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大選退役將軍暫領先 民粹觀令華人擔憂

央視國際 (2004年09月21日 11:19)

　　新華網消息：

　　

梅加瓦蒂不敵退役將軍

　　根據印度尼西亞全國選舉委員會２０日晚公佈的初步統計結果，印尼民主黨候選人蘇西洛在當天舉行的第二輪總統選舉中得票暫時領先於現任總統、民主鬥爭黨候選人梅加瓦蒂。

　　截至當地時間晚８時２０分，印尼全國選舉委員會已經統計了１８７５．６萬張選票，其中蘇西洛獲得５８．９２％的選票，梅加瓦蒂獲得４１．０８％的選票。印尼全國共有１．５５億註冊選民。

　　在７月５日舉行的第一輪總統選舉中，由於５名候選人中沒有一人獲得５０％以上的選票，根據有關規定，由得票最多的兩名候選人蘇西洛和梅加瓦蒂進行第二輪角逐。據悉，第二輪投票的計票工作將於９月２６日完成，全國選舉委員會將於１０月５日正式宣佈選舉結果。

　　【現場】蘇西洛得票率遙遙領先

　　當天在現場採訪的雅加達特派員鐘天祥告訴晨報記者，昨晚7時30分，“一家印尼權威中立調查機構公佈的調查數據已顯示了初步投票結果，現任總統、民主鬥爭黨總統候選人梅加瓦蒂遠遠落後她的對手、民主黨總統候選人蘇西洛22.4個百分點。”與此同時，梅加瓦蒂政黨內部作了相反的表示，根據他們初步的調查統計結果，梅加瓦蒂的得票率比蘇西洛約領先1-2個百分點。

　　截至當地時間晚8時20分，印尼全國選舉委員會已經統計了1875．6萬張選票，其中蘇西洛獲得58．92％的選票，梅加瓦蒂獲得41．08％的選票。鐘天祥強調説：“目前這些數據只是初步預計，計票工作要到9月26日結束，而正式結果要等印尼全國選委會10月5日才會公佈。”

　　鐘天祥介紹説，從當地時間早晨7點起投票就開始了，現場氣氛非常平靜，“人們都穿著節日的盛裝，陸陸續續進入投票站的大棚”。至於各國記者，更是從5點起就守候在雅加達5號投票站，等著採訪此次大選中民意較為領先的蘇西洛。現場氣氛異常熱鬧，8點10分，身穿絲質印尼國服“巴迪衫”的蘇西洛微笑著向大家招手，當蘇西洛夫婦離開投票站時，上千名支持者緊緊跟隨。

　　與此同時，民主鬥爭黨總統候選人、現任總統梅加瓦蒂也在官邸附近的投票站參加了選舉投票。她沒有發表太多的聲明，只是對印尼人民和平行使表決權表示感謝。

　　【調查】多數華人青睞梅加瓦蒂

　　鐘天祥告訴記者：“這次印尼華人投票非常積極，從實地調查情況看，大多數人把手裏的選票都投給了現任總統梅加瓦蒂。”根據鐘天祥的實地調查，大約有70%-80%的華人參加了投票，假如參加投票的華裔選民有400萬人的話，已佔約3%的選票，如果候選人雙方的票數非常接近，這3%的選票有可能成為左右選舉的決定性力量。

　　據介紹，競選期間，梅加瓦蒂和蘇西洛多次跟華人社會親近，説明他們對當地華裔選票的重視。鐘天祥在實地採訪時看到，儘管兩名候選人在競選期間都誓言要大力整頓國家經濟、提升教育水平、取消歧視法律等，但“過半的華裔選民將選票投給了梅加瓦蒂，這是因為華裔選民支持國民聯盟中‘和平福利黨’提出的保障華裔利益的主張”。

　　【分析】民眾寄希望於下任總統

　　鐘天祥認為，此次選舉是印尼民眾對政府不滿情緒的又一次爆發。由於蘇哈托下臺之後的印尼局勢一直不穩定，多屆總統並沒有改變印尼腐敗和動蕩的狀況，民眾將改革希望寄託在下一任總統身上，能夠通過民主化運作改變印尼的社會現狀。

　　無論最終蘇西洛和梅加瓦蒂誰能當選，他們都將面臨同樣的問題：首先是緊迫的國內安全問題，防止恐怖分子再次對印尼目標發動襲擊；其次是更棘手的經濟復興和政治反腐等議題。任何一個問題對於新當選的印尼總統而言都是一個燙手山芋。

　　選戰綜述 女總統不敵男將軍

　　投完票後，蘇西洛説：“假定計票過程中沒有舞弊現象。我相信，上帝保祐，我能夠贏得此次選舉。過去兩個月，我訪問了多個省市。我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人民的支持變得越來越強烈。”言畢，蘇西洛豎起了大拇指。

　　即使認為勝券在握，但蘇西洛仍出言謹慎，拒絕宣佈勝利。他告訴媒體記者：“我非常感謝給予我支持的印尼人民。我要感謝梅加瓦蒂政府建立這種民主。我將鞏固（我的支持者），並思考如何採取步驟，化解我的陣營和梅加瓦蒂陣營之間的分歧。”

　　當被問及蘇西洛預測他自己將獲勝時，梅加瓦蒂説：“我不緊張。我們等選舉結果揭曉再説。”而當被問及自己是否能夠獲勝時，沉默寡言的梅加瓦蒂説：“是的。”

　　選擇穩定，還是選擇革新？

　　梅加瓦蒂的優勢有三。首先是執政之利。根據規定，候選人只能在9月14日到16日進行3天的競選活動，但梅加瓦蒂可借助擔任總統的便利參與各項政治活動，提高公眾對她的認可度。

　　其次是梅加瓦蒂作為前總統蘇加諾之女，在軍人政治時代深受打壓，印尼民眾害怕回到軍人當政的蘇哈托時代。由梅加瓦蒂繼續執政，可給民眾以安定感。

　　第三，她獲得了幾大政黨的支持。以專業集團黨、民主鬥爭黨和建設團結黨為首的4個政黨8月19日舉行大會，宣佈成立“國民聯盟”，一致推舉梅加瓦蒂為他們的總統候選人，並要求黨員在投票中支持梅加瓦蒂。如果梅加瓦蒂連任成功，將在政府和國會中保持穩定的政黨結構。

　　蘇西洛競選的優勢在於革新形象。他出身貧寒，以堅定幹練的作風在軍隊中穩步提升，最終擔任政府要職。他被認為是一個較為廉潔的候選人。在一系列宣傳活動中，他或在群眾集會上演唱民族歌曲，或與民眾一起散步以增強親民形象。許多選民認為梅加瓦蒂未能實現當政前的承諾，比如腐敗現象愈演愈烈，貧民生活未見改善，所以轉而支持蘇西洛。在首輪大選前，有選民接受記者採訪時説，他對所有候選人都不滿意，但是只有蘇西洛可以讓他看到新的政府、新的政策。這一觀點具有相當普遍性。在大選中，所有總統候選人的競選綱領大同小異，都承諾要促進經濟、打擊腐敗和增加就業，所以選民在投票中更注重對候選人本身的評價。

　　這次總統大選的一個顯著特點是選民投票受政黨因素影響不大。蘇西洛率領的民主黨在4月的議會選舉中只獲得7%的選票，但他在首輪總統選舉中卻獲得了近34%的支持率，可見許多政黨在投票中出現分化。

　　選前結盟，還是爭取草根階層？

　　復選在即，兩對搭檔競選團運用了不同策略。一方提出了選後結盟，而另一方卻在選前已經結了盟。蘇西洛－尤素夫團隊的部署，首先是爭取下層選民，勝選後才建立政黨聯盟。他們的考慮是，在直選總統中，選民自主地、不受政黨的影響去選舉未來國家領袖。此外，大選後再建立聯盟，意味著勝選的總統顯然是強勢總統，能自主地決定誰當內閣部長。因此，蘇西洛－尤素夫團隊選擇此徑。

　　梅加－哈蕊競選團的部署與蘇西洛－尤素夫截然不同，除了爭取社會草根階層外，他們把大選前與政黨結盟當作重要的部署。他們考慮的是：在大選時選民當然是自主去選擇正副總統，但是政黨政治在民主制度中是重要的，他們希望在總統復選前，結盟的政黨機器能夠開動。如果勝選，此組合能夠組織更穩定的政府，因為在議會有大政黨聯盟的支持；如果敗選，那麼議會的政黨聯盟，能夠制衡少數派政黨支持的政府。

　　8月19日，支持梅加－哈蕊組合的政黨聯盟——“國民聯盟”宣告成立。目前已經結盟的有4個政黨，在議會的550個席位中，它們佔了多數的307個席位，即梅加瓦蒂自己領導的民主鬥爭黨109個席位，印尼第一大黨專業集團黨128個席位，建設團結黨58個席位及和平繁榮黨12個席位。選前的結盟，對政黨利多弊少。因為政黨可以以平等地位與總統候選人討價還價，從提出政綱到決定誰來當內閣部長。但分析人士説，執政黨聯盟在議會中的優勢並沒有體現出來。今年7月5日印尼總統選舉第一輪投票結果顯示，獨立選民並未認可執政黨聯盟。

　　蘇氏副手民粹觀點引人注意

　　印尼第一輪總統大選的計票結果顯示，梅加瓦蒂和蘇西洛有資格參加總統復選。有人説：這兩人沒有太大的差別，所以在9月20日總統復選，可以閉著眼睛投票；也有人説，這兩個候選人都一樣，沒什麼可取之處，所以，不準備去投票，或是投空白票。

　　梅加瓦蒂和蘇西洛，問題並不在於誰更好，而是誰的弊端更小。蘇西洛在第一輪大選中取得了33%的高票數，排名第一，但現在印尼選民，包括一些民間組織，都懷疑蘇西洛的領導，主要原因是他的態度，而不是他的能力。

　　蘇西洛的反對者認為，在人權和民主問題上，蘇西洛和前印尼國民軍總司令維蘭多沒有原則性的差別，只是在程度上不同，因為這兩個人都是蘇哈托專業集團培養出來的國軍將領。蘇哈托時期，發生過許多重大侵犯人權的事件：如東帝汶事件、雅加達1996年7月27日事件、1998年5月騷亂事件以及槍殺大學生的特利沙帝大學慘案和斯芒義事件。

　　最為不利的是，蘇西洛周圍的親信是一批退休將領以及對他有影響的軍方人士。這些將領不能接受公民對國軍的民主監督。蘇西洛在制訂其領導的民主黨黨內綱領時，由於這些將領的反對，把這個問題淡化了。

　　人們對蘇西洛的搭檔，副總統候選人尤素夫的看法，也影響了對他本人的評價。一些社會階層，包括一些印尼華人企業集團，懷疑尤素夫對經濟民族主義或過激的民粹主義的態度和觀點。婦女階層則對他忽視婦女問題表示憤慨。

　　人們對尤素夫的一些觀點非常警惕，例如他建議像馬來西亞那樣，對“原住民”採取優惠政策。這個政策是馬來西亞在1969年5月發生種族事件後實行的，但後來被馬來西亞總理馬哈蒂爾廢除，他認為這樣做沒有什麼效果，而只會“寵壞”原住民企業家。

　　尤素夫的民粹主義宣傳，引起很多華人企業家的擔憂。華人企業家要求在提高印尼經濟競爭力這樣大是大非的民族事務上，也讓他們參與，給予他們一定的地位，以發揮自己的經驗、勤奮和其在東亞和世界經濟的網絡作用。大多數華人企業家擔心，民族主義和排外的宣傳是針對他們的。

　　鋻於上述種種疑問和存在的一些未知數，人們又回歸支持梅加瓦蒂。因為人們已經認識她，包括她的弱點。至少她不會威脅民主制度。

　　北京資料：印尼的選舉制度

　　一些成熟的民主國家並沒有長設的選舉委員會，但是在印尼這樣人口地理宗教文化等方面都非常複雜的國家，安排直選是巨大的挑戰，那麼設置一個獨立的長設的選舉委員會也許是必須的。印尼的選舉委員會是完全獨立的，它的成員雖然由總統任命，但是它直接對憲法負責，跟選舉以及選舉委員會的任何糾紛，將通過憲法法院來解決。

　　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委員會設立時間並不長，並且在4月份國民議會選舉安排裏也出現很多紕漏和瑕疵——這招致了一些媒體的激烈批評，但是在印尼民眾和政治圈子中，這個機構的公信力都很高，這個機構作出的決定基本上都得到了政治參與各方的認同。其中一個原因是這個委員會成員都是頗受尊敬的專家，有的曾經是知名的大學教授，有的是讓人尊敬的法官。

　　選舉委員會另外一點值得稱道的是他們對於獨立的選舉觀察者所表現出來的開放性姿態。為了選舉的公正進行，選舉委員會主動邀請了很多國際組織參與大選的觀摩全過程。更多的獨立觀察者來自印尼國內。一些有影響的民間組織如印尼選民教育網（JPPR）、選舉制度改革中心（CETRO）等總共組織了幾十萬民間選舉觀察人員，幾乎涵蓋了所有的投票站，對於印尼選舉的公正結果起了重要的保證。

　　印尼的競選遠沒有那麼精彩。印尼的法律對於競選採取了高度的干預。首先法律規定了一個競選起訖時間，法律規定正式投票前三天是所謂的“安靜期”，禁止任何候選人進行任何形式的競選活動。媒體不再播放競選有關的任何新聞，所有的標語、橫幅、海報等等都必須清理。大體上説，三天的安靜期規定還是得到比較廣泛的遵守。據説這個制度的設計初衷是為了強行讓人們從熱鬧的競選爭鬥中得到暫時休整，給選民一個理性思考的時間。

　　印尼選舉法律對於競選的干預還體現在對於競選方式作的比較詳細的規定。根據規定，競選只能以會議、對話、辯論、集會等方式進行，很多在其他國家流行的自由競選方式和競選空間在印尼被限制。禁止破壞移動其他競選對手的宣傳資料等等；除非經過選舉委員會批准，禁止利用政府的、宗教的和公共教育的設施進行競選活動。同時嚴格禁止政府官員以任何方式介入競選活動。

　　從比較的角度來説，印尼的這種管制嚴格的競選方式也有很多值得琢磨的地方。好處是在一個政治生態不是很成熟的地方避免了很多潛在的問題，使選舉順利舉行；但是這種管制也使競選停留在表面上，競選活動缺乏創意和深度。很多競選活動，只是支持者和他們的候選人露個臉，娛樂一把，競選綱領也往往訴諸口號性的表態，而缺乏政策性的分析和操作思路。競選結果也高度依賴領導人的個人魅力而不是實質性的政策取向。存在領導人上臺後的政策風險。

　　一個不斷發展的過程，民主永遠不會止步不前。

責編：張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