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和晶:今天現場我請到了兩位朋友,一位就是姜雲飛女士,還有一位是黎陸昕先生。姜女士是研究性別社會問題的,黎先生也是大學裏的教授,他也關注這個領域出現的一些現象。我記得我們請過姜女士參加過我們的一個女性話題,叫做《女人的夢想》的節目,那時候我們談的是女性這樣一個主題,今天我們請到了兩位先生,談的是男護士這個職業,我不知道您在這兩個主題中間,您找到了什麼不同和共同點?
姜雲飛:共同點非常的突出,因為關注女性久了,必然要去關注男性,因為人類就是兩大性別組成的,如果女性的問題追究得深了,然後你就會發現男性其實自己不是一個倖免者。這一點非常的明顯了,越來越明顯了。
主持人和晶:為什麼不是倖免者?
姜雲飛:比如説我們剛才在這個話題當中會不停地提到説護士是一個女性的職業,而且剛才徐先生他都認為女性比較溫柔、比較體貼、比較善解人意,她適合做護士。其實他還有點沒好意思説,女人總是習慣被人支配,在家老公支配;兒子大了,兒子支配媽。
主持人和晶:到了醫院呢,讓別人支配一下也沒什麼。
姜雲飛:對,為什麼我們會覺得護士這個職業是女性做的,男性做這個職業就覺得不太能接受,或者甚至有一點覺得看不上?這裡面有一個問題是什麼呢?通常在我們的傳統觀念裏面,男性是掌握這個世界的主宰,男性是佔主動的,他就是一個權威的象徵。而護士職業像剛才您説的,已經是一個從屬的、被動的工作,然後你本身是男性,你要去從事一個附屬的工作,所以就自然而然你就是降低自己了,自己心裏也會有很多的不平衡或者委屈,或者別人也會有很多的誤解。另外一點就是對於女性,為什麼你們在工作當中好像很多次會碰到女病人比較抗拒,特別是跟一些生殖器接觸比較多的時候?我覺得這是非常有趣的一個現象,就是説像我們自己,比如説我們女性去體檢什麼的,你要是碰見一個男醫生在那兒要檢查乳腺或者生殖器,你就會很猶豫,確實會有一種本能的抵制在那兒,就是女性對身體的封閉感更強烈。
主持人和晶:對,對。黎老師,剛才我們講到的是他們在工作中有兩種壓力,我覺得一個是性別,還有一個是大家普遍對男人成功的要求。您覺得哪個壓力對他們來説更大一些?
黎陸昕:我想應該這樣説,這個社會,剛才説到傳統社會認為男性是主流,護士這個職業、這個領域,從傳統的觀點看又是一個女性的領域,但是在這個女性領域裏邊,我們看到一個邊緣的群體——男性。今天兩位給我們講了一些生動的經歷,我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聽兩位男護士來講他們的一些經歷,我覺得這兩位對自己職業的認識,顯然徐護士長對自己職業的認識更理性一些。小李剛剛畢業,青春煥發,好像還比較感性,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在這個職業的路上要走的話,徐護士長走來的歷程是很艱難的,因為和他一起走來的一共10個人現在就剩他一個了。真的,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護士這個職業也是這樣子,作為這個職業本身,我想這樣説,你們在職業當中,特別是小李,你去不斷地體會,第一,跟生存有關的利益,你要走,這個職業給你帶不帶來,它關係到你的生存;第二,跟事業有關的成就感,你能不能夠獲得;第三,跟精神有關的,你能不能夠從這個職業裏獲得樂趣。我想這可能是你今後特別要經歷的一些東西,外界肯定無非就從這三個角度來給你更多的壓力,而且今天有徐護士長有更多的體會能給你,我想你要更多地去思考,至於説到這個職業原來就是女性幹得多,我作為男性進入到這個領域,我個人覺得這可能跟我們對這個職業的認識,包括社會對護士的認識,可能在發生某種轉化是有關係的。作為一種傳統的領域,原來都是男性做,現在女性進去了,而且進去得很好,傳統的是女性做的,在發展的過程當中,我們感覺這個群體太單一了,有男性進去是不是好,社會是有某種嘗試的。有人要做出嘗試,有人要做出犧牲,但是我認為男性進入女性的傳統的職業領域和女性進入到傳統的男性的領域,這樣匯成交流大概有利於我們全社會男性跟女性之間互相的交流,這種交流當然不是像我們面對面地交流,這可能是一種潛移默化,其實我們説道理,大家都好講,坐下來把道理説清是很容易的,但是你真正在醫院裏去看病的時候,你要碰到這樣的一個人,可能每個人的反應就各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