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屆亞歐首腦會議：歷史現實未來

央視國際 (2004年10月10日 10:09)

　　中國網消息：2004年10月8—9日，越南在首都河內舉辦了第五屆亞歐首腦會議。本屆會議的主題是“進一步振興和充實亞歐合作夥伴關係”。亞歐兩方如何通過合作實現振興和進一步繁榮？亞歐未來發展要解決哪些問題？中國在亞歐會議中發揮什麼作用？這些歷史性問題的答案是什麼？

　　

必須從大歷史的角度關注

　　亞歐首腦會議的舉辦有兩大意義。一是時間上的，一百年前的1904年，如果亞洲國家的領導人和歐洲國家的領導人坐在一起，很可能是在談一個不平等的條約。而現在，歐亞雙方的國家領導人共聚一堂，則是很平等地討論合作和歐亞兩大洲的未來；二是空間上的，在當今世界的大地緣板塊中，最活躍的一個三邊關係之一就是美洲、亞洲和歐洲。美國和歐盟自二戰後就構建美歐同盟關係；美國和亞洲國家則在上世紀80年代末組建了亞太經合組織（APEC）；亞歐之間則在1996年開啟了亞歐首腦會議機制。亞歐一邊的補齊，是雙方推動全球互動的歷史大手筆。

　　冷戰以後，時代變了，思想變了，歐亞兩大洲的戰略眼光和行動也變了。20世紀90年代初期，歐亞同時發現與對方的合作將是人類發展史上一次重要的嘗試。在歐洲人眼裏，亞洲繼“四小龍”之後，東盟成員經濟騰飛，中國經濟開始崛起。在這些“東亞奇跡”的背後，出現了解釋亞洲振興的思想，即“亞洲價值觀”；出現了對亞洲未來趨勢的預測，即“太平洋世紀”。而亞洲發展也需要更多更先進的技術和資金，需要更大的地緣戰略視野和空間。這時，新加坡前總理吳作棟提出召開亞歐會議的構想，這個非凡的創意得到法國總統希拉克的熱烈響應。

　　1996年，第一屆亞歐首腦會議在泰國曼谷召開。亞歐雙方確立了政治、經濟、社會文化三大合作支柱。金融危機以後，亞洲國家更加注重地區合作，而歐盟一體化的經驗足以借鑒。“911 ”後，亞歐雙方又在反恐等問題上找到了共同點。今年，亞歐會議擴大，歐盟有10名新成員加入，亞方則加上了緬甸，老撾和柬埔寨三個夥伴。而亞方13名成員正好是東亞合作的成員，即10＋3成員（東盟＋中、日、韓）。因此，本次會議也可以視為新歐盟和10＋3，這兩大地區合作組織的第一次集體亮相。

　　亞歐會議擴員後的首次聚會

　　河內會議是亞歐會議擴員後的首次聚會。各方儘管期待不同，但都力圖使亞歐會議朝著有利於自身的方向發展。

　　歐方參與率為近年來最高。歐方多數政府首腦與會，將此次會議視為“新歐盟”在亞洲的一次整體亮相，重點關注亞方對歐盟的國際作用，尤其是對歐盟外交安全政策、歐盟憲法等問題的看法。

　　具體而言，法國、德國、西班牙態度積極。法國總統希拉克從世界多極化的戰略高度出發，發起並參加了歷次首腦會議，視亞歐會議與加強歐盟“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同等重要。德國則試圖推動亞歐會議在安全領域發揮重要作用。西班牙自“311”後由“新歐洲”轉變為“老歐洲”國家，對亞歐會議的熱情也隨之驟增。

　　相對而言，英國、丹麥、荷蘭態度較為消極。英國曾被法國官員指責為亞歐會議的“搗亂者”。布萊爾首相只在1998年的倫敦首腦會議上親自出席，其他幾屆都由副首相代勞，此次也不例外。丹麥在9月的兩次歐盟外長會上極力阻撓緬甸入會，本次也只派外長與會。荷蘭首相將以歐盟輪值主席國和歐方協調人的身份與會，但稱“人權問題將是會議的主要議題”。而首次與會的中東歐等歐盟新成員熱情甚高，希望通過亞歐會議建立與亞方的經貿聯絡。

　　亞方將極力推動會議向實質性方向發展。亞洲國家普遍希望通過亞歐會議的渠道加強歐亞經貿合作，並提出了一系列推動亞歐會議發展的具體設想。各國雖各有盤算，但多數國家對本次會議持積極姿態。

　　東盟仍是推動亞歐會議的中堅力量。越南作為主辦方，力圖借機提升國際形象，為此加緊治理前一陣子盛行的禽流感，並加強了保安工作。新加坡是亞歐會議發起國，總理李顯龍首次與會，除了加強與歐亞領導人交往之外，最大的成果就是與歐盟達成洽簽自由貿易協定的協議。泰國首相他信是推動地區合作的“老手”，在推動亞歐會議步向實質化方面最積極。他信主張亞歐會議應由“對話走向合作”。此次會議上，他信也帶回與歐盟洽簽自由貿易協定的協議。印尼總統梅加瓦蒂已然敗選，視與會為“告別之旅”。緬甸對只能以低級別官員與會有所不滿，在會前的9月18日將正副外長解職，代之以兩名毫無外交經驗的少將和上校。

　　日本對亞歐會議的態度轉向積極。小泉與會是其明確提出謀求成為聯合國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後的重大多邊外交活動，也是其去年底與東盟單獨舉行首腦會談、日外相今年9月出訪中亞系列重大戰略舉措的延續。日外務省稱，日作為亞歐會議亞方協調國，又與歐方具有相同價值觀，可充當雙方的橋梁併發揮領導作用。

　　韓國一貫持積極推動亞歐經濟合作立場，但這次會議將較關注安全方面議題，如朝鮮半島和中、日加入《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後的地區安全問題等。

　　前進路上的三大問題

　　8年來，亞歐會議取得不少成就，但由於亞歐會議起步晚、成員雜、差異性大等原因，其進一步深化發展也面臨諸多難題。主要有三個方面：

　　目標不明確導致歐洲國家動力不足。亞歐會議雖確立了在“政治對話、經濟合作和文化交流”“三大支柱領域”加強合作，但均無明確目標，尤其在經濟領域。亞歐會議與亞太經合組織都是論壇性質的跨區域組織，但後者已形成了發達經濟體在2010年、發展中經濟體在2020年前實現貿易投資自由化和便利化的具體目標。而亞歐雙方尚處磨合階段，利益契合點不多，關注重點差異較大，對具體合作目標等問題仍欠共識。比如，歐方就對2025年前建立亞歐自由貿易區興趣不大。缺乏明確的合作目標已經影響到歐方深化亞歐經濟合作熱情，如近兩年來對經濟和財長會議興趣銳減，去年僅有2國派出部級官員參加大連經濟部長會議。

　　歐亞雙方的交往仍存在不對稱性。歐方在總體發展水平、經濟實力上明顯強于亞方。在亞歐會議中，歐方不僅一直在成員數量上佔優勢（目前為26：13），而且因其“一體化”程度高，具有明顯的集團優勢；而亞方相對較散，難以形成“一個聲音”説話的整體力量。這導致亞方在亞歐會議發展方向及具體問題上常處於守勢。如緬甸雖于1997年加入東盟，但歐盟一直阻撓其參會，直到今年歐盟面臨新入盟的中東歐國家“入會”問題，才在緬甸成員資格問題上有所讓步，但仍提出苛刻要求。

　　缺乏硬機制嚴重牽制亞歐會議可持續發展。由於亞歐會議成員複雜，利益有別，動機各異，創立初期避免機制化問題並不足奇。但隨著亞歐會議的進一步發展，這種“非機制化”論壇呈“象徵性”而非實質化特徵。有“盛産機制”之稱的歐洲一直對亞歐會議機制化持冷淡態度。原因有三：一是歐盟已分別與中、日、韓、東盟等主要國家和國家集團建立了雙邊合作機制，不願在亞歐多邊機制建設上使勁；二是歐洲一些國家仍顧忌美國，有意讓亞歐會議保持低調，藉口“資金缺乏”不設會議秘書處等；三是歐盟委員會和歐洲理事會主席事實上扮演了歐方成員協調人的角色，但亞方尚未建立類似歐盟的協調人機制。

　　新加坡《聯合早報》10月9日的社論稱：本屆亞歐峰會的主題是“進一步振興和充實亞歐合作夥伴關係”。顯而易見，亞歐之間的合作不能停留在互相了解和對話的層面，而必須加快步伐找到緊密合作的新起點。雖然過去10年所舉行的亞歐會議取得不錯成績，但亞洲與歐洲之間建立起來的關係仍然無法在全球局勢裏發揮最大的戰略影響力，因此亞歐必須加強兩個大陸之間的合作機制，以爭取在全球的穩定與發展方面作出力所能及的貢獻。

　　中國的作用

　　中國總理溫家寶首次參加亞歐首腦會議，其亮相受到各方重視。除了溫總理就能源問題提出的若干看法以外，對亞歐會議最重要的就是：中法兩國共同提出的《亞歐會議文化與文明宣言》。亞歐會議自啟動以來，就像一個變得越來越大的取景框，能容納的東西很多，但缺少一個聚焦點。而文化與文明對話則為亞歐會議找到了一個焦點。在一些學者強調文明衝突論的今天，歐亞兩大洲的文明能對話與合作，其意義非同尋常。這就等於説，亞歐兩個大家庭，都能尊重、欣賞對方的“家規”和“家風”。在最深層次的文明背景上，歐亞雙方找到了黏合點。此外，中國在緬甸的會員問題上也發揮了積極作用。

　　在此，有必要強調中國在亞歐之間的戰略立足點。中國之所以能在亞歐會議發揮特殊作用，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中國立足於亞洲，為亞洲的利益、發展和振興説話辦事。近幾年，隨著中國的崛起，國外輿論越來越關注中國在亞洲的地位和作用。其爭論的焦點在於，亞洲是中國的亞洲，還是中國是亞洲的中國。前者幾乎等同於亞洲版的門羅主義，而後者則是中國在亞洲的定位。何以見得？

　　除了積極推動亞洲地區合作以及亞歐會議外，我們可以從中國新一代領導人有關亞洲政策的演講中找到答案。去年10月，溫家寶總理在印尼巴厘島首屆東盟商業與投資峰會上，發表題為“中國的發展和亞洲的振興”的演講，強調中國的發展強大將給亞洲各國帶來發展機遇和實際利益，將為亞洲的和平與發展作出更大的貢獻。積極促進亞洲的發展振興與和平穩定，是中國的既定方針。“睦鄰”、“安鄰”和“富鄰”是中國實現自身發展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11月，溫總理又在博鰲亞洲論壇年會上發表題為“把握機遇迎接挑戰實現共贏”的演講，認為一個充滿活力、繁榮富強，致力於世界和平與發展、永不稱霸的中國，將為亞洲的崛起和振興作出新的貢獻。2004年4月，胡錦濤主席在博鰲亞洲論壇2004年年會上做題為“中國的發展，亞洲的機遇”的演講，強調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亞洲，亞洲的繁榮也需要中國。中國將堅持和平發展的道路，高舉和平、發展、合作的旗幟，同亞洲各國共創亞洲振興的新局面，努力為人類和平與發展的崇高事業作出更大貢獻。6月下旬，溫總理在亞洲合作對話第三次外長會議上發表主旨演講，“面對經濟全球化和新科技革命的浪潮，區域合作與發展，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亞洲各國唯有加強合作，才能共享機遇；唯有同舟共濟，才能戰勝困難；唯有聯合自強，才能在全球激烈競爭中立於不敗之地。”這一系列演講貫串了一個線索：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亞洲，亞洲的發展離不開世界；強調了一個重點：中國追求亞洲的共贏。

　　走過8年曆程的亞歐會議，實現了歷史的突破，正在為現實的合作問題找尋答案，目的是共建和平和繁榮的未來。（翟崑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東南亞研究室主任）

責編：楊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