劇裏也沒有這情節。可是，大約一個月之後，我偶然在書店裏翻到這位作家的一本新書，講的是作家所在的那座北方城市的種種奇聞軼事。裏面也收錄了這個故事。只是故事的主人公的名字不是大俠。而換成了一個叫“張七”的憨大個兒。
作家的話靠不住，我們還得去找那位研究大俠史料的老者。終於等到老者病癒出院的消息，我們在區文化館的會議室裏見到了老者。在大俠的名聲隨着二十年前的那部連續劇響遍中國後，老者就奉大俠故鄉領導的要求蒐集大俠的史料。還辦過一次全國巡展。老者歷經一年多的尋訪，寫出一篇關於大俠的“正傳”，全文不超過三千字。大俠的生平寥寥數語就可以概括。
大俠天生力大過人。為養家糊口進城賣柴，打散了幾個滋事的流氓，被一家藥鋪掌櫃相中，留在店裏當裝貨卸貨的夥計。上世紀初，被請到上海與一個張狂的英國大力士交手。但實際上這場打鬥根本沒有進行。那位英國人根本就沒有去大俠設的擂臺赴約。大俠只不過是打敗了兩個上臺較量的中國人。當年上海的《申報》對此事有簡要的描述。被大俠打敗的是“東海趙某”。大俠設擂臺的園子主人還收取每人數元的門票。借大俠“嚇跪”英國大力士的聲威，“有關方面”以大俠的名義組織起武術會，公開招徒。可是，僅兩個月之後，大俠就在上海去世，遺體被運回老家安葬。
當年被那部十集連續劇弄得魂不守捨得人們肯定不喜歡這樣的大俠正史。我們問那位老者：
“大俠武功怎麼樣？”
老者一字一沉地説：“他天生力大過人。”
我又想起大俠事跡陳列館講解員説過大俠是“板肋”，（肋骨連成一片）。問老者是否屬實。老者答到：那是騾子。
“這麼説大俠一生沒有什麼比武，打擂發生？”我們問，
“很難查有實據。”老者答。
老者可能怕我們失望，或者説是先讓我們失望再給我們驚奇。他告訴我們，以前很少被人提及的是那個發現大俠的藥鋪掌櫃。他的真名實姓是（），此人參加過同盟會，被孫中山委派到北方發展組織力量，從事推翻滿清王朝的革命工作。大俠當夥計的那個藥鋪是地下革命黨的“聯絡站”。大俠與藥鋪掌櫃的關係就如同《杜鵑山》裏雷剛與柯湘的關係，是這位“柯湘”把大俠引上了革命道路。
老者還告訴我們大俠在“覺悟”前的兩個傳聞。
1、在北方正鬧義和團的時候，大俠不但沒有參加義和團，反倒幫助過那些遭圍殺的中國教民。
2、大俠鄰居村有一個對頭，大俠的家族與他的家族有多年的恩怨。那個對頭糾集一夥人要在第二天對大俠下手。大俠得知後馬上率人奔襲對方老巢，活生生把對頭的兩支胳膊劈了。
這是明顯的敵我不分嗎！我越聽越像是《智取威虎山》裏的李勇奇。按照老者的推理（其它人也曾如此表達過）就在1905年英國大力士在上海耀武揚威時，上海的革命黨計劃乘機謀事，而北方藥鋪聯絡站裏的革命黨正好把自己手中的大俠派上用場。擺擂打大力士是假，借機成立武術會培養武裝力量是真。要不是大俠死得早，他沒準能成為革命軍裏的武術總教頭。
在幾乎推翻大俠傳奇故事之後，我聽到又一新版大俠傳奇。在我們置疑舊傳奇時，又有新傳奇讓我上鉤。正巧，關於大俠的新版電視連續劇也出來了。在鏡頭裏，大俠與大刀王五一起奔襲了北京菜市口的刑場，那裏的譚嗣同正在吟咏：我自橫刀向天笑。如果大俠再來得早一些，“戊戌六君子”肯定死不了，中國近代史都要重寫。
大俠的故事還沒寫完，如果允許我再哆嗦，且聽下次分解。
|
|
|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