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年終報道——安然不安 世通難通

央視國際 (2002年12月22日 22:55)

　　央視國際消息（晚間新聞）：題記：2002年，911余波未盡，經濟衰退和大公司醜聞的打擊接踵而來，一向喜歡冒險，爭強好勝的美國人表現出了少有的謹慎和低落的情緒。人們可以理解經濟浪潮的起起落落，但對於欺詐行為無法釋懷。頻繁發生的大公司財務醜聞沉重打擊了美國人的信心，誠信危機引發的震蕩波及到了各個領域。

　　近來，美國許多大學不約而同地在自己的MBA培養計劃中添加了同一項內容：對誠信、道德的考核和培養。以往，美國大學招收MBA學員的主要指標是考試成績、工作業績等硬性指標，而目前誠實、正直等軟性的指標也被列入了考核範圍。哈佛商業學院的官員稱，哈佛今年要求考生的推薦信中必須包括推薦人打出的道德水準分數。而且還首次面試了所有被錄取的考生。賓西法尼亞大學索性雇傭了一家調查公司，隨機調查考生個人介紹材料的真實性。

　　安然不安，世通難通……誠信何在？

　　從去年年底開始，MBA人才率領的能源巨頭安然公司因為鉅額假帳案，轟然倒下，接著世通、施樂等規模更大的財務欺詐案件接連被暴光，一時間眾多擁有MBA文憑的老總們的誠信道德水平受到了人們的置疑。為了恢復MBA人才的聲譽，美國的大學不得不採取了上述措施，對精英們實施誠信道德方面的“回籠”教育。

　　喬治華盛頓大學商學院勞倫斯博士説：“從一年前安然事發以來，我認為喬治華盛頓大學在所有的課程裏一直在強調，如果你是公司領導者，你就應該負起責任，確保公司的每個人都能夠遵守誠信原則。”

　　的確，在過去短短的一年的當中，美國商界醜聞叢生，隨著能源巨頭安然的落馬，世通、施樂、默克、奎斯特、美國在線時代華納、環球電訊等一批舉足輕重的大公司接連掉入了假帳醜聞的泥潭，涉案金額高達數百億美元，其中僅世通一家就達到了91億美元，是地中海國家馬耳他2001年國內生産總值的兩倍多。規模如此之大的假帳醜聞在短時間內集中爆發，這絕不是一種巧合。

　　在美國，絕大多數上市公司都實行股票期權的獎勵制度，給予公司內部高層管理人員認股權利益，以激勵他們更好地工作，為公司股東帶來更大的收益。

　　這種誕生在上世紀中葉的激勵制度曾經極大地推動了美國公司管理的進步，為美國模式的形成立下了汗馬功勞，也創造了眾多的致富神話。但隨著激勵額度的過度增長，假帳醜聞爆發的動因漸漸形成。

　　在這種制度之下，公司高層經營者所拿到的報酬與他們能把股票價格提高到多少直接相關。為了更快更容易地攫取高額利潤，也為了在競爭中比其他人表現地更出色。他們選擇了一條殊途同歸的捷徑“做假帳”。

　　從坐擁千億美元的500強企業之一到驟然破産，安然的經歷極具傳奇色彩。一系列複雜的數字遊戲讓安然氣球般迅速膨脹，但也讓它瞬間破裂。那麼，安然玩得是怎樣的一種數字遊戲呢？簡單舉一個例子，安然高層決定向X公司注資8億美元，其中包括1億美元貸款、其它由安然股票支付，這時，安然宣佈X公司欠自己8億美元，這個是它的公司內部財務處理的一種手段，實際上意味著是在利益集團相同的兩個關聯企業之間進行的一次股權互換的協議。這樣，在1億美元貸款償還之後，安然還可以心安理得地説，“看，我的帳面上又多了7億美元債權資産。象X公司這樣的子公司在安然的旗下多達3000個。把戲被揭穿之後，安然股價暴跌，破産隨之到來。

　　與安然不同的是，世通的假帳醜聞出在了無形資産的處置問題上。超過38億美元的運營支出錯誤地計入了資本開支，公司的虧損因此變成了盈餘。資本投入它可能會産生未來的收益。它把營運支出轉化為資本投入，給它的股東産生一種這個行業依然有很大發展前景這樣一種不真實的現象。遊戲還遠沒有結束。2002年8月8號和9月19號，世通公司又先後爆出33億美元和20億美元假帳。世通的假帳總額創紀錄地達到了91億美元。

　　“倒塌”決非偶然，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拔出蘿蔔帶出泥，大量的假帳醜聞扯出了美國現行會計制度中存在的漏洞。在安然案中，安達信既給安然做審計，又為安然做顧問，在賺取高額的審計費用和更豐厚的諮詢費用的情況下，即替人做假賬，又教人掩蓋問題，不出問題也難。值得一提的是，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主席哈維皮特在今年的11月5號迫於多方壓力辭職。大規模爆發的公司財務醜聞無疑是主要原因之一。辭職之前，哈維皮特曾經把安然破産、安達信解體和世通財務問題與去年的911事件共同列為金融市場遭遇的四大危機。

　　財務欺詐案最嚴重的危害在於它沉重打擊了投資者對美國上市公司和財務管理的信心。世界通信公司一位股東説：“我真後悔我們當初這麼信任這家公司，信任那些會計人員和公司從上到下的員工， 你把信任和金錢都給了他們， 結果就是你賠了一切。

　　美國股市在當時不斷增加的疑慮和不安中縮水了1萬億美元，公眾投資者成為了大公司財務醜聞首當其衝的受害者。銀行分析人員威廉梅茲説：“看它們（股市）如此迅猛地下滑，（我）感到非常吃驚。由此可以看出，誠信非常重要，在生意上也是如此，一旦你的對手、你的客戶對你失去了信任，那公司的衰退馬上就要開始了。如果你在一年前購買了1000美元的北方電信股票，那麼現在這些股票只值49美元，如果你買的是安然，那就更少了，只有16.5美元，如果是世通，那你的1000美元現在魔術般地變成了不到5美元。換一種方式，如果你一年前買了1000美元的啤酒，喝完後把啤酒罐送去回收，你將為此得到214美元。因此，股市上有了這樣一種建議，拼命喝酒然後參與環保回收活動。”

　　雖然是玩笑，但這段話或許最能體現美國投資者目前的心情。

　　信心危機同樣影響著國際資本的流向。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公佈的數字，美國全年接受外國直接投資額將從去年的1240億美元驟降至440億美元。

　　過去金融市場高回報率吸引的鉅額外資使美國可以在巨大的赤字經濟下保持美元的強勢，但金融信心的動搖對這種強勢造成了一定的壓力。如果這種強勢發生逆轉，勢必帶來國際投資家拋售美元，導致多米諾骨牌的惡性循環。那時，不僅美國模式的資本主義將失去魅力，全球經濟的震動也將在所難免。

　　立法：重病猛藥醫

　　一個又一個響亮的名字接二連三地與“欺詐”這個詞不恰當地貼在了一起。“嚴懲欺詐”也成了美國政府在舉世的驚愕中必須表現的一種態度。美國總統布什説：“我們要使用最有力的法律武器來揭露和根除公司中的舞弊行為，政府將動用一切可能的手段來杜絕那些篡改報表、掩蓋事實、破壞秩序的行為。”

　　2002年7月30日，美國總統布什簽署公司改革法案，對公司財務欺詐人員實行包括高達25年監禁在內的刑事懲罰，設立一個獨立委員會監督會計公司等。

　　2002年8月1日，紐約證交所改革措施出臺，要求董事會和審計工作具有獨立性；股東對大部分認股權投票表決等。

　　美國經濟經歷了10年的繁榮，股市呈現出連續18年的大牛市。美國更是以企業開放、會計透明、商業利益為主導的美國經濟模式稱雄全球。但是突然爆發的公司假帳醜聞驟然間褪去了所有的光環。美國模式也因此引來了人們懷疑的目光。

　　安然不安，世通難通。商業領袖們的道德迷失讓美國模式這塊金字招牌風光不在。人們突然發現，看似完備的制度竟然存在著嚴重的弱點，一時間，典範的黯然失色讓人們似乎有了一種難以適從的感覺。從另一方面講，社會固然會因為法律和制度的疏漏付出代價，然而在某種程度上，也正是這種代價推動著人們不斷地完善和發展各項法律和制度，這或許是安然和世通們留給大家的唯一財富。

責編：趙國臣