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澗寨溝遺址：黃土丘陵地區規模最大的商代中心聚落

首次發現殷商文化圈以外數量最多的甲字形大墓、首次發現年代最早的雙轅車……黃土丘陵地區規模最大的商代中心聚落——寨溝遺址坐落在榆林市清澗縣解家溝鎮寨溝村。

“寨溝遺址規模巨大、遺存豐富、要素齊全，凸顯出商代北方黃土梁峁地帶方國中心聚落遺址‘多峁一體’的分佈特徵。”陜西清澗寨溝遺址項目負責人、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員孫戰偉説。

2022年，陜西省考古研究院重啟陜北商代考古工作，圍繞寨溝遺址開展了系統的調查、勘探和發掘，取得重要階段性成果。

寨溝遺址是一處以寨垣蓋大型夯土建築群為核心，以外圍山峁密集分佈的大型墓地、小型墓地、鑄銅遺址、平民生活區等不同功能遺存為輔助的商代大型聚落遺址，總面積約300萬平方米。考古隊在11座山峁上發現了功能多樣、密集分佈的大量遺跡。

今年3月，寨溝遺址入選2023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

“寨溝遺址考古最新發現揭示了商代晚期陜北地區高度發達的青銅文明，為研究陜北地區商代方國政治地理結構、了解殷商晚期中原和邊陲地區文化交流與互動提供了非常珍貴的資料。”孫戰偉説。

遺址核心區位於一處獨立的垣峁——寨垣蓋上。垣頂經過人工修平、整體夯築，面積約2萬平方米，建有一組由下沉式中心院落和四週廊房組成的“回”字形建築群，建築合圍區域面積約6000平方米，目前已發掘面積1000平方米。中心院落東西長43米、南北寬18米、最深1.8米，四週向外依次是夯土建築臺基和四週回廊。垣頂最外側為一圈夯土包邊墻，夯土建築殘存的土墻最高16米，墻面上有成排的纴木洞，被考古工作者確定為重點發掘區域。

遺址內出土了大量李家崖文化陶片及部分石器、骨器等，西門道填土內還發現了集中填埋的石磬、石斧、石鉞、石鏟等殘片。距離寨垣蓋約500米的一個山峁上，發現了大量陶范殘塊，可辨紋飾有雲雷紋、聯珠紋等，器形有簋、觚、觶，殷墟風格突出。這些陶范的發現，表明當地已具備先進的鑄造技術和能力，為研究當地青銅器來源提供了重要史料。

考古隊在遺址外圍發現了11座甲字形商代大墓，這是首次發現殷商文化圈以外數量最多的甲字形大墓。

值得注意的是，在瓦窯溝M3墓葬出土了一輛編號為12的雙轅車，形制奇特，在目前的商周考古發現中僅此一輛。

“在商代晚期的殷墟出土了一定數量的馬車，都是單轅，但是寨溝遺址第一次出現了雙轅車，應該就是文獻記載的牛車或大車。”中國社會科學院學部委員王巍在2023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終評會上説。

孫戰偉介紹，這輛車的兩條轅平行置於車輿之下，這種情況非常少見，為研究我國古代車的發展和車的結構提供了珍貴的實物材料，表明陜北地區可能是車馬從歐亞草原向中原地區南傳的重要節點之一。

寨溝遺址為幾十年來黃土丘陵地區不斷出土的銅器群找到了明確的考古背景。遺址出土的大量青銅車馬器、兵器等與殷墟高等級貴族墓葬物質文化相同，反映了這一地區與商王朝之間密切的經濟、文化交流，以及商王朝對周邊地區的巨大影響。

“結合最新發現和以往材料，陜北商代墓葬在形制、葬俗、選址等方面均顯示出鮮明的特徵，極大豐富了李家崖文化的內涵。”孫戰偉表示，寨溝遺址的考古發現，揭示了迄今為止黃土丘陵地區規模最大、結構最複雜的李家崖文化中心聚落的樣貌，體量巨大的夯土建築、成熟精細的陶范遺存、前所未見的商代大墓、精美的出土文物，在我國北方地區為目前僅見，揭示出商代晚期黃土高原地區高度發達的青銅文明的獨特性，為研究殷商晚期中原文明與草原文明的交流交往提供了珍貴的資料。

孫戰偉表示，下一步，陜西省考古研究院將深入探究寨溝遺址各座大墓，研究分析出土的青銅器等物料的來源、技術手段，逐步還原寨溝先民生活的圖景，為中華文明探源工程補充更多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